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行难给林不凡一个佛礼道:“林施主,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老衲多年前埋下的孽债竟然会牵连到你们。”林不凡连忙握住行难的手:“大神可别这样说,可是大师你不是和尚吗?为什么会……”行难摆摆手:“说来惭愧,这是老衲多年前埋下的苦果。当年我乃金龙寺玄真大师最后一位关门弟子,深受师傅喜爱,却没想到我在一次下山传道之际,结识了当年金国国师哈里斯的女儿鞠怡。我自幼生活在寺庙,对男女之事一概不知,而鞠怡一开始只是觉得我一本正经逗着我玩,说什么和尚做的乃是违背天理纲常的勾当,出家人说的什么戒条都是胡说八道,特别是戒色,都戒了色,谁来生孩子?没了孩子以后谁去当和尚?”
“鞠怡性子极烈,对世间万物的看法也和平常人决然不同,我越是在她面前说我佛慈悲,她就越要在我面前杀人,我一错便是想要依靠所学之佛法感化她,没想到她不仅不听,凡是我要做的她便反对,凡是我不做的她便要做。也怪我当时年轻,修为不够,竟然被她逼得和她动手,竟然出手打伤了她,我本着慈悲之心救她,却没想到……哎。”行难叹了口气,范姜连忙插嘴:“哈哈哈,一定是你这秃驴定力不行,糟蹋了人家。”范姜说完咳了一口血,他被哈里斯全力一击,伤的不轻,但是依旧忍不住调侃行难。行难却没有怪范姜,反而承认道:“老色鬼没说错,只怪我修为不够,一时居然分不清他说的万物本源和佛家真理的对错,说来惭愧,就算是现在我也没有分清。当时我想可能佛祖是错的,鞠怡是对的,这个世界上本来有男有女,为何佛家要倡导出家,出家的意义又是什么?我和鞠怡在那里住了几个月,鞠怡说要带我回金国,我想着反正和尚也不成了,去就去吧,便去见了哈里斯,哈里斯一直疼爱鞠怡,见我愿意和她会金国,以为我们准备完婚,还传我迦来叶掌和金刚禅指作为见面礼。”
就在隔日将要完婚之际,没想到师傅居然找到了我,对我说了一堆话,哈里斯和我师父打了一架,两人都深受重伤,更加让我觉得这一切本不该发生,都是我自私自利,才会害他们两人受伤,哈里斯气的拉着鞠怡就走,鞠怡回头看着我,我却没有跟着去,我其实已经看到了鞠怡那失望的眼睛,慢慢的回了头。我觉得心中愧对佛祖,愧对师傅,连夜逃回了金龙寺,我在佛祖面前忏悔,师傅又给我说了一大堆回头是岸之类的话,我当时就觉得,我错了,便想终身闭寺不出,在佛祖前忏悔。这时候我觉得佛是对的,世间就是太多了情欲,才有纷争,才会有人伤有人死。
这样过了大半年,却没想到有一天鞠怡独闯金龙寺,师傅为了让我潜心修行,瞒着我,鞠怡在金龙寺大开杀戒,杀了很多弟子,师傅无奈出动罗汉阵,鞠怡被打得重伤回了金国。没过多久,鞠怡居然又去了金龙寺,手里还抱着着个孩子,但是当时师傅不在,诸位师兄一直谨遵师傅法旨,不让鞠怡见我,也不让我见鞠怡,鞠怡带着带着孩子又在金龙寺大开杀戒,这次师傅不在,而且鞠怡上次杀了太多了人,于是诸位师兄弟便共同应对,没想到出手过重,竟然伤了孩子。鞠怡逼得狂性大发,以自损之招冲破了几位师兄阵法愤然离去。这时候师傅回来,听说鞠怡抱了个孩子,连忙找到我,问我为何鞠怡抱着孩子不去看看,我其实毫不知情,没想到师傅却说,本想让你放弃过去,潜心修行,但是那位女施主既然有了你的骨肉,你就不该再在这里了。我根本不知道鞠怡有了我的骨肉,等我出寺寻找,到了江边,问了几个渔夫,才知道孩子已经气绝,鞠怡抱着孩子指着天指着地骂着释迦牟尼,骂着师傅,然后大喊了三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跳了下去,那只钗是她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林不凡听完摇摇头伸出手说道:“行难师傅,你说这是什么?”行难自幼学习佛法,自然难不倒他说道:“这是佛手!”林不凡却说:“错,这是血肉!”林不凡有指着行难的身体说:“这是什么?”行难说:“这是皮囊!”林不凡又说:“错,这就是身体!”林不凡又指着行难心脏位置说:“这又是什么?”行难正欲说话,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哈哈哈大笑:“哈哈哈,林施主,林不凡,哈哈哈,我明白了。想不到和尚我念了一辈子的经,竟不如林施主一朝话语。”行难笑完就揭开马车上的帘子,回头望着来时的路半晌,又向前面望着半晌。呢喃到:“什么梦幻泡影,什么得道高僧,什么救苦救难,什么济世为怀。蚂蚁有蚁路,人确有真情,所谓自然,乃是随心,而非被所谓的佛法教授的万法自然。”说罢跳下马车,南宫珏停车正欲说话,却被林不凡拦阻:“随他去吧。”
“凡哥哥,大师他?”南宫珏边驾车边稳林不凡,林不凡笑笑道:“南宫妹妹有些事你现在无法明白的,大师要去走他自己的路了。他一直活在别人引导的应该说是佛引导的世界里,而不是活在真实的世界,他没有感受到真正的世界,现在他要去感受了。”南宫珏一脸的嫌弃,凡哥哥:“你这也是要当和尚去了吗?怎么感觉你比大师还要弯弯绕,说的尽是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林不凡哈哈大笑:“我被哈里斯点穴放在佛像面前,闲来无事,自己东想西想乱想的。”
不久后,行难来到了鞠怡跳下去的江边,坐了下来。行难望着江边的一片长虹,一阵风出来,他确确实实的感受到这是风,又抓了一把泥沙捏在手里这是沙,江水袭来,打湿了他的身体,那是水,行难摸了摸自己心,这才是我!行难眼前像是浮现出鞠怡的样子,念道,来世若有前世缘,定当执手伴天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坐化了。又过了段时间,哈里斯一身青衣长袍抱着一个罐子缓缓地来到了行难坐化的地方,冷冷地看着行难的躯体,手一挥,行难的躯壳便化成了一阵风沙吹向了江边。然后打开了手中的罐子,将里面的骨灰也尽数撒了出去。完毕之后,望着平静的江面,竟然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