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更与阿离二人告退走出了院子,千里迢迢来到灵学院却并未得到何三年的半点消息,可长更却是心情大好,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人能比木兰州要更加了解何三年,经过木兰州的解释他并不会就这样放弃寻找何院长,可木兰州表现的毫不在意那何三年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
没事那就是好事,找人的前提是要找的人还在这个世上,与木兰州的谈话长更确定何三年还在,所以失落过后留下的还有开心。
其实长更所不知道的是木兰州也不确定何三年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不在这个世界上不是说超脱了这个世界,木兰州知道神游境的强者远远做不到这种事。木兰州表现的毫不在意那是因为他真的是不在意。
正如他之前所说过的,都活到一把年纪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在意的?安全问题?再过些年都得死,谁还有空去在意别人在哪,死了没死?
木兰州的不在意不是装出来的,他自己知道,可别人却不知道,包括许安,许安对于木兰州的了解不深,因为他俩接触的很少。
“您真的不好奇何院长去了哪里?”许安忍不住问到,他本以为木兰州是在隐瞒何三年的行踪,所以才表现的毫不在意,要知道世界上的很多势力对于这位上一任灵学院院长的离奇失踪都是心存好奇,木兰州作为这一任的院长没道理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老东西爱去哪去哪。”木兰州摆了摆手随意说到。
许安无语,木兰州不想说的话无人能从他的口中问出来,可这些问不出来,问点别的也好。
“何院长是个什么样的人?”许安再问。
“何用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木兰州看着远方答到。
如此敷衍的回答许安自然是不买账,可木兰州的这句话并不敷衍,能得到木兰州的这种评价实属难得,更别提是同辈分的人了,木兰州帮何用解惑了一辈子,也揍了他一辈子,可就是这样还能让木兰州说出来那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那么由此看来何用是真的了不起。
许安不知道这些,所以他又问到:“您这算是什么回答?能不能具体一些?”
木兰州心想自己都做出这种评价了还算是敷衍?看着许安没好气的说到:“具体?怎么具体?何用是个木讷,不聪明,有点傻,还很轴的一个人,这样算不算具体?”
许安无语说到:“等等等等,这么多缺点算是了不起?”
木兰州忍不住笑了起来,微笑看着许安说到:“这些缺点放在何用的身上那就不是缺点了,而是了不起,即便我不想去承认,但何用确实很了不起。”
许安不太明白木兰州的这句话,他很难想象这些缺点放到何用身上为何都不再是缺点,但既然木兰州说了不起那应该真的就是了不起。
作为灵学院的创建者,提出了灵学院的教学原则,奠定了灵学院在北昌帝国的地位,而且只用三年便从启灵到突破神游,这样的人当然很了不起。
即便是放眼整个北昌帝国许安也找不到一个同样了不起的人出来,甚至许安觉着唯有千年前创建卫府的那名女子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千年始有圣人出,千年前的那名女子,千年后的何用,这两人所做的事情都已经超脱了常人所能及的范畴,如果真有圣人,那么这两人便是。
可说来嘲讽的是,千年前的那名女子被人称为死兆星,她所创建的卫府也被划为邪教,而千年后的何用更是离奇失踪,甚至许安都开始觉着这两人会不会有什么牵连?
许安昨日与木兰州谈话的时候做过猜想,他有些怀疑千年前的死兆星并没有陨落,而是一直留在这个世界,所以千年后的今天望舒楼也不曾能观察到那颗魔星的存在。
把这个观点套在如今的情况上,仿佛一切的谜团都已经解开。
许安瞳孔猛烈收缩了起来,看着木兰州声音颤抖的问到:“院长大人,您有没有说谎?您真的找不到何院长?”
木兰州有些奇怪许安的反应,疑惑的回到:“找不到,怎么了?”
许安语速很快的再次问到:“何院长是由您帮忙启灵的是吗?何院长的天赋如何?”
木兰州愈发奇怪起来,这两者之间有何牵连?可他还是回答了许安的问题:“是我没错,他的天赋很普通,起步又晚,我们都以为他能达到的成就不高。”
许安的后背开始发冷,大声说到:“对了!对了!我明白了!”
杨贺九听到动静也开始从灶房内走了出来,与木兰州看着许安的反应都觉着好生奇怪。
望舒楼,月神殿内。
月神大人正坐在月神殿内的首座上仔细的想些什么,西海无风起浪,浪潮直逼太阴山,即便是望舒楼也无法抵抗的了这自然之力,这便是大自然的恐怖,可这波浪潮却是来的诡异,让他也不得不去怀疑些什么。
“见过月神大人。”一位同样苍老的老者慢慢走到了月神殿内,看着首座上的月神大人说到。
老者的双眼异常浑浊,或许是常年观星留下了眼疾,以至于他的双眼很是无神,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准确的分辨出月神大人所在的方位。
此人正是观星楼的大长老天枢。
“天枢长老。”云望舒看着天枢问到。
云望舒为少楼主,望舒楼未来的继承者,她在望舒楼的地位仅次于月神大人,所以即便是观星楼的大长老前来她也不用对其行礼,简单的问上一句只是出于礼数。
“见过少楼主。”天枢转身看着云望舒接着说到。
“天枢长老可是看到了什么?”月神大人回过神来皱着眉头问到。
要知道这位大长老从望舒楼成立到现在都没有入过月神殿,观星楼只是为了观星,其他的琐事他们从不参与,此番天枢长老来到月神殿自然是说明死兆星一事有了什么突破。
“没有看到什么,不过前些天知风堂传来了一些消息,由此推断出了一些什么。”天枢长老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说到,嘴唇嗡动牵起脸上的皱纹,皱纹牵动的是年过百岁大长老所拥有的智慧。
“什么样的消息?”月神大人问到。
“何三年失踪之前去过卫府。”天枢长老回到。
月神大人双眼微眯,这个消息他很早之前就已经从许安和长更的谈话中得知,不过他一直也并未有过多想,此时由天枢长老提起他自然很容易便能想到了一些事情。
“天枢长老的意思是何三年便是死兆星?”月神大人问到。
活到了这种岁数的人,只要不是越活越糊涂的那种人,都很容易便能从一些很简单的话语中想到一些不简单的事情和关联,天枢长老只说出了一句月神大人早已知道的事情,而月神大人就能从中推断出他想要说些什么。
“没错。”
月神大人仔细的想了很久,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来,也没有召集人手想要去寻找何三年的存在,他知道单靠找是不可能找得到。
天枢长老慢慢退去,月神殿内又只剩下云望舒与月神二人。天枢长老没有再多说出一些话来证实自己的猜想,因为面对月神大人他不用去证实,只需提一下便够了,那些需要证实的话月神大人自己会去想。
“那灵学院?”云望舒不明白为什么何三年会是死兆星,但她明不明白无所谓,最主要的是月神大人已经明白了,她最想知道的不是何三年为何是死兆星,而是灵学院算不算是邪教。
月神大人没有回答云望舒的问题,而是慢慢的走到殿门口,抬头看着门外仿佛触手可及的天空和云朵,云朵慢慢遮住太阳撒下好大的一片阴影,淡淡的自言自语说到。
“形影相随恨见仇,日月无心卧高楼;”
“苍穹已被层云盖,犹守云开月出头。”
“或许,你是对的。”月神大人伸出手来,仔细的感受着周围的温度,然后轻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自言自语说到。
云望舒听到这话微皱了下眉头,后两句她很容易便能听懂,但她却不明白头两句话是何意思。形是谁?影又是谁?形和影既然相随又为何有仇?日与月遥遥相守又为何会对彼此无心?在云望舒看来头两句话内处处充满了矛盾。
至于后面的那句话由于声音太小,所以云望舒并未听到。
过了很久后月神大人苦笑摇了摇头,头也不回的淡淡说到:“灵学院先不能动。”
灵学院,自由湖。
许安坐在湖边又想了很久,他已经基本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木兰州也是神游境的强者,同等速度之下两者处于相对静止的状态,木兰州没有道理找不到何三年,而且木兰州承认何三年起步晚,天赋低,这样的一个人又如何只用三年便能突破神游成为世间第一强者?
所有的不合理都只有一种解释,何三年就是死兆星!可这些猜想许安只能埋在自己的心里,他不能与别人说,因为他没有证据,所以面对木兰州和杨贺九询问的目光许安只能装作自己没事,然后离了院子来到那片湖边。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着这些事情,如果何三年是死兆星,那这一千年来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而且为何会变成一个男的?
许安暂时还无法想明白这些问题,不过他却可以从其他的方面来大胆猜想。
只是靠何三年所做的那些成就和木兰州的两句话便与死兆星联系起来自然是有些不靠谱,可许安想过的远不止这些。
首先是只用了三年便通过神游,这已经是人力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即便是许安这个被公认的世间第一天才也用了15年之久才达到通灵后期,神游更是遥遥无期。
许安不知道死兆星是一种什么样的形态,但他却能从这些事情合不合理的程度来去判断自己的猜想能不能经得住推敲。
许安的这些猜想还有着一个很重要的关键点,那就是卫府,正是这个关键点才让许安愈发确信了自己的观点。
卫府的府君连他们自己门派是由死兆星所创建的都可以坦白,他没有道理对何三年去过卫府这种事情却闭而不言,甚至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都选择了隐瞒。
那么卫府究竟在隐藏些什么?
如果何三年是死兆星,那就更能解释他为何会在去过卫府之后离奇失踪,也可以解释卫府的府君为何要隐瞒何三年去过卫府后发生过什么。
从长更口中许安知道卫府是由死兆星所创建,而何三年去卫府的最初想法应该只是为了诛邪,可等到他去了卫府之后却面临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因为他发现自己就是死兆星!
自己想要亲手除掉的邪教竟是由自己一手所创建!所以何三年才没有狠下心来大开杀戒,才会有长更口中所说的不灭之恩。
何三年失踪或许是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又或许是得知这些真相后回到了本该属于他自己的地方。
这样便能解释何三年为何会失踪,又为何能凭借普普通通的天赋做到这些常人所无法做到的事情,许安想到这里直感到醍醐灌顶,又感到浑身发冷,因为自己从小学习的灵学院竟是由死兆星所创建!
许安依旧是坐在湖边,湖面上的冰块已经开始慢慢融化,许安觉着湖下慢慢有着什么东西逐渐浮出水面。
他盯着湖面看了很久,然后艰难的挤出了一丝微笑出来,心想着死兆星临世,千年前创建了卫府,千年后又创建了灵学院,这些都算是死兆星的礼物?
西海,望舒楼。
远处的西海已经淹没了远处的太阴山,站在望舒楼上可以清楚看到慢慢逼近的西海。
在通往望舒楼的山道上站着一位邋里邋遢的灰衣老者。
那位老者双手负于身后,静静地盯着远处的浪潮,一身灰色衣袍无风自动。
忽然,那位老者狂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