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夏至。
天空的最后一抹鱼肚白消失,云层被分割,玫瑰色的浮云像鲜血一般被晕染开来。火红的太阳落了下去,像是一滴泪沉入地平线,带着余温,带着沉默。
这是江城的夏天,和平常的每个黄昏一样,美丽却又遥远。
旭峰地产,设计部。
苏冽机械的在图纸上写写画画,这个设计图她已经改了不下十次了,奈何还是不满意,她看了看窗外,她打算今天加个班了。她向来喜欢把事情做完才休息,如今设计图画到一半她断然是不会离开的。
明天是周末,她的同事一下班就准时打卡嘻嘻哈哈的离开了。
虽说设计图要下周一才上交,但她想加个班过一个愉快轻松的周末。
再说,办公室免费的空调wifi真的很香。
这个夏天也真的很热。
同事一个个的离开,苏冽笑着挥手说再见。
“苏冽,真不去啊,就差你一个了!”
好不容易过个周末,同事们都说出去聚一下,苏冽知道一旦吃饭那就得喝酒。她酒量很好,但是酒品很差,上次聚餐,她一个人喝了大半瓶白酒,然后抱着墙壁哭。
她的样子被同事拍了下了足足笑了她大半个月。
苏冽摇摇头。
“那好吧,你就多加点班,争取让老板早日买上大别墅!”同事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
苏冽给他一拳,笑:“滚犊子。”
旭峰集团早年将江城南部的一块郊区买了下来,一直空在那。近年来,空中花园开始盛行,集团打算将其开发成一个独一无二的空中花园别墅区。
别墅主打园林风格,上面给的要求是四合院、皇家林院、空中花园、智能家居合而为一。
修来修去苏冽还是有些不满意,她只能上网查询国内同风格的建筑。说实话,这样的建筑其实是有很多诟病的,但是苏冽呢也不管,反正她也买不起。
她只负责将平面图设计出来,其他的就不归她管了。
最后一笔落下时苏冽朝窗外一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看了一眼手机。
23:18。
苏冽挑了挑眉压根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她随即在设计稿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胡乱的塞进包里打卡下班。
走到楼下时下起了雨,雨淅淅沥沥的胡乱拍在玻璃门上,她叹了口气,这人啊一倒霉喝水都得塞牙缝。
苏冽从共享区取下雨伞走了出去,风扬起了她的长发,她抱紧双臂向公交站台走去。
旭峰地产地处江城金融中心,公司楼下就是公交站,马路对面就是地铁,这便利的通勤条件也是当初苏冽选择旭峰的原因之一。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苏冽一看是她最好的朋友柳诗涵的消息。
“还没下班啊?”
苏冽笑,手指飞快的回复:“下了,马上回来!”
“要不要我来接你?你带伞了吗?”
苏冽:“不用,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带回来?”
“不要!我要减肥,你注意安全!”
公交车来了,苏冽放下手机跨了上去。
苏冽和柳诗涵认识已经十年了,她是土生土长的江城人,而柳诗涵是初一那一年来的江城。
柳诗涵很漂亮,初中的时候已经开始成为全校学生课后的闲谈。柳诗涵也很高傲,拒绝了很多追求她的男孩。
而世人最常做的事就是毁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越是美好越要摧毁。
陆续有关于柳诗涵的流言传出,越来越难听,最后到了不堪入耳的程度。
对于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那样的流言无非是一把利刃。狠狠的刺进了幼小的柳诗涵心里。
没人愿意同她做同桌,女孩子们都在背后议论她,辱骂她。这时苏冽在所有人的震惊中坐到了她旁边,同样震惊的还有柳诗涵本人。
“怎么?你不想挨着我坐?”小苏冽问她。
柳诗涵摆摆手:“没有没有!”
苏冽:“那你想和我做朋友吗?”
柳诗涵:“好……好啊!”
然后就是十年的风雨兼程。
她们上同一所高中,一同去了北城上大学。苏冽学的设计,柳诗涵学的表演,毕业后苏冽回了江城,柳诗涵也跟着回来了。
十年光阴就这么一闪而过,苏冽做着痛苦的打工人,柳诗涵是扑街的十八线小艺人。
她们成为了这诺大城市中千千万万的普通人。
后来苏冽才告诉柳诗涵其实她从一开始就很喜欢她,她真的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
柳诗涵也说苏冽有她见过最张扬最肆意的笑容。
公交到站的提醒将苏冽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她下车撑伞向巷子里走去。这里据她家大概有十分钟路程,马路尽头就是她住的地方。
苏冽看了一眼手机。
23:50。
她和柳诗涵租的小区是老小区,四楼。小区住的大都是老人,早早的小区就陷入了沉睡,每次苏冽加班回来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
马路两旁的商铺此刻已经闭户,高大的树木在夏季枝繁叶茂遮挡住了路灯。零星的灯光顺着树叶的罅隙散落下来,整条路幽密僻静。
苏冽在心里吐槽了几句,她半个月前不是向林业局反应了这个情况嘛,怎么还没整改啊。
她伸手准备从帆布包里掏出手机,指尖刚触到手机苏冽就听到一声难耐的**。
她下意识的止住了脚步,不是吧,难道要给她上演一场活春宫。
下一秒她又听到一声痛苦的尖叫,夹杂着玻璃炸裂的声音。然后她看到前方一个高大的身影像在拖拽着什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苏冽急忙闪到一旁的垃圾桶边蹲了下去,将伞收了起来。
还好,她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裙子,她本身又瘦弱,此刻完美的隐藏住了自己。
透过微光苏冽看清那个男人拽住的是一个女人的长发,躺在地上的女人还在不断挣扎,嘴里在哭着求饶。
“臭娘们,老子差点就被你耍了,说这件事你告诉了多少人?”男人的声音凶狠又毒辣,说完他还踹了女人一脚。
“没有,没有……”女人跪在地上抱着男人的腿:“我真的没有告诉别人,刀疤,你跟遇哥说说,我真的没有……”
被唤做刀疤的男人一巴掌甩在女人脸上,用手捏住他的下巴:“遇哥只相信两种人,一是死人,二是他能掌控的人,你已经不能掌控了……”
说着,刀疤从身后掏出一个褐色的瓶子,女人瞪大了双眼一脸惊恐。她不断挣扎,奈何男人力气太大,直接将一整瓶液体灌进了女人口中。
下一秒女人痛苦倒地捂着嘴和喉咙在地上不断翻滚咳嗽,黑褐色的浓血从她口中不断翻涌。隔着老远苏冽都闻到了那股浓烈的血腥味还有腐蚀的味道。
苏冽瞪大了双眼,是硫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