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天还真是令人惬意呢。”冀冉长舒了一口气，深邃的眼神中有一股掩饰不住的疲惫。这样的疲惫，也出现在在场每个人的眼中。这是她今天第一次感受到冀羽的共鸣。
庄严欲言又止。
“咱们还是继续研究问题吧！”不知是否是冀羽看透了庄严的想法。
“我为什么要给大家看超级望远镜的模型，我想你们都有一些想法了吧。”庄严看了一眼冀冉。
冀冉撇撇嘴：“您这么一说……既然这种望远镜是通过原子分析技术进行观测，那么一定能看到一些普通望远镜所看不到的东西。所以，这红眼或许也是一种能用超级望远镜能看到而用普通望远镜无法观测的东西喽。”
“很好！”庄严拍拍手，看向冀羽。
“您继续讲。”冀羽想了想，逻辑的确能说得过去。
庄严将露希洛斯星的画面进行缩小，屏幕上显示得卫星数量足足有几百颗。“更令人惊讶的是露希洛斯星的卫星数量。要知道这颗星球的大小只有地球的三倍多。”
“人造卫星？”
“不，是像月球一样的自然卫星。”
“这的确让人震惊。他们不会相撞吗？”
“这些卫星彼此的相对位置都是静止的。”
“会不会是这颗星球的密度非常高,吸引卫星的能力很强。”
“他旁边可是一个比他大百倍的星球，而这颗星球只有十余个卫星。如果说露希洛斯星的吸引能力比它强几十倍，那么露希洛斯星会把这些卫星全部吸引到自己的星球内部。这样的吸引力类似中子星。退一万步讲，就算它真的能够有这种吸引力，那么旁边的行星也会因此被吸收，甚至会吸引更远的星球围绕着它，形成一个独有的星系。”
“您的意思是，这颗星球的文明为了伪装自己的机械卫星，把机械卫星的样子改造成了自然卫星的样子。您这么一说，我也感觉……”
“请等一下！”冀羽打断了庄严和冀冉的谈话，“如果真的有文明，他们的卫星不应该尽量做小吗？为了伪装的话完全可以采用小行星带这样的形式，为什么费尽心思弄成自然卫星的样子。”
庄严摇摇头：“你们还是没有完全理解我的意思。”
庄严带着三人来到研究所外的庭院中，庭院上方有用透明材质做的保护膜，可以防止雨水侵入。
“冉冉，我问你，那是什么。”庄严指着乌云下一个发光的亮点。
“那是我们的天空站。”
“如果再往外呢？”
“太……太空站！”冀冉兴奋地说道：“我懂了，是生态球。那些人造的自然卫星并不是像我们的卫星一样进行信号传递或者远程观测，而是一种类似于生态球的环境系统，换种说法就是住人的地方嘛！”
随着天边的一阵雷声，这雨变得急促起来。
“但我们并没有过硬的证据。”雷声的出现仿佛让冀羽很在意，说话也变得着急了许多。
“最硬的证据，或许只在每个人的心里吧。”庄严背过众人，小声得对自己说了什么。
“你们好像在等些什么。”冀冉注意到，冀羽和庄严正凝望着同一个方向，正是刚才雷声的方向。
没有人回应她，她也不在发问。
雷声越来越近，雨也越下越急。
“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冀羽走到庄严旁，他的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
“因为我太了解我的学生了。你的思维很缜密不假，但我们，总有我们的独特之处。”
“这也正是宇宙文明多元化所考虑的地方。”
“这么说……”庄严瞪大了眼睛看着冀羽，眼前这个人，仿佛才是他的老师。
冀羽微微点点头，庄严知道，这是对整个文明的肯定。
“那么露希洛斯星……”
冀羽继续点头：“但这点，需要你再保密一段时间，至少是对研究所外的人保密。”
庄严此时纵有万句想要问的话，却激动地一句也说不出。
“您会知道的，全人类都会知道的。”冀羽向庄严郑重地鞠了一躬。
轰隆的雷声仿佛就要出现在他们的头顶，冀羽飞速冲向门外。
门口处的任道被狠狠推开，伴随着一声惨痛的叫声跌倒在地。
正前方的两朵乌云间，一束闪电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出现，正好击中了奔跑中的冀羽。
“羽！”冀冉尖叫道。她呆滞在那里，一切发生的极为突然。
“不必伤心。”
闪电消失，冀羽也随着消失。
“老师……”
“高级文明会考虑到不同星球产生文明的多样性对于本文明的发展往往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普遍允许这些文明进行自由发展，而高级文明为了保证文明发展的纯洁性，往往会在文明发育的前期隐藏其他文明的存在。”
“老师！冀羽他……”
“当低级文明发现高级文明的存在后，高级文明往往会对文明先进行逻辑掩盖，对其进行误导。就像现在所发生的。”
“冀……您的意思是……”
“换句话说，他并不是你哥哥。”庄严看着闪电消失的地方，“是一个我们都将敬畏的人——掌主。而冀羽，说不定还在家中睡着午觉。同样的，我的老朋友任道，你的伤势并没有像你的疼痛一样难以缓解。因为伤你的不是一个生物，而是神的遗念。”
果然，本能够让任道以为能废掉双手的疼痛，在疼痛感来临的一分钟过后全然消失。冀冉的手机中，也传来哥哥的关切声。
“正如我在一开始所说的，宇宙像是一个更高等级的亚马逊森林。只有最强者才能主宰这里的发展。与亚马逊森林不同的是，宇宙是一个高度智慧的森林，高级文明为了保护物种在不同星球上发展的多样性，往往会选择保持而不是侵略。这就如同在巴拿马的猿猴已经进入石器时代而人类并未干预。一方面，是对自身科技的自信；一方面，是对其他文明的尊重。这一点也是高级文明所普遍奉行的宗旨。我把这种由高级文明所操控的宇宙理论称之为掌主理论。掌控宇宙中其他文明的高级文明，称之为掌主文明。”
“难道他们就不怕有邪恶文明的崛起？”
“那么侵占其他星球的意义在哪里？”
“当然是掠夺资源！”
“那么现如今高级文明的资源从哪儿获取？”
“这……这应该不是我们所能够理解的东西。”
“相同的，高级文明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获取着资源，而并不是，也不需要侵占其他星球。”
雨在这时猛然停住了，乌云也开始退散。一束束温热的阳光洒在庭院中，透过防护膜毫无保留地洒在人们身上。
“那么，那只血眼呢。”
“正如我前面所推论的，这种血眼的特殊材质使得普通望远镜是无法观察的。当一个文明已经可以通过高级别望远镜观察到它的时候，说明文明的程度已经可以与他们建交。而血眼的真实用途，我估计是高级文明之间的标记。因为文明数量之高，每个文明都会有一个自己的标记来使其他文明一眼认出。而露希洛斯星或许是离我们最近的高级文明——当然这一切只是猜测。”
冀冉轻闭双眼，深呼了一口气：“我相信文明之间和国家之间应是相同的。我们不扼杀小国，同时也不争取霸主。各国之间和平的发展使得经济与科技达到一个黄金发展的时期。”
“距离血眼的发现，其实已经有了半年之久，此前都是我一个人在研究。因为我一直有一个顾虑：一旦人类知道了外星文明，外星文明会不会立马侵占地球。在后面的研究过程中，我尝试以一个超高级文明的角度看待地球，也尝试以人类的角度看待同样关系的低级文明，我发现我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况且，一再的因为危险而不寻求发展，实在不是人类进化所给予我们的产物……”庄严望着闪电消失的地方，良久无法释怀。
庄严太久太久没有看过这样晴朗的天空。
冀冉，任道太久太久没有看过这样晴朗的天空。
人类，太久太久没有看过这样晴朗的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