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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等待一束光

秦希苏醒过来,转到了普通病房,她拒绝了所有人看她,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看着窗外的树叶一片片凋落,秦希的眸子死气沉沉。

李云看着韩风心急的模样“你是希希的朋友?”

韩风不知怎么回答“可能她不认为我是朋友吧。”

李云立马就懂了。“谢谢你韩风,谢谢你救了我们希希,太谢谢你了。”李云不知道用什么来表示自己的感谢。

“阿姨,别这样,不用感谢,我有愧于她。”韩风无力地说着。

医生从病房里出来,李云立马走上前“医生,她怎么样了?”

“脾脏做完手术需要静养,肋骨断了两根卧床几个月,右腿骨折也是要少走动。她现在不愿意见人,她心情不稳定,让她好好静静吧。”医生说完无奈地走了。

李云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秦希躺在病床上,身上还插着几根管子,李云被无力感压的快要崩塌,女儿变成这样,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秦生在医院里忙来忙去,办理各种手续,然后买好饭带回去,这是几年来第一次全家都齐了,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到了晚上,三口人铺着毯子睡在医院,韩风也睡在外面守着秦希,他买了很多白色的纸,从白天叠到晚上,整整1000只纸蜻蜓。韩风看着所有人都睡了,他起身,从窗口翻了出去,一直顺着阳台爬,好几次手没有抓稳,心惊胆战,韩风爬到秦希的病床的阳台外,刚一抬头就看到了秦希睁着眼睛看着他。

韩风与她挥挥手,秦希把头扭到另一边,韩风没有放弃,拍了拍窗子,“希希,给你看样东西。”

秦希没有回应,她现在这个样子不想看到任何人。

“纸蜻蜓说,你要坚强,要坚强。”韩风透着窗子,传到室内的声音,被隔绝了大半。

秦希听到纸蜻蜓才缓缓把头转过去,他怎么会知道。

两人目光相对,秦希在闪躲,她这个模样,不想让他人看到。

韩风却是直直地看着她,两人的眼神在黑夜里一点点交汇,透过微弱的光芒。

韩风从阳台翻进来,他知道秦希现在不想见人,便没有打开她房间的窗户,“希希闭上眼睛,倒数十秒。”

秦希闭上眼睛,韩风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了窗台,数到第九秒,韩风把纸蜻蜓全部扬了出去,瞬间纸蜻蜓纷纷扬扬地飞舞,一点点飘落,秦希睁开眼睛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希希,好起来,带你去看蜻蜓雨好吗?我们去爬山,看日出日落,看雨看雪,从春天到冬天,从现在到今后,我永远都在。”韩风透过窗子对秦希说。

秦希眼里有些淡淡的泪痕,还是把头扭到了另外一边,她害怕动心,她如今也不配别人的心了。

韩风知道她能听到,站在那看了她几分钟,便又翻窗离去,第二天韩风离开了医院,他请了五天假,已经过了五天了。

李云站在门外,不忍心看着秦希那模样,想要推开门进去,却又放开手,然后站在门外透过窗子看着秦希,她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晚上韩风来到医院悄悄爬到她的窗前,“希希,你要坚强。”“希希,等你好了我告诉你个秘密。”“希希”。

一句希希,秦希转头看向他,他站在窗外,与她隔着一扇窗,秦希恍然看到三年前,她还是那个傻丫头,思绪飘离之际又被现实拉回,她现在这个样子,再也配不上他。秦希扭过头不想再看。

韩风站在窗外透过窗子看着她,小傻子,我来了,这次绝不会再走了,我来晚了,对不起小傻子。

每天晚上韩风都会爬到她窗前,默默地看着她,看看她今天有没有好点,看看他日思夜想的小傻子。

直到三天之后,秦希身上的管子都被拔掉了,秦希没有生气的躺在床上,拔不拔管子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三口人站在门外,最后秦生打开门,缓缓走进来,怕吵到秦希,走到秦希身边,他想说什么,已经忘了,就这样站着,秦希已经看到他,没有说话。

李云捂着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怕被秦希听到呜咽声,推开门出去缓解一下心情,然后又进来“希希啊,引流管撤了,过会饿了给妈妈说。”

秦希双目无神地看着窗子,没有应答,仿佛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希希,爸爸也来了。”李云把秦如亮拉过来。

秦希连头都没有转,一直看着窗子,眼睛不眨一下。

秦生塞了塞被角。

秦希转过头,看着秦生“哥,我想回家。”

秦生一滴泪滑下,为了不让秦希看到,他侧了身,秦生又拿出他钥匙上哆啦A梦的挂件“希希,看蓝胖子,先在医院住一段时间,哥哥一直在这里,等过阵子就回家。”

秦希看着小小一只蓝胖子,放在手心刚刚好“我想回家。”

“希希,你身体还没好,等养好身体再回家。”秦生不知道能够怎样安慰她。

秦希蜷缩着身子,像一片悬在枝头的叶子,即将凋零,她一直睁着眼,不敢闭眼,闭上眼,全是那个暗无天地的黑夜。

下午李云买了营养餐,秦希还是躺在床上,“吃点饭希希。”

秦希没有回应。

李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逼迫她,起身找了医生“医生,能给她打点营养针吗?一天没吃饭。”

“她身体现在很差恢复的很慢,最好是要进食,你们劝解劝解,实在不行再打针。”男医生说着。

李云推开门走出去,无助感再一次涌上来,她作为母亲,如今什么都做不了。李云推开病房的门,看着秦希,“希希,妈妈给你买的你最爱喝的粥,吃一点好吗?”,李云拿起勺子送到秦希嘴边,秦希张开了嘴,秦希乖巧地令人心疼。

李云一勺一勺喂给秦希,秦希不想让这么多人担心她。

“别告诉姨妈。”秦希目光一直停留在窗子上。

“妈妈什么都没有说。”李云看着秦希的目光,自己的女儿从这一刻变了。

秦如亮在警局那边一直跟进案子的进展,还是找不到线索。

下午那名女警穿着便服来到秦希窗前“你好,秦希,我叫白如卿。”

秦希还是盯着那扇窗子,没有任何言语和反应。

“秦希,姐姐懂你的痛,你要顽强的活着,姐姐曾经也经历过,姐姐堕落过,直到爱我的人为了我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才懂得人活这一辈子,到底该珍惜什么,很多痛我们化解不了,但我们不能在痛苦里活一辈子,看看那么多爱你的人,关心你的人,你要坚强起来。”白如卿抚摸她的发。

秦希转头看着白如卿。

“最后我做了女警,亲手抓捕的他。”白如卿的眼眸深沉的看不出一丝究竟。

秦希眼里有了一丝波澜,然后又沉于死寂。

“你还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吗?”白如卿轻轻的问到。

秦希开始瑟瑟发抖,一回想那时的场景她便止不住的发抖,然后抱紧被子。

“没事,你先休息,养好了身体,我再来。”白如卿把买的水果放在她床前,起身离去。

秦希冷漠地唤了一声“如卿姐”

白如卿转身看她,她像只受伤的小猫,窝在那里,“希希想说什么?”

秦希看着白如卿“我还能好吗?”

“希希,你会好起来的,不要害怕。”白如卿安慰她。

白如卿轻轻离去,秦希看着窗外,发呆。

秦希看着窗外,等待一束光照进来,天阴沉沉的,秦希一直目视着窗外,她是在等她的那束光,忽的一瞬间天变了,太阳从云里挤出来,一束束光洒下,透过秦希的窗子,秦希抬头看着光芒有些耀眼,她把手抬起来,透过指缝看那些光芒,那样的夺目。

到了夜晚,病房里只有秦希,她扶着床一点点坐起来,然后扶着床沿站起来,拖着骨折的腿,一直走到阳台,这样寂静的夜晚,她依旧是害怕的,靠着墙,她想看看星星,秦希拿出奶奶送给她的戒指“奶奶,我好痛。”秦希看着天上的几颗星星,攥着那枚戒指。“奶奶,我好累。”

秦希被自己手腕的疤痕刺痛双眼,她轻轻抚上那道疤,已经长出粉嫩的新肉,歪扭七八地像条丑陋的虫子盘在手腕上,这个疤应该会跟着她一辈子吧。

秦希忽的想到了那个夜晚,她呼吸急促,沿着墙一点点瘫软下来,抱着自己,在黑夜里啜泣,好像黑暗一点点将她埋没,秦希抱着自己的头,埋在膝盖里,她的脑海里被黑暗充斥着,泪一滴滴往下流。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连身躯都是残破不堪,秦希抬起头喃喃自语,然后扶着墙一点点站起来,走到阳台上,她好想一脚踩空,这样再也没有痛苦,再也不会伤心。站在阳台的边际,一脚踏在空中,好想一切就这样结束了,秦希,你若狠狠心走了,哥哥,妈妈爸爸,都活在痛苦中,你怎么能这么自私,还有韩风,秦希,收回脚。

秦希刚想走下阳台,韩风从一楼看到她,看到她脚在空中,韩风的心痛到极致,“希希,不要。”

秦希从五楼看着他,她没有任何的动作,一直站在那,看着韩风顺着一楼的管子往上爬,爬的那样的急,好几次都要悬空了,秦希的心突然被抓紧,她竟有些担心。

韩风从阳台上来,一下抱住秦希“别这样,别走,别这样。”

秦希没有任何的动作,任他抱着,秦希能感觉到他强烈的心跳,急促的呼吸。

“希希,留下来。”韩风一滴泪顺着脸颊滴在秦希的脸颊上,秦希的心竟有些疼。

“希希,留下来。”这是一句祈求的话,秦希听着他的心跳,感觉到一丝丝的慰藉,竟贪恋他的怀抱。

“希希,我是纸蜻蜓。”韩风的话语从耳边传来,秦希狠狠地咬住他的臂膀,泪一下倾泻而出,打湿韩风的棉服。

韩风一直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他怕自己转身之后,便再也见不到她。

“秦希,还记得那束红玫瑰吗?是我送的”韩风想想自己那时遮遮掩掩的怕她知晓。

“现在我戒不掉薄荷味。”韩风把下巴靠在秦希头上,唯有抱着她,才能感觉到她真实存在,秦希闻到从他口腔传来的薄荷味,莫名的贪恋。

“我来了,我来晚了,希希,能不能不要丢下我,能不能陪我走下去?”韩风微弱的声音传到她的心里,秦希想要伸出手抱抱她梦中的人,可她已经没有资格了。

秦希把头扭过去,推开他“我有喜欢的人了,你走,以后不要来了。”

韩风站在原处,看着秦希,一点点挪进病房里,把窗帘拉上,他的心何尝不痛,他的丫头把他隔开了,他的丫头把他忘了。

秦希透过窗帘看着那道人影,她已经泪目,可她已经没有资格了,她什么都没有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手机亮了,纸蜻蜓的消息,秦希还是忍不住去看。

(还记得你送我的铃兰吗,它不仅仅是幸福的回归,还是最长的守候,只有最爱它的人,才能问到她幽然的花香,只有倾心的守护,才能听到她如风般轻扣的响声。)

(小傻子,你是我的铃兰花,我想守护你。)

很多回忆一下从脑海最深处翻起,在心里一遍遍搅动,秦希死死压住那颗心,现在她有什么资格呢,隔着窗帘,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秦希失眠了,一直到凌晨,那道身影依旧站在那,秦希的心莫名的慌乱,她想走出去说好,可她现在这个样子,秦希闭上眼睛,翻身,不再看他。

韩风一直站到深夜,才离去,冷风吹得他有些头痛,冲了一袋感冒灵,躺在床上,竟没有一丝睡意。

今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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