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沈莉在身边，再加上证件齐全，彭楚楚就把沈莉放在了外面，而走前对沈莉说道：“妈，你别乱走，要不然我去找你，也挺麻烦的。”
沈莉慌忙点了头，整个人缩在角落里的凳子上，一句话都不说了。
旁边的值班民警倒是觉得奇怪，这女儿管妈倒是管的挺好。
彭楚楚跟着民警进了探视房，陈墨的案子还没有上法庭，所以一切都还来得及。
看到陈墨的时候，彭楚楚还是心颤了一下。
才不过几天的时间，好好的一个少年竟然全然失去了光彩，仿佛向日葵失去了最后一点光亮。
彭楚楚想让他提起一点生气来，所以尽可能地展现出积极的一面。
她拉着陈墨的手，说：“陈墨陈墨，这几天没见到我，有没有想我啊？”
陈墨把手缩了回去，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彭楚楚。
“你何必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彭楚楚的手顿了顿，睫毛半遮住她的眼睑，企图不让陈墨看到自己的表情。
原来他这么敏感，那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还装作坦然接受？
不过一会儿的愣怔，陈墨又道：“滚吧，不要再来。”
“陈墨，你居然叫我滚！你有点过分！”
彭楚楚嘟着嘴，一副我生气了，你快来哄我的样子。
“还有……你这次有点笨。”
彭楚楚见陈墨终于将目光看向自己，就知道他在听自己讲话，于是说道：“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吧？”
“你……”
“那些证据啊，我都不信，你怎么还会承认呢？还有啊，那个方法只要看了化学书的，应该都会吧？把冰放在尸体旁边，等冰融化了，水流到游泳池，不就延迟了尸体腐烂的时间了吗？我都想到了的问题，你肯定想到了，对吧？”
彭楚楚自顾自地说着，然后他看见陈墨的眼中重新出现了亮光。
“你……你……可是我的学生证在那里，你不能不信。”
“学生证，不是随便偷拿一个就可以吗？甚至，找人做一个都可以啊。这么简单的漏洞，为什么就钻进去了呢？”
“是你自己想钻的吧？”
最后一问，让陈墨的眼里彻底波涛汹涌，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一个人相信自己，不管是从理智上，还是从感情上。
“我跟你说，这件事情一点都不好玩。”
说着说着，彭楚楚的声音开始哽咽，她说：“你知道我来见你一面有多难吗？”
“我自己又不能来这里，警察叔叔们不会让我见你。”
“我只能去找我妈。她扯我的头发，好不容易我才出来……日子才好过一点……”
“陈墨，你这个人真坏！”
“就因为你自己一时兴起，就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以后，是不是我每次见你，都要去找她？你是好了，在里面自由自在的，那我呢？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的！”
一声声的质问，彭楚楚的声音越发地大声，然后眼泪开始不争气的往下掉，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颗一颗的，好像一捶一捶地打在了陈墨的心上。
痛的那么清晰。
陈墨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话。
他原本以为，沈晴晴的忽然示好不过像小时候的那些大人一样，捏着自己的脸蛋说喜欢都是一时兴起。
他以为，自己不过是个被抛弃的人，怎么还会有人来见自己。
特别是，她还要去面对她最害怕的那个女人。
陈墨一直都知道，其实沈晴晴和自己相比，也没有多好，甚至比自己更差。
他一直觉得她真蠢，被打了还不还手，每天照样准时准点回家。
他以为，她和自己是一样的，不过是个被抛弃的人罢了。
直到她那天把刘海撩起来，对自己笑，他才忽然意识到，她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来招惹自己，不过是见色起意。
可是，今天她为什么要来呢？来的挺突然的，一向平静的心，忽然好像撞入了一颗炸弹，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陈墨定睛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她长得可真丑，她肯定还以为自己哭起来的时候很好看，肯定还以为能打动自己。
切……
陈墨微微一笑，竟然笑出了声。
这一声，不仅让彭楚楚觉得震撼，就连陈墨也觉得自己不应该笑。
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了。
“你笑啦？”
刚才断了线的眼泪还挂在彭楚楚的眼眶里，泪痕还在她肥嘟嘟的脸颊上，她刚才崩溃的情绪好像瞬间都不存在，因为陈墨的笑，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了就好啦。”
彭楚楚半撑着头，她瞧了一眼时间，发现快到了，于是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出来啊？我还想去自习室。”
陈墨回道：“好。”
说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安安静静地渡过了接下来的时间。
很快陈墨就被带了进去，彭楚楚也选择了离开。
出来的时候，彭楚楚以为沈莉一定会离开了，却没想到她还躲在原来的位置等着自己。
见彭楚楚出来了，沈莉再一次惊恐地抬起头。
“妈，我们走吧。”
沈莉身子抖了抖，点了点头，说道：“走，走。”
等彭楚楚把沈莉送到医院，她的腿已经肿的很大了，明显是断了骨头的，又得再重新休养一阵子。
“你还会去见你同学吗？”
沈莉打好石膏，被送上出租车的时候，她问了彭楚楚一句。
“不会了。”
他会自己出来。
彭楚楚看到了陈墨眼中重新闪现的光，他应该会信守承诺的吧。
“不会就好，不会就好。”
沈莉暗自庆幸着，凭着沈晴晴现在的力气，见她一次，估计就得在医院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的，她可不想一辈子都在床上渡过。
现在沈晴晴是沈莉避之不及的人，是瘟神，她甚至已经想好了搬家的地方。
“妈。你后悔吗？”
这句话是彭楚楚替沈晴晴问的，她能感觉到沈晴晴的意识，对于这个母亲，她一直都有执念。
沈莉眼神闪躲，最后她还是说了一句：“你就当没我这个妈，我对不起你，那笔钱，像你说的，当我还债了。”
一瞬间，沈晴晴的执念一下自己就散去了。
原来，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对的……这样就够了。
彭楚楚微微一笑，把计程车的门关上，就算是和沈莉最后的道别。
几天过后，这起校园杀人案出现了巨大的反转，原本承认罪行的学生居然开始矢口否认，而且还有全国最著名的律师进行辩护。
不管是从犯罪手法和不在场证据都详细缜密地让人心惊。
一点漏洞都找不到，在一众庭审人员听完律师的辩护之后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
不过两天的时间，原本马上就要送审的人竟然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而这个失误也引发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