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皇子殿下、公主殿下!”好像演练过无数遍般的熟稔,长乐殿里的群臣和家眷齐齐叩拜行礼,那声音齐整得完全就是出自一人之口。
“免礼,平身!”皇上领着一众皇室穿过跪伏的人群,在高座之上坐好,这才用疲惫中带着点虚弱的声音道。
“谢皇上!”见怪不怪,众人应了一声也就随即站了起来。听说皇上连日处理西北军务,劳累一些也是正常。只是在场的某些知情人心里怎么想就很值得商榷了。
“朕今日寿辰,邀众位卿家进宫一聚,本应尽地主之谊。无奈最近身体不适,所以今日之宴就暂由五皇子支持了。”扶着额头,皇上的精神似乎不济得很,就连说话间都少了平日的威严和霸气。
五皇子?!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话一投下,底下的臣子们立时不淡定了。虽说三皇子近日不幸病逝,而皇上对五皇子青眼有加,但这样的场面,于情于理,似乎都应该是由太子殿下主持才对吧?
这个念头才刚闪过,众人就发现今天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来!高台之上除了皇上和皇后,竟是再没有其他人了,他们的储君,天朔的未来皇帝,居然没有出席这样的场合!
这样的话,就显得有些不正常了。能混到五品官阶以上的臣子,哪个不是在官场的这潭深水里浸淫多年的?此情此景,已经足够让他们浮想联翩,甚至编织出一个天大的阴谋了,更何况,近来坊间和朝中最不缺少的就是这样的猜测。五皇子,怕是要上位了。
斯文俊秀的五皇子冷眼瞧着底下窃窃私语的景象,只在嘴角勾勒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意。不动声色地侧头,他的眼光很是隐晦地投向了高坐在上的皇后娘娘。
接收到他的目光示意,皇后娘娘立即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她一脸端庄地开口道:“太子最近偶感风寒,太医说需要静养,皇上隆恩,特意让他待在自己宫中。若是太子知道各位如此关心于他,想来也必定是会高兴万分的。”
“娘娘过誉,臣等惶恐。”又是异口同声。眼看皇后娘娘都跳出来为五皇子说话,底下众人不由一个个都心思电转,琢磨着今日这情况着实是有些诡异啊。
一脸老神在在的凌王爷和皮笑肉不笑的洛相暗地里交换了个眼神,却是都没有动作。五皇子此时出头,也算是在他们的计算之内的,用不着担心。
“好了,既然在场诸位都没有异议,那今日之宴,就由本皇子负责主持了。”满意地看着殿中再度恢复之前的悄寂无声,五皇子这才笑吟吟地站起身来。
先是无比恭敬地朝着皇上的方向拱了拱手,五皇子朗朗的声音响彻殿内:“儿子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说着,他又满脸笑容地向殿内的群臣示意:“诸位请坐,歌舞马上就开始了。”
“臣等谢五皇子。”应了一声,众人各就各位,倒是什么心思都没有表现出来。现在形势未明,贸然出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眼见殿中人均已就位,五皇子一拍手,早在殿外候着的一班舞女便鱼贯而入。绮丽的丝竹之声响起,华美的水袖翩然飘飞间便勾去了无数人的心神。几乎是一瞬间,就再没有人纠结于刚才发生在殿中的诡异一幕。
嘴角邪气地上扬,五皇子也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目前看来是形势一片大好,只希望今天一切都能如他所愿。
而大殿的角落里,顾流瑾只淡淡地瞥了场上的歌舞几眼就失去了兴趣。不屑地撇了撇嘴,他毫不留情地讽刺出声:“不就是主持一下局面么?说的好像已经如何了一般!早知道他办事也不会多有效率,这歌舞,着实是连梦倾城的一半都没有!”
有些讶异地侧头看了看他,洛辰迟疑道:“流瑾,你……”自己可是把夜阡陌的身份都透露给他了,他怎么还能如此淡然处之?又或是,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可是,也不对啊,凭他对顾流瑾这么多年的了解,他绝不是那种一旦动了情还可以简单地抽身而退的人。那现在,这是怎么了呢?
“我?我怎么了?”笑笑地回视他,顾流瑾的神情不似勉强:“你告诉了我真相,好歹让我明白了为什么我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总比死的不明不白要好啊。”顿了顿,他拿起杯盏浅抿了一口酒水,继续笑道:“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被拒绝。你都能挺过来,那我就更容易了。”
转过头,洛辰少见地没有用冰冷的杀气凌虐他,而是自顾自地喝起了酒。也是,世上就没有好不了的情伤。潇洒如他,只怕是黯然一会儿就能回复了,自己又担心个什么劲呢。
坐在稍远一点地方的商千城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内容,却也大概知道不会是什么开心的事情。淡笑着冲他们举了举杯,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即将要去做的事情。
唉,自己那妹妹,想的主意好是好,可这不是纯粹为难他吗?苦笑着摇了摇头,商千城眼神里的无奈满得几乎快要溢出来。不过也无所谓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大局,他忍了!咬了咬牙,商千城终是下定决心,一端酒杯径直站起身来就准备朝外走。
恰逢这个时候,司礼太监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匆忙又高亢地响了起来,竟生生地盖过了喧闹的丝竹声:“夜家少主人夜阡陌到!”
其实,也用不着他通报了,因为在他声音响起的瞬间,一个红衣的身影已然如鬼魅一般地飘了进来。待众人回过神,那个红衣假面的神秘女子已经优雅地站在了殿中。优美的唇角扬起一缕动人的笑意,女子轻灵悦耳的嗓音带着风一般的爽利,在殿中回响:“夜家夜阡陌拜见皇帝陛下!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