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如凝脂赛霜雪,尤比胭脂红三分。
这是徐阳看见那所谓的孙夫人时,第一眼的印象,却也是日后他想到她时,所记起的第一句话。
那用手支着脑袋斜依在桌面上,看向窗外的街景与过往行人的女子,似是并未发现楼下走上来的几人。
她的眼神里,既有痛苦,又似有恨意与莫名闪现的幸福神采夹杂其中,而多种复杂的情绪,却能彼此融洽的共存于内,实在是令人好奇与向往。
想要去倾听她的故事,走入她的内心,去看看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一个,原本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子变成这般模样。
少了年轻人的活泼与积极向上的势头,反而有了本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多愁善感,与沉默寡言的含蓄内敛。
不愿将满腹的心事与旁人说道,而只是如此一般,找个安静处,看着热闹的人群的发呆,默默的回忆过往,默默的酝酿内心早已汹涌澎湃的感情。
虽只是窥见了佳人的半边容颜,但是与她颇为相似,同样有着诸多心事与秘密的徐阳,自然更能理解,并从中体会出了她内心的复杂情感,以及那叠加起来的,厚重的几乎要将她压的喘不过气的心事,亦或者说责任。
后头跟上来的刘安与前面带路的小柳,因为是个普通人的缘故,自然没有徐阳那么强大的感知力与视力,难以发现这位“孙夫人”的异状,也属正常。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子,却也是一个不幸的人。”
一眼,一面,短短的时间内,徐阳便已在心中对这位,在江宁城闻名遐迩的的女子,有了一个判断,下了一个定义。
“姐姐,有位公子找你。”
一听到声音,她连忙坐正了身子,也收起了情绪,使得与她朝夕相处了很久的小柳,也没发现她的异样。
“嗯?!公子?又是慕名而来看看我这小女子容貌的?亦或是单纯的来调戏骚扰的?”
“哪有啊,自从几年前县令大人惩处了那几个二世祖、执跨子弟之后,就没有几个敢再在城中调戏良家妇女的人了。”
“那是?”
“人就在那里,你与人家谈谈就知道了,如果他有什么不轨之处的话,姐姐叫一声,我一定带着人马上上来,不过,这位公子应该不会。”
边说,还边比划了个手势,那意思十分明显,情况不对就叫人。
孙旭言也回了她一个手势,表示收到,好的。
小柳慢慢的走到楼梯口处,与刘安聊了起来。
“额?”
她这才注意到了站在楼梯口处的师徒二人。
殊不知,她们二人所说的悄悄话与动作,都被徐阳给听得是清清楚楚,看得是明明白白。
徐阳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搞半天人家还以为他也是那些登徒浪子了,也是慕名而来。
不过,这位孙夫人也确实有这个自信,无论是从身段还是长相来看,也都是他所见过的女子里,第二个美得如此出尘,而又让人印象深刻的。
第一个,当然是他在造化莲所构造的,犹如禁忌之地一般的空间内所见到女孩儿——灵千韵。
皮肤如同凝固的油脂一般细腻光滑,白的又远胜过了冬日里的漫天霜雪,而其由内及外的白里透红,又远远胜过了需要涂抹红色胭脂来掩盖气色不足,脸色略显苍白的一般女子。
而她能与相伴侍女姐妹相称,没有这个时代背景里,一般人家的阶级观念。
集容貌美,健康美,心灵美于一身。
道一声美人,是不为过的。
或许,连她也想不到,短短时间之内,她就已经在徐阳的心里获得了这般评价。
“你好。”
“额?!你好,请问这位公子找我何事?”
“我是来找孙夫人谈收购的事的。”
“收购?公子是想买下我这胭脂铺子?”
说完,双手环抱打趣的看着他,似乎是想说你买的起吗?或者,你能出个什么样的价钱让我满意呢?
而稍远些的小柳在听到两人的谈话后,这才明白了原来这位公子,也就是刘安的师父是来收购她们的店铺的。
只是,这样一来,要是谈成功了,她不就没有去处了吗?
转头恶狠狠的盯着刘安,瘪着嘴十分的不高兴,甚至还伸出了手去掐他的腰。
反观被她掐腰的刘安,疼的直呼冷气,却又不好解释什么,毕竟这件事上他确实理亏,没有好好想想他师父收购了胭脂铺子后会有什么影响,会不会造成他喜欢的姑娘没有去处。
“刘安,你…呜哇呜…”
只是她还没开口谴责两句,就被刘安捂住了嘴巴,然后拉下了楼去。
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知道轻重,拎得清的,师父在与孙夫人谈正事,怎么能因为自己两个人就被打搅了不是?
有啥说的,下了楼,他再与小柳细说也无妨。
只是,如此一来,小柳掐得就更用力了些。
好你个刘安,有了师父就不向着我来,还捂我嘴巴,哼!
两人的插曲,自然也是被徐阳与孙旭言给看见了,对于刘安的举动,他自然是十分赞赏与支持的。
女人嘛,就是这样,男人遇到了这种情况果断处理,是首要的,也是毋庸置疑的。
而这,也是徐阳最为看中他的地方。
“这…”
孙旭言欲言又止,似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人都被拉下楼去了,她此刻总不能再说些略显多余的话吧?
“没事,让他们下去说也是好事,我与孙夫人的正事要紧。”
“那,公子愿意出多少?”
看着她那好看的双眸,以及有些略带挑衅的眼神,徐阳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十万两白银。”
“这!”
看着在给出了一个具体数额之后,坐在了自己对面,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的徐阳,孙旭言第一次有些不自信了。
“公子莫不是在说笑,需知道普通一户人家,一年也不过才赚到三两白银,不说是我们脚下所在的绿柳街了,哪怕是在县衙外的青浦街,一间店铺的价格也不过八百两就顶天了,公子给我十万两就为了这间铺子?”
“不是唬我是作甚?难不成还是看中了小女子的容貌,以这十万两做聘礼?那也委实是多了些吧?我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可当不起公子如此厚爱。”
说完,仍是有些不确定,以及为难的看着徐阳。
当然,至于其内心之中是否真如她此刻所表现的那样,那就不好说了。
“我知道孙夫人所说的话,可是你可知我收购了隔壁的酒楼花了多少吗?一千五百两纹银,也是远高于市价行情的。”
“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孙夫人的这间铺子下面,可是别有洞天啊,考虑到一些特殊时期与情况之下,这点钱完全不算什么,毕竟这钱于我而言委实不多。”
“再有,最后我要反驳一点,我观姑娘眉毛紧凑,体内阴元精纯,再一联想刘老板与我所谈内容,足以断定,”
“断定什么?”
这倒是让她好奇,说了半天她似懂非懂的话,这面前还不知名姓的俊俏公子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断定姑娘,绝对是黄花大闺女,不谈买店,就算是真的给姑娘聘礼,我都觉得拿少了。”
听闻此言,霎时孙旭言的脸就一片大红,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只能幽怨的瞪着眼睛看着对面微笑的自信满满的徐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