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吃等死一样的在商府混了大半个月,千墨终是被迫中断了前一阵子修身养性的日子进了宫。原因很简单,因为太后病了。
“太医怎么说啊?”安乐殿外室,在方嬷嬷摒退了一众宫人之后,千墨皱着眉头向方嬷嬷询问着太后的病情:“到底是什么病症?开的方子可有用?”为何才短短数十天不见,那个原本面色红润的贵妇人就病成了如今这个模样?若不是亲眼所见,只怕是任何人说了千墨都不会相信的。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方嬷嬷最近半个月以来几乎没有睡过觉,一直衣不解带地贴身侍奉着太后,眼见着人也憔悴了不少。此刻,听千墨问起,她也是急得立刻就红了眼眶:“太医们都来看过,都说是太后体质偏寒,虚不受补,近来可能是过度操劳才导致了如今的病症,只能开些汤药慢慢调理着。可眼下都快一个月了,太后也没见着有好转,昏睡的时间倒是越来越长了,奴婢实在是担心啊。”
闻言,千墨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皇上没说过什么吗?”按理说,太后是当今圣上的亲母,自己娘亲无故病倒,哪有不过问之理?更别说太后现在都快病入膏肓了。
这不说起还好,一说,方嬷嬷更是急得跟什么一样,话语出口几乎都带了哭腔:“皇上……皇上他压根儿就没来过安乐殿!”
“什么?!”千墨立时便瞪大了双眼:“怎么可能?”
“奴婢岂敢说谎!”方嬷嬷连忙指天发誓:“太后刚病那会儿,奴婢就去禀报了皇上,可皇上身边的周公公说,皇上近来忙于西北军务,一时半会儿腾不出空来,只吩咐了太医院的太医们过来问症,其余的却是再多也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听完方嬷嬷的话,千墨摩挲着下巴,霎时就陷入了沉思之中。当今皇上可一向是以仁孝治天下的。不然以商云哲那般的商贾出身,也不可能早早就坐上尚书的位置,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为着他素来的孝顺之名的。可眼下,皇上这般的做法却是有些不正常啊。纵是西北军务在繁忙,抽出那么一点时间来照顾自己病重的母亲也不行吗?这可是大大地有悖于他的治国方略了,万一被朝中的谏臣抓住了把柄,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所以奴婢才忙着让人将小姐请回来。”方嬷嬷看着面前一脸思索神情却半分也不见得慌乱的女子,心里是由衷赞叹太后看人眼光的老辣,这商二小姐,果然是深藏不露,和平日里那低眉顺眼的平庸女子简直是判若两人啊。
“请我回来又能做什么?我不过也就是一介弱质女流罢了。”面对着方嬷嬷几近崇拜的眼神,千墨着实是有些扛不住,当下便是苦笑着道。这却是实话。纵然在太后眼中她有着几分小聪明和小手段,可用来应对现在这半点都摸不着头脑的诡异局面,未免是有些不够瞧了吧?
被这么一提醒,方嬷嬷也是回过神来,眼中刚出现的欣喜又逐渐被深深的绝望之色渗透。是啊,再深藏不露高人一等又如何?商千墨始终还是闺阁女子,手段有限,面对现在连她这种混迹宫中多年的老人都看不透的困局,能有什么出其不意的招数呢?
不同于方嬷嬷的心如死灰,千墨却是很快就从她的话语间嗅出了一点蹊跷的味道来:“对了,太后的事,即使皇上不管,嬷嬷你也大可以找皇后娘娘等人啊,又或者,找凌王爷也可以,为何偏偏请我进宫呢?”那些可都是实权人物,找他们宣个把医术高明的大夫来为太后症治还不是小菜一碟?这可比找她要来得实惠多了。
“奴婢当然也想过。”方嬷嬷叹了口气,照实回答道:“可接小姐入宫是太后在生病之时特意吩咐过的,奴婢问不出缘由,也只得遵命。”
“太后原话是怎么说的?”不同寻常的感觉愈发强烈,千墨眸色微亮,当即便出声追问。安乐殿外室极为空旷,并没有可以藏人之处,所以她并不担心她们两人的对话会被人偷听了去。到目前为止,千墨隐约发觉,宫中的局面,恐怕已经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了。
太后原话?方嬷嬷细细思量了一会儿,道:“太后当时已经很虚弱了,经常是处在半昏迷半清醒之间,所以有些话,说的也并不是太清楚。奴婢只记得她说过,要是这样的状况一直延续下去,就让奴婢派人将小姐你接回来,让小姐你拿主意,除此之外,不要惊动任何人,哪怕是凌王府也不行。”说到这里,方嬷嬷似乎想通了什么,几乎是忍不住就要惊叫出声:“难道……”好在,多年的宫廷生活已使得她心智理智皆要强于一般人,才两字出口她便意识到了不对,当即捂住了嘴只用惊骇的眼神盯着千墨。
直视着她,千墨的脸色很平静,只是那其中却分明又带上了丝丝可见的凝重,显然,事情的严重性也令的她不得不谨慎起来:“恐怕就是这样的。”如果太后真是这么说的,那就不用怀疑了。不惊动任何人,冠冕堂皇却又是小心翼翼地和她接触,让她全权负责安乐殿的事,这就足以看出端倪了。而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太后身边出了问题,甚至更严重一些,就连太后此次生病,也是由人一手策划的。
只是,这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呢?而且动作还这么大?
看向外面的眼渐渐深沉,千墨想起了不久前夜清寒和她说过的话。看来,这天是真的要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