快意楼是天域內外之交界处最大的酒楼，一半悬空，一半崁入山体的酒楼很大，大得赌坊，青楼样样齐全。
丝毫不逊色于域内各城的大酒楼，甚至天和楼都比不上，它唯一的问题就是太远了。
远得让域内大多数人都只闻其名，不见其影，远得沒有多少客人愿意光顾。
即使这样，快意楼仍旧屹立。
快意楼本来沒有名字，沒有名字就代表快意楼不叫快意楼。
叫什么？
无名。
立在进出天域必经之路的酒楼需要名字吗？
好像需要。
好像不需要。
上一任老板似乎就是后者，快意楼最初就只有一个字。
酒。
但自从三年前换了一位老板后，酒字便换成了一块金漆牌匾，上书快意楼三个红红大字。
自此，快意楼不再无名。
自此，快意楼便叫快意楼。
不知道是老板的命好还是改了个名字。
三年前开始，快意楼的客人越发见少，却比以前赚得更多更快。
客人少了，赚钱多了？
不错！
赚得更多更多了。
「两间上房，酒菜一桌。」
快意楼大堂贴近正门处，快意半靠在柜台嗑睡间，一道男子声音传入耳内。
声音平淡的沒有任何味道。
沒有味道的声音是怎么样？
很可怕。
所有人说话都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可以是声调，可以是语气。
但此时的声音既沒有语气，也沒有声调，偏偏却能让人听清楚他说的话。
來人一身衣裳早已破烂，堪堪能遮挡身体，但伸手便拍下一叠银票。
以快意多年营商经验，不用细数就知道足有万两。
「抱歉，今天沒有酒，更沒有菜。」面对一掷万金的客人，快意把银票推了回去。
「这里不是吃喝玩乐的地方？」
「是。」
「那是我给的钱不够？」男子说罢，从怀内摸出一粒半拳大的夜明珠放在桌上。
「可抵十万两？」
「十万两少了，可抵二十万两。」快意把玩了一会，把夜明珠推了回去。
「老闆很诚实，也很贪心。」男子又从怀内再摸出一粒同样的夜明珠放下。
「龙潭双珠，价值百万。」男子还沒有推出夜明珠，快意已抢先道：「可是沒有就是沒有，客人何必为难我。」
「看来钱是足够，为什么不卖？」
「哈哈哈...快意楼今天的酒菜已全被铁剑帮买下，莫说百万，就是千万也得看老子卖不卖。」男子身后，忽然有一位满脸鬚根的大汉捧酒站起狂笑。
「你听到了？」快意耸肩道：「做生意最讲究信用，他们买下的东西沒办法再卖给你，那怕价钱高出十倍。」
「听到了。」男子点头道：「我叫初秋。」
后方三十多人脸色剧变间，一道光芒自初秋背后绽放。
那是剑匣中的光芒，无声却亮。
光芒绽放的速度很快，快得铁剑帮众人还沒反应过来，初秋的身影已佈满整个大堂。
快得三十多人连一声怒吼，一声闷哼都沒來得及，白色的光芒便消散。
然后在虚实不定的身影中，三十多道金光自地而起，伴随由身法过快而产生的殘影消散。
整个快意楼亦瞬间清静下来，清静得只剩下五人。
一对说书的爷孙，一个店小二，快意与初秋。
「现在可以卖了？」初秋淡漠道。
「也不能卖。」
「喔？」
「那些东西已经不是快意楼的东西。」快意摊手道。
「死人不会做买卖。」
「对，所以那些东西都属于你。」
「你做生意果然很诚实。」初秋随意选了一张桌子坐下道：「上酒菜吧。」
「呆站着做什么，还不给客人上酒菜？」快意瞪了眼似乎惊傻的店小二，对说书的爷孙道：「继续说书，虽然客人只有一位，但打赏却绝不会少，对吧？」
随手抛出两粒价值百万的龙潭双珠，初秋替自己倒满一碗酒道：「打赏可够？」
快意懒洋洋地从柜台后走出，笑了笑道：「够了，客人还要两间上房对吧？」
「对。」
「一间一万两，两间两万，少一分都不行。」
「神功秘籍堆砌的房间？」
初秋淡然地看着自顾自坐下，自顾自倒酒的快意，直到他喝下一大碗酒才问道。
一宵万两，怎么不去抢？
这生意做得可真好，真的很好。
「师傅，师傅...」
快意看着飞奔而进的女孩子，停下说话，眨了眨眼睛。
「师傅，呼...师傅...」挽起一个道髻的长袍女子双手撑膝，弯腰喘了好一会才继续道：「师傅你怎么不等等弟子，要不是只有一条路，弟子都不知道去那里才好。」
「师傅猜猜弟子刚才看到了什么？」
「好大好大一条蛇啊，那口张开都能吞下弟子，吓得我差点便死了。」
「对了，还有一头熊沒站起就有弟子那么高了，真可怕。」
女子一边说一边双手不停比划起来。
「你不是会武功？」初秋嘴角抽了抽，语气終于出现变化。
「对啊...我怎么沒想起自己会武功！」女子双手一拍，恍然道。
「还不是怪师傅走得太快，弟子心急追上你，追着追着便忘了。」
「这菜好香。」上一刻还不停说话的女子，看到店小二捧来数碟小菜，瞬间闭上了嘴坐在椅上。
「你的弟子？」快意看了眼狼吞虎嚥的女子，脸上充满了震惊。
「不是。」初秋淡淡地回了一句，又道：「你刚才喝了三碗酒。」
「......」
快意沉默了一会道：「房子不用钱了。」
初秋点点头道：「还欠我五十万两。」
「一碗酒十七万两，你怎么不去抢！」原本懒洋洋的快意瞬间跳起，半瞇的双眼瞪得大如铜铃。
「你错了，一碗二十万两，三碗是六十万，少收了十万。」初秋毫不在乎地夹菜入口。
「小美女来评评理，一碗酒二十万两是不是太贵了？」快意四处张望了一眼，最后选择狼吞虎嚥的人。
其他三人，他敢问，他们也不敢回答。
「师傅，二十万两是多少啊？」女子喝下一大口酒，长呼出一口大气，望向初秋眨眼道。
女子不是装傻，是真不知道二十万两是多少。
天域以外之地从无金钱一说，都是以物易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