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然现象研究所,第九审讯室。
坐在熊美波面前的是祝四方和宁波。在此之前,熊美波已经连续昏厥多次,手臂上的於紫已经慢慢扩散到了她的脖颈。“医生说,这种情况基本上已经没救了。”宁波悄声对祝四方说道,“虽然药物的成分还未分析出来,但就现有情况判断,注射过药物的人已经可以宣判死亡了,这只是时间问题。”
祝四方默默点点头。先前他还愤怒地批评了那些妄下断言的“庸医”,竟然如此随便地放弃治疗——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以现在的技术,根本没有办法挽救这些人,而这一点已经得到了上面的证实,尽管科研员们已经埋头熬了一周的夜。
“你以前在鬼川市科研中心担任过什么工作?”宁波问道。祝四方紧紧盯住熊美波的双眼,想从中发现什么。而熊美波异常镇定,连目光都不带丝毫躲闪。
“搞后勤。”她简短地作答。这件事根本没有问到点子上。祝四方思索,对方一旦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们反而更应该谨慎小心起来,因为这说明,我们问的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内容,她连撒谎的必要都没有。
“你为什么辞职?”宁波翻动资料,“后来又在南方市青年医院任职,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那里工作太累了。”熊美波依旧冷静地作答,“医院的工作远远要比科研中心的要轻松。我那个时候刚刚结婚,就想着以后相夫教子,没必要再做那么辛苦的工作。”
“不,你在撒谎。”宁波冷笑一声,“医院的工作可没有那么轻松!你在南方市青年医院担任的工作可不仅仅是是一般的医护人员,你还参与了南方市师范大学的毕业生体检——我记得那可是一项大工程啊。”
“毕业生体检?没有这回事。”熊美波假装糊涂,祝四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这个女人终于开始说谎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许你们在怀疑我,但我只能说,我的的确确只是一个普通的兼职人员,没有权限参与这样的项目。”
“这样的项目?”宁波故意着重强调一遍,“这不就是一个体检吗?你不会还以为是什么重要项目吧?”
熊美波开始紧张起来,她的手本来是平放在桌面上,现在双手开始慢慢靠拢,似乎想给彼此找一个依托。“这个······我的意思是,这样的项目可能比较专业,我一个兼职的怎么能参与呢?对吧?”她谨慎地看向向祝四方,她自认为自己的回答完美无缺。
“兼职?这么说你还真是个业余人员咯?”宁波把资料直接甩到熊美波面前,“你自己看看:熊美波,曾就职于鬼川市科技中心,负责后勤医疗防护管理,工作认真负责,从未出过任何差池。这可是你自己的年终评价啊,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个业余人士吧?”
“请问医院知道吗?”熊美波咬着嘴唇反驳道,“你有证据证明‘医院知道我是专业的’吗?一旦他们把我当成兼职人员看待,我不能参与这种项目很合理吧?我都说了,我想找点轻松的工作,就没有跟医院说这么一回事,难道不行吗?”
“你又错了!”宁波早就猜到熊美波就算咬碎了牙齿也不会承认,“你以为南方市青年医院是什么地方?你入职的时候他们难道不会调研一遍你曾经的工作档案吗?你说你没有工作经验他们就信了?鬼川市科研中心这么有名的机构没有记载在你的档案中这才奇怪呢!”他把一张照片拍到熊美波面前,上面站着南方案的十余名实验者,以及包括熊美波在内的几个医护人员,“你自己看看,这张照片你又要怎么解释呢?”
“我根本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弄来的。我对这个根本没有印象。”熊美波知道这是宁波的诡计,一旦自己慌了神,说出“你们不可能搞到这种照片,我们已经把所有资料都处理掉了”这样的话,相当于是不打自招——她可没有这么傻。
“没有印象?”宁波的冷笑越来越让熊美波感到恐惧,难不成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吗?“你自己看看,这么大的工程,你自己也拍得这么清楚,你会没有印象?”
“你从哪里看出大工程了?这不就是十几个人吗?”熊美波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宁波,这个人到底想说什么?“我已经明确说了,我没有印象——甚至我敢肯定,我没有参与过这个项目。”
宁波站起身来,默默把资料收回档案袋——这无声的动作反而让熊美波更加害怕。“你们······你们怎么了?”她慌了神。
宁波慢慢抬起头,那抹笑容熊美波一辈子都忘不掉。“已经结束了。”宁波轻轻地、像在捉弄一只被把玩而不自知的仓鼠。
“为······为什么?”熊美波大惊失色,我应该没有说错什么话啊!
祝四方也满意地站起来,趴到审讯桌上,他的脸和熊美波只有不到三十公分。“熊女士,你刚才已经亲口承认你跟南方案有关系了。”祝四方说道。
“什······什么时候?”熊美波感觉自己在哆嗦,她知道说溜嘴在组织里意味着什么,她感觉一股暖流从下面要窜了出来。
“首先跟你介绍一下我们机关的规则。”祝四方直起腰,“我们不需要任何一个嫌疑人的口供,我们来这里提审你只是为了保证我们的侦查方向是正确的,其他的工作全部会由我们来做,一切证据只用我们提供客观的依据就行了。至于你认不认罪,与我们,还有我们上面的审判没有一点关系。”
祝四方接着说:“就在刚刚,你面对照片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不就是十几个人吗,哪里看出是大工程了’。如果你真的与此无关,你所能够得到的信息是之前我们告诉你的,‘项目内容是南方市师范大学毕业生体检’而已,你也会先入为主地误解为是‘针对该大学所有毕业生的体检’,在你心里一定会留下这样的一个刻板印象。所以在你面对我们伪造的这张照片时,你的第一反应应该是,这张照片只反映了该项目的‘一部分毕业生’,而不会直接认为这十几个人就是‘所有参与者’。你的回答刚好在我们的预料之内,所以可以断定,你参与了南方案。”
熊美波已经听不懂祝四方在说什么了,现在她只是一个劲的怀疑:“这······这就够了吗?这就能作为你们逮捕我的依据了吗?”
“没错。”宁波已经准备推门离开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我们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了。至于刚才所说的是否能做为依据······”他非常自豪地介绍到,“这位就是我们的总负责人,也是我国唯一一名‘心理证据研究家’,已经得到了国家的认可——也就是说,现在能够认定你是否会被逮捕的,只用祝主任一个人的一句话就够了!”
祝四方也不再说话,径直出了审讯室,宁波紧随其后,留下熊美波一个人呆在里面。此时,那个刚开始还镇定自如的女人,一瞬间就像老了二十岁一样。
恐怖谷,稻草人牧场。
等唐元清等人赶到时,祝远方已经将井国雄等四人分开安置,并保证四人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活动。鉴于唐元清证明了呆在警署的众人从没有离开过,现在的嫌疑自然落到了井国雄等四人身上。
张春海仔细地检查了司克秋的尸体,对祝远方说道:“他应该是刚刚死亡没多久。找您刚才的说法,恐怕就是在他们四个人回来的时候,他才断气的!”
“是这样啊。”祝远方陷入沉思。
“如果这也是游戏的一环的话,事情变得更恐怖了。”李京河喃喃道。
“我们现在就把这件案子给解决了。”唐元清斩钉截铁,“祝老师,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