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青山区有一场早已事先预报提醒的大雨。临近黄昏,街道已经很少能见行人。
而我正在步履匆匆往回赶。是的,那个身穿灰粉色风衣,留着过肩长发,小小的个子,那种混在人群中都不起眼的存在,那个人就是我—夏末雨。
我没有家人,小时候在孤儿院生活。幸得社会上好心人捐助,让我能顺利读完大学,到现在出来工作已八年有余。我马上就要三十二岁了,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知道大雨就要来了,不会有人来接我,也不会有人给我送伞。而我必须要尽快赶回我的小窝,只有那里才能为我遮风挡雨,温暖我的身体和早已麻木的内心。从小没有家人的生活和在社会上多年的摸爬滚打,早已让我把社会炎凉,人情冷暖体会的渗入骨髓。那颗心脏除了在跳动,已经屏蔽了任何感情,任何感觉和感受。只是在跳动而已,当手触摸它的时候,那里没有幸福快乐也没有悲伤痛苦。生活似乎就应该这么按部就班,一成不变,直到永远。
据孤儿院的王阿婆说,我被发现在孤儿院门口的时候,天上下着很大的雨,就像天破了很多道口子一样,水哗啦啦的往下泼,好像永远都不会停,好像就要淹没这个世界,如同末日的降临。而我站在孤儿院的屋檐下瑟瑟发抖,惊恐的看向大雨中,但又似乎什么都看不到。后来我的名字就叫夏末雨了,为了提醒我是雨天到来的。而我不喜欢下雨,因为它总是冰凉的,它会让人生病,也会让人感觉孤单。
我如往常一样走在下班的那条林荫小道上,这条路线比较偏僻,也很安静,在这样大雨来临前的黄昏,更是有一种别样的氛围。我心里想着快点再快点,大雨就要来了。明知道今天会下雨,可是早上赶早班的时候还是会丢三落四,特别是今天竟然忘记带伞了。这场大雨开始缓缓飘落,就像以前也会下雨的那些时候,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雨越下越大了,来不及的我只好躲进了路边的一个小观景亭,期待这场雨赶紧下完,早点停下来,让我可以早些回家。雨还在不停的下,似乎它能听到我的心声,却明晃晃的讽刺着我的异想天开,它下的越来越有力量,这种力量所产生的噪音让我的心怦怦直跳,有些害怕,好像它会一直下,永远不停下。我看着这雨,这雨它煎熬着我。时间还在缓缓流逝,天开始变得越来越黑,雨也在没完没了的下。天和地好像成为了一个整体,而我在这天地中却分外的孤单与安静。它们似乎在吵在闹,而我就是那个格格不入异类。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嘤嘤的哭声,哭声越来越大。我终于抵不住好奇,开始去找寻声音的来源,我发现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有一个穿着白色上衣和黑色长裤的男人正站在树下大哭,哭的很伤心,大雨淋湿了他的头发,他的衣服,可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放声大哭,我从来没有见过哭的如此伤心的男人,雨水和他的泪水交织在一起,好像这场雨都无法带走他的悲伤,却能掩藏他的脆弱不甘和满心的疲惫伤痛。我静悄悄的观察着他,过了很久,他已经完全湿的不成样子了,额前的头发紧紧趴在脸颊上,他狼狈不堪的样子,让看到的人都有些不忍心,想去安慰他给予他温暖。我隔着雨幕看着他,他的声音在慢慢的变得嘶哑,最后只剩下了呜咽声回荡在树下。
我依然安静的看着他,就在这时他眼睛的目光突然投向了我。我有一丝被人发现的窘迫,迅速低下了眼眸,可是意外也在这时陡然发生,一道闪电映亮着天空,天空似乎被破了一道口子,这道口子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我被晃得睁不开眼睛,过了好一会,等这光亮消失,我缓慢睁开眼睛。雨还在下,我还是在一个小亭子里,只是这个亭子变成了一座木头亭子,而不久前还在我眼前不远处的大树不见了,那个伤心的男人也不见了。我周围的景色好像发生了改变,但我还是不确定着,我有些紧张,不顾一切冲向了大雨中,我发现我回家的水泥小路,已经变成了铺满一堆堆泥水的土路,我试图沿着我记忆中的小路赶忙往前走,不停的跑,最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排排低矮的土平房,这眼前的一切让我置身梦中,我真的不知道我到了哪里,为什么那里不是我之前居住的小区,我很恐惧,我想大叫可又不敢。最后我尝试着敲开了一户人家,开门的是一位妇女,她的衣服和发型完全是古代人的样子,我心中一慌,大脑顿时空白一片,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样子,突然眼睛一黑,昏死过去。
我想我在做梦,我只是躲了一场雨,遇见了一个哭泣的男子。为什么等我睁开眼,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我想我只是发烧了,我病糊涂了,都怪那场雨,我不应该冲出去淋雨的,果然下雨天总是让人讨厌的。我躺在床上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我用力的打了自己一下,可是痛感那么明显,我继续自我催眠着我只是在做梦,可是这张床和现代的床有着明显的不同,床上用品也是十分的古风。我还是不死心,目光开始打量这个房间,房间里的衣柜物品摆设都在告诉我,要接受现实。最后我望向了门窗,最后的一丝丝幻想都破灭了。我真的来到了古代的世界。这不像是一个恶作剧,更不像一个玩笑。可是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里又是哪里呢?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这难道是一个惩罚吗?因为我没有安慰那个哭泣的男人,还是我偷窥了别人的隐私呢?我想来想去,依然无解。
一个清脆的童音传入了我的耳朵。“娘,你说那个姐姐怎么穿着那样的衣服啊?我还从没见过。你说那个姐姐是从哪里来的?是从上京来的吗?上京的人都穿那样的衣服吗?”只听妇人回答到“小孩子家家的,一边玩去,不要吵到客人休息。”只听嘟哝一声,脚步声慢慢远了。
我在心里无语问苍天,果然先来的总是意外!我该怎么生存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