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清和李京河一路上悄然无声地潜入了西区。唐元清此时已经非常清楚了,敌人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些人竟然会这样难缠,从一开始就没有按照对方的剧本来进行,这让韩新贝一次又一次地更改计划,其中也出现了很多差错和意外。从这一点上,必须要感谢李京河,因为他才是从一开始就把握大局的人,看似莽撞的一系列举动反而让韩新贝无计可施——没错,经过连续两次的“完全胜利”。无论是秋元新臣本人,还是其他实验员,都以一种骄傲自负的心理在策划洪川市的犯罪。作为精通人类社会学以及心理学的专业科研人员,秋元的企划中,洪川市的参与者应该在第一轮游戏的时候就互相加以指责,信任体系完全崩溃;然后再第二轮游戏的时候难以避免地相互陷害,甚至发生流血事件。
这一切都被李京河搞砸了。现在韩新贝这边的人手已经没剩多少了,唐元清坚信,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反而是韩新贝需要时刻警惕自己和李京河的行动,对黑衣人的各项要求加以约束,否则很难扭转这种既定的局面。
“你还记得配电房在那个方向吗?”李京河一边走一边问道。
“我当然知道。”唐元清指着一条岔路的方向,“到了配电房之后,我们就可以沿着东区对称的路线去找和监控室对应的那间房间。”
与此同时,韩新贝身在西区自己的房间内,坐在轮椅上,默默地注视着大门。没有人知道她在期待着什么,尽管身边的黑衣人已经一再提醒她,地堡中发现了不同于己方组织的另一批人手,现在需要申请调查。韩新贝知道那批人是哪里来的,无非就是秋元派来的或者是哪位上层人员看见恐怖谷这边的实验几乎要宣告失败而临时过来支援的。她希望是池明生,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冥冥之中觉得自己跟那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有着某种纽带关系。然而,她现在并不期待就这样见到他。池明生似乎始终是忠于秋元新臣的,对于这种人,韩新贝反而没有那种好感,现在她的心情就像是一枚破损的硬币,两面都矛盾着,但都不是最佳的。
韩新贝清点了直属自己的那群黑衣人,仅仅只有不过十几人而已。自从不破日介死亡后,恐怖谷方面的绝对优势就已经落下了。也许这一次,连秋元新臣都没有想过,用来实验的药物竟然会如此猛烈,连续制造出张洋、林白等这么多怪物——相比李京河,韩新贝之前根本没有想过这个人的问题,所以一直没有采集这方面的数据。从表现上来看,这个人的确可能就是组织要找的第二名目标,但是韩新贝选择了观望态度。
“韩小姐,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建议把李京河处理掉。”黑衣人说道。
韩新贝摇摇头,淡淡地反问:“如果他真的是组织要的人,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黑衣人不说话了。“我的药准备好了吗?”韩新贝的声音依旧漠然,甚至比原先更加冰冷——这个原因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就给您注射最新的药物。”黑衣人慢慢退下,为一直在后面等待的两个穿白大褂的日本人让出位置,“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一声吩咐。”
“打吧。”韩新贝卷起袖子,看也不看那根针头,“不要以为我不敢看,我也是成年人,只是现在没有心情而已······”
地堡北区。唐元清和李京河依然沿着墙壁在摸索。不同于东西两区,北区的一切他们还完全不了解。这边除了连续十几间的禁闭室,其他的都是一些还没有启用的空房间,有的甚至连门都没有安装。
“所以我们肯定搞错了,西区那边完全没有那种房间。”李京河有些懊恼,“宋哥,我记得我们确实是走到走廊的尽头了吧?我可没有看见暗门,这也就是说西区并不和东区的布置完全对称,至少这一间房间在西区并不存在。”
唐元清默不作声。现在他们来到北区其实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北区从理论上面应该不会设置任何的密道,而且路线的分布十分简单,基本上没有东西两区那样的弯弯绕绕。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有人要来追杀的话,只用堵住北区入口唯一的那条通道,围剿两人就像是瓮中捉鳖一样容易。唐元清知道恐怖谷这一整片地方缺少的是什么,那就是能够供敌人储存新型或者旧型研究产品的地方,还有其他的一些实验资料。虽然他坚信着这种东西更可能还是存放在西区,但是根据刚才的寻找,除了韩新贝所处的那块地方不敢贸然靠近以外,其他地方都已经搜查过了。北区的结构过于简单,敌人真的会不合常理地把这些东西就这样放在禁闭区吗?秋元新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到底是那种中规中矩的疯子,还是铤而走险的天才?唐元清想到一件事。
“李京河。”他突然说道,“我听林白说过,你好像跟她讲过格林伍德庄园的历史吧?”
“是啊,怎么了?”李京河没有明白唐元清的意思。
唐元清眨了眨眼,“我记得你好像提过格林伍德勋爵的全名?”
“哦,对。”李京河说道,“好像是叫作SamAkimotoGreenwood没有错,是一个非常有远见的英国人,是一名很刻板的绅士。”
“我明白了!”唐元清笑道,“果然和我想得一样!李京河,你自己想想,”他似乎有些过于兴奋了,“你难道不觉得这个人的中间名有些奇怪吗?”
“发音确实比较怪,怎么了?”李京河说道。
“如果你把他按英语的读法去发音肯定会觉得别扭。”唐元清说道,“可是,如果你把它当成日语来读呢?虽然我不懂日文,但是之前我父亲在日本留过学,我在他当年的同学录上看过这个姓氏。Akimoto在汉语里,翻译为‘秋元’,据说也可以算作日本一个比较常见的姓氏。也就是说,这个格林伍德勋爵其实也有日本人——或者干脆说秋元家的血统。虽然不知道他和秋元新臣的具体关系是什么,但是秋元既然会选择恐怖谷作为实验基地,就说明他和格林伍德勋爵很可能也存在着血缘上的关系。我们能够知道的是,这个地堡一定是格林伍德勋爵修建的,那么他可能会在追求完全对称的时候故意让西区缺少一个房间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秋元新臣既然选择了这个地方,一定对这里也有十分仔细的研究,也一定知道在西区有一个隐蔽的房间是可以加以利用的。”
“这么说,果然存放那些东西的房间在我们刚刚走到的那个走廊尽头吗?”李京河问道。
“是的。”唐元清说道,“我们之所以没有找到暗门,是因为那里根本没有暗门!真正的入口应该是在韩新贝的房间中,通过密道进到那个房间里面。那个房间我认为极有可能就是格林伍德勋爵当年故意留下的,拆除了本身的门框,建造了一堵墙,把这个房间跟走廊分割开来,然后仅仅通过一个唯一的、隐蔽的入口连接,达到作为‘第二避难所’的目的。”
“这家伙果然和秋元一样,狡猾极了。”李京河笑道。
“毕竟同属于一个家族的祖先。”唐元清说道,“但是格林伍德勋爵跟秋元新臣可不是同一种人。秋元新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而格林伍德勋爵却是实实在在为我们国家的抗战作出贡献的外国友人。”
“然而秋元竟然利用了他,”李京河摇摇头,“甚至使用了我国为格林伍德勋爵建造的庄园。”
“混蛋。”唐元清附和着突然,他拉住了李京河,“喂,你听见了吗?好像有人在往我们这边走过来了!”
“我听见了。”李京河也压低了声音,“大概距离我们两百米······没错。”突然,他的手握紧了,狠狠拉着唐元清:“宋哥,快!他们好像跑起来了,可能已经意识到我们在什么地方了!我们快跑!快!快藏起来!”
同一时间,一直远远跟在两人身后的那个男人终于出现了,正是池明生。此时他正拿着电话,似乎是在跟谁说话。“先生。”池明生的语气极其恭敬,“我已经找到他们了。对,他们应该已经发现这里的秘密了。我现在就解决他们。祝远方?我还没有找到。放心吧先生,我一定会把这些人全部处理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