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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张卡牌

江里里按着原身的记忆,向自己家里走去。

虽然小说里对于江里里只有几十字的笔墨描写,但大致的性格却很好分析。懦弱怕事,木木的,还算努力学习。

一般一个人的性格,很大程度上决定于原生家庭。可惜她现在没有任何的自己的记忆,不然也可以拿自己的原生家庭和原主的做一下对比。

江里里家住在学校附近的老式居民楼,最深处的一栋,就住在一楼。江里里拿出钥匙,打开刷着暗绿色油漆的大门。这个房子看起来不是很大,采光也不是很好,明明只是下午六点,却一点光亮也没有,暗的只能开灯。

走进自己的房间,墙面因为受潮已有些斑驳脱落,小小的窗户上还加了一层防盗的铁栏杆,看着竟有点像监狱。一张小小的铁窗,一副小小的桌椅。江里里放下书包,整理出这学期的课本,大致翻看了一下各门的内容。初二的课程新加了物理化学。打开抽屉,有一些原身初一时上课用的笔记本,字很工整,却又写的很小,像是怕占用太多的地方,小心翼翼的。

笔记本下面还放着一个小小的本子,是学校发的草稿本,每页都写着零零碎碎几个字,还画着一点糟糕的涂鸦。第一页上歪歪扭扭画着一双鞋,旁边还写着一个小到看不清的“踩”字,最上面还有一个字体大小正常的标题:《跑操》。

这是原身的日记吗?江里里继续向后翻去,这一页画着很多长方体,一个个的长方体上又画着叉,旁边标注的字依旧小小的:切,没有了。标题写着:《橡皮》

突然,她感到心里微微一动,有种酸涩的感觉涌入了心脏。手中的日记本也发出了一层淡淡的光亮,从指尖涌入她的身体。禁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是卡牌,应该会触发隐藏回忆。”

“卡牌?隐藏回忆?”江里里问道。

“是的,卡牌的意思就是这个物品被复制了一份,成为卡牌存在你这里,你可以随时使用这张卡牌的功能。这个日记本卡牌目前的功能就是将在你的睡梦中进行原身的回忆。”禁接着说道,“看来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原来小说中的校园文了,它有了卡牌的设定。我带过类似的世界,有一定经验,还请您不用担心。”

江里里点点头,收拾好桌面放回日记本后,去厨房看了看。厨房的灶具很少,一口锅,一个微波炉,一个热水壶。冰箱小小的,白色的外皮已经严重泛黄,打开冰箱门,里面也没有什么食物,原身的记忆里妈妈很晚才下班,爸爸常年不回家。于是她自己扒拉出两个包子放进微波炉,加热后站在厨房里静静的吃掉。周围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小区里几个小孩恶劣的大笑尖叫声,随后又归于漫长的孤独中。

吃完饭后,在这个家里除了看新课本似乎没有别的事可干了,没有缴费的老电视机只能看几个台,老台式机有密码,江里里仔细观察起已经落灰的键盘,找出了几个一看就经常触碰的数字键,被按得最重的数字1应该是第开头第一个数字。虽然知道已经不是自己的生日开头数字了,江里里试着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没有成功。输入妈妈的生日,也没有成功,即使是爸爸的生日也不管用,便没有再试。有一个书架,上面摆着一些印满了广告的地摊杂志,一翻阅都是五六年前的了。

突然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江里里扭头望去,一个矮矮瘦瘦,满面倦容的女人站在门口,因为光线问题,整个人都埋在阴影中。

“妈妈?”江里里试探性的叫到。

“你在书房里干什么?想玩电脑?”女人踢下自己的鞋,连拖鞋都没穿便冲进了书房,灯光下江里里看清了她疲倦又带着歇斯底里的脸,她摇摇头:“我来看看这里的杂志。”

“什么时候你学习有这样的劲头,考得成绩能看点,我也不至于这么辛苦。”她狠狠地剐了江里里一眼,扭过头走进厨房,阴沉着脸拉开冰箱门,凑近看了看装着包子的塑料袋,给自己热了一个包子:“不要想着吃多好,但凡你老子每个月能拿点钱回来,我也能晚饭做点好的。”

江里里看着她手臂上的疤,是她的父亲上个月回家时打出来的,除了沉默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滚回你房间学习去,考个年级的前几名他也能看我们顺眼点。这学期好歹你还考到了一班,不学好说不过去!”

江里里慢慢退回房间,刚要顺手关上门,便听到女人尖利的斥责,让她开着门,便只好敞开房门,拿出英语书,把这学期会学习考试的语法提炼出来,记好了笔记,又在明天课上要讲的第一单元上做了些圈圈画画的预习模样。

出来准备洗澡的时候,她看到女人死气沉沉的蜷缩在硬邦邦的木头沙发上,黑暗里没有开灯,电视机的强光照在她皱纹横生的脸上,显得越发惨白无生气。

看见出来拿衣服的江里里,她也毫无反应,只是麻木的窝在沙发的小角落里。

“妈妈,我洗完澡就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禁在这个世界里终于找到了些熟悉的事物:情绪碎片卡牌。一般附身在原身的某些物品上,触发后可以得到关于这件物品的原身情绪回忆。

在宿主入梦后,情绪碎片也同时开启,禁默默地跟随着宿主,体验原身的回忆。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们的课间操换成了跑操。我不想和同学站的很近,尤其是喜欢暗暗欺负我的罗橙那几个人,她们喜欢在哨声响起跑步开始的那一刻突然蹲下抽掉我的鞋带,然后笑嘻嘻的看着我狼狈的离开队伍系鞋带,等我系完鞋带跑回队伍时,因为我站在中间位置,进去的时候会扰乱队伍,罗橙的跟班杨宁会发出咂嘴不满的声音,班主任也会瞪眼看我。她和我的妈妈很像,会骂我骂的很难听。我很怕她。

我只能装着若无其事的调整好步伐继续跑步,但罗橙喜欢踩我的鞋的脚后跟。有时候我还能幸运的边跑边把脚后跟塞回鞋里,有时却很难塞回去,还要注意步伐不能乱,不能不跑在这一排的直线上。

我想我可以就这样跑完跑操的,但她们几个总会装出好心的样子大声提醒我:“江里里!鞋!快出去把鞋穿好再跑啊!”

不要说出来,不要那么大声,不要逼着我又跑出队伍穿好鞋再进来扰乱队形,不要让其他同学看到我正在被你们欺负,不要让班主任更讨厌我觉得我事多。

跑完操回去的路上,尽管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但等我到班的时候,罗橙已经到教室了。她的体育很好,跑得很快,总是运动会上的焦点。她坐在我的桌子上,手里扒拉着我的文具袋。我感觉我的心酸涩的狠狠沉了下去,她说借我的橡皮用一下。她的脸笑嘻嘻的,就像是和我真是好朋友一样。她拿出美工刀,对着我崭新的橡皮切块,时不时还停下来,挥舞着手上的美工刀和别人开心的说话。我就坐在她的右手边,是她的同桌,我真的很害怕小刀会划在我的脸上。

下午的课,我努力让自己认真专注一些,但心里总是会想着晚上回去该怎么和妈妈交代橡皮又没有了的事。

这次被打一定是逃不过的了,但希望她不会因此拒绝给我交班费的钱,不然我又要被班主任骂了。

放学的时候,每个人都要清理自己桌子附近的垃圾,杨宁像往常那样故意拿我的餐巾纸擦她地上的灰,然后扔在我的地上。我又是最后一个清理干净的学生。还好那时候同学们都走了,班主任看见我收拾一大堆纸团的时候嫌恶的骂我“脏鬼”的场景没有其他人看到。

背起书包的时候,我才发现上面又添了密密麻麻很多道笔的划痕。要是能换一个黑色的书包就好了,那罗橙怎么画也看不出来了,但我的书包是一年级就买了的白书包,洗的黄黄的,还有很多笔痕。

到家之后,我先闻到了一股恶心的烟味,我反而害怕的有些平静了,就像是麻木了一样。

爸爸回来了。

妈妈在忙前忙后的为他烧一些下酒菜,他就像是一滩发臭的烂泥烂在椅子上,慢慢的打量着我。

我找了个角度挡着我惨不忍睹的书包,走回我的房间。

要班费的事更说不出口了,可是明天就要交。明天就要交又能怎么样呢!妈妈只会尖利的咒骂为什么每个月都要交班费,指着我的鼻子说没钱,拖几天再交,“我就不信班里没你这20块钱就散了!过几天再说,她是老师又不是债主。”

可是不按时交班费的我自己,会被老师在班上点名,被老师用看麻烦精的眼神盯着。会在课堂提问时被刁难。

被老师讨厌的我......会被更多的同学远离。

明明目前什么事还没有发生,但我难过的喉咙都快肿了。

吃饭的时候我和妈妈都很沉默,饭桌前的电视机在昏暗中闪着惨淡的光,

“去把你的语文书拿过来,我来考考你最近学的怎么样。”爸爸带着些酒气的命令粗鲁的喷在我的脸上,我沉默的拿来我的语文书,看着他用油腻腻的手随便翻开一页,抓着书对我甩了甩:“这一课,背!”

我知道是怎样的结局,但我还是尽量平静的说道:“这课的课文不要求背诵。”

他把书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别诓你老子,拿着我的学费在学校里面享清福,还不好好背书。背!”

妈妈也在旁边打了个哆嗦:“快背啊,快,听你爸爸的话。”

我觉得今天最令我高兴的事就是我已经能完美的克制住我内心的害怕和委屈,用最平静的表情和语气说到:“爸爸,标题上面有记好的是要求背诵的,你可以抽我这样的课文。”

没有用的,书还是重重的砸在了我的鼻梁上,两道温热的液体从鼻子里流了出来。他根本不会听我说了什么,因为他只是想打人发泄而已。

一直到深夜,我确认他们睡着后,关好房门,在被窝里亮起了小灯,写下今天的日记。

我不想用文字认认真真的记录这些让我难为情的事情,我每天发生的事情只有被欺负而已。我用抽象难看懂的小画和小字,写下我所有的委屈不平。

“禁。”是宿主的声音,禁默默地看向床上躺着的宿主,他慢慢的坐起身来:“真是令人难过的经历。所以书里有提关于江里里的结局吗?”

“没有,她是一个只有名字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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