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在墙上干什么?”
“思考人生啊!哎。”
深夜,秦柯依旧待在低矮的石墙上伫立远方,思绪也仿佛随风去了虚浮飘渺的星空,宋小倩来到墙下,他竟浑然不觉。
宋小倩是秦柯在这个家中唯一的亲人。
她虽然年仅只有六岁,但却聪慧过人,乖巧伶俐,总能洞察人心,用稚嫩纯真的声音去温暖旁人。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出现,秦柯最近几年,会过得更加煎熬。
秦柯将宋小倩拉上墙头坐着,问她:“如果哥离开这个家,你说会不会是个明智的选择?”
宋小倩早已看出秦柯与其他两位哥哥的不同。何况,关于这个问题,秦柯以前也在她耳旁无意间提起过,所以,她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我觉得哥哥你早就应该离开这儿了。你的心都不在这里,人还在这里做什么呢?真要和那些猪过一辈子吗?”
宋小倩回答问题的速度和深度,令秦柯有些吃惊。虽然从不怀疑这小丫头的聪敏,但不假思索的一语中的,还是不免震惊:“你早就知道我想离开这儿?”
宋小倩得意道:“我不仅知道哥哥想离开黑石镇,我还知道,哥哥绝对不是外人说的那样无能。小倩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成为整个黑石镇的骄傲。”
“呵呵”秦柯爽朗的笑出声,伸手摸了摸宋小倩的头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那当然!”宋小倩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经常梦见哥哥挥舞着闪闪发光的利剑斩妖除魔。”
秦柯苦涩道:“你那是做梦,不是现实。”
宋小倩像是在置气,极严肃的说:“你把我做的梦实现了,不就好了吗?”
秦柯听了宋小倩意味深长的话,一时哑语,心头不禁涌出一股热流。
稍后,宋小倩跳下墙头,悄悄回到自己的小石屋,再回来时,像做贼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麻布织成的钱袋子递给秦柯:“哥,我藏了二十五个金币,你拿着它,离开这儿。”
在天荒,一个平民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几十个金币,一个六岁的孩子......
秦柯掂量着手中的金币,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哪来这么多钱?”
宋小倩把头凑到秦柯耳边轻声说:“我偷的!有五个是屠夫的,有两个是卖菜的,有六个是做买卖的......他们经常去街上王瞎子家听故事,听得可认真了,我也去听,趁他们不注意就偷一个.....”
秦柯眉头紧皱,稍后又笑了:“嘿,你啥时候学会偷东西了?我可没教你啊。”
宋小倩嘟着小嘴,哼道:“我可厉害了!”
秦柯摇摇头,掏出一个金币在手中搓了搓,盘算着有了这笔钱能做哪些事:“那哥哥不客气了啊!假如哥哥真的有一天出人头地,成为了你梦想中的样子,我就回来找你。”
宋小倩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来,拉钩!谁反悔,谁是小狗。”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秦柯一想到这个小动作还是自己前些日子教的宋小倩,这么快就用到自己身上,觉得好笑,也伸出自己的小指勾住另一根小指晃了晃:“哈哈。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有了妹妹的赞助、鼓励和肯定,秦柯不再犹豫,也不再被这毫无人情的家庭关系所束缚,决定就在最近择时离开黑石镇,去往更广阔的天地寻求人生的出路。
但他没有想到,吃饭时,李花花和两个儿子在谈话中隐约显露出来的阴谋和诡计。
第二天早上,李花花带着宋小倩去陵宵城,直到下午,回来的只有李花花。
秦柯似乎方才明白了什么,惶惶不安的问:“娘,小倩呢?”
李花花回答的很随意:“没钱能让你两个哥哥进白玉门修炼吗?幸好有人看上她,出了一百五十个金币。就是那个姓鹿的,以前来过我们镇子。”
秦柯顿时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问:“你把她卖了?卖给姓鹿的了?”
李花花口中姓鹿的,全名叫鹿鼎合,放在前生,那就是个毫无道德的人贩子。更过分的是,他买去的孩子不是为他们寻找新家,而大都是卖给了大陆上那些最恶毒的势力。这些势力里的修炼者不走正道,专门拿孩童祭奠妖魔,以此获得一些旁门左道的法力和宝物。
如此说来,宋小倩被卖出去,无异于送她去死。
李花花不满秦柯的态度,揪住他的耳朵,吼道:“咋了?两个哥哥刚走,你就敢对我大呼小叫了?是不是几天没抽你......”
这一回,秦柯不再忍气吞声,更不求饶,一把推倒李花花,冲进屋子里收拾衣物和藏在床底的金币。
李花花抡起棒子冲进屋里,正想要狠狠教训一顿,发现金币时,怒气全消,两眼直冒金光,丢下棒子就要去抢:“你哪来的钱,给我!给我拿过来!”
秦柯干了十几年的苦力,就体格来说,一身肌肉和蛮力全然不输那些低级的修炼者,他又一把将李花花推倒,怒视着她说:“我要去找我妹妹。还有,我本就不是你儿子,你也没把我当儿子看。承蒙你们照顾,我感激不尽,但这十几年任劳任怨,起早贪黑,我也算问心无愧。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秦柯说罢,头也不回的跑出门外。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赶在鹿鼎合离开陵宵城之前,找到他,并用全部的金币把妹妹换回来。
可是,从黑石镇到陵宵城,即使是快马加鞭,也需要两炷香的时间。
赶到城中时,已经太阳落山,街道上除了一些客栈门前还亮着灯,其他商铺和地摊早就打烊,行人更是寥寥无几,鹿鼎合的去向也根本无从问起。
在城里瞎找了数个时辰,秦柯也未找到半点线索,也不知道已经走到哪儿了,周围安静的出奇。
此时,路边一侧的大门里,走出一个体态肥胖的长者,笑盈盈的小跑上来:“年轻人,别走!来来来,你听我说,你且听我说。”
秦柯正悲愤交加,无心理会,魂不守舍的往前走。
长者紧追不舍:“看你这打扮和肤色,是从附近那个小镇子上来的吧?是不是很想成为一名修炼者,但又苦于无门呐?”
“嗯?”秦柯一愣,停下脚步,转身打量着胖子,再看了一眼大门上的门匾:“义天宗也是修炼御星术的门派吗?”
长者见机会来了,自吹自擂的说:“那当然!你这小娃子真是没见识。想当年,我派祖师爷暮雨淳风,整个大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老人家往那山巅一站,群魔退避,万人朝拜,那是何等的威风。再说这义天宗,你去打听打听,就这陵宵城的大小势力之中,那些个老不死的,有几人不是得了我义天宗指点。”
秦柯对义天宗一无所知,感觉这人滔滔不绝不打草稿,像是搞传销的,将信将疑的说:“我怎么觉得你们的大门都快塌了?这是你们的风格?”
长者回头看了一眼破损严重的大门和屋檐,咳嗽一声:“你们年轻人真是肤浅!这叫底蕴懂吗?我告诉你,我是大老远闻着味找到你的,要不是看你有几分潜力,想我堂堂义天宗的七大长老之一,会站在这儿跟你浪费口舌?”
秦柯本来也是极其渴望进入门派修炼,现在送上门来,却有些犹豫。考虑良久,他岔开话题:“我能先向你打听个事吗?”
长者有些不耐烦:“问吧。”
秦柯问:“你认识鹿鼎合吗?他抓走了我妹妹,我要去找她。”
长者捋了捋扇形的胡须,沉思片刻,突然抬头喊道:“不好!你妹妹要是被鹿鼎合抓去了,那现在肯定已经死了。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小孩子到了他手上,绝对活不过一个时辰。哎,你来晚了。”
秦柯顿时如遭晴天霹雳,浑身颤颤巍巍。
稍后,湿润的眼睛布满红丝,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一股无处宣泄的愤怒和懊悔在胸口肆意窜动。
长者看出心思,劝慰道:“不想悲剧发生,唯有变得更加强大,唯有让人对你足够敬畏,才能避免祸事的发生。想报仇的话,就跟我来吧。”
长者偷瞄着秦柯的情绪变化,使出欲擒故纵之计,假装往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