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瑾见她有些犹豫,率先爬到床的里侧,盖上被子,没过一会就呼吸均匀,睡着了。
是她想多了!她这才拿着被子,去他旁边躺下,听着他均匀的呼吸,看着他的俊颜,既激动,又有种踏实的感觉,免不了又展开了一番想象,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沈亦瑾睁开眼睛,看着她一脸温情,最后在她脸上轻轻一吻,低语:“阿卿,晚安。”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县城里陆续有许多灾民涌入,他们都是逃离家园,去京城寻活路的人。得知景王来北地赈灾了,他们带着希望又回来了。
江画卿起床时,早膳已经摆上了桌,沈亦瑾招手让她过去坐。
想到昨晚的事,还有些脸红,但见沈亦瑾没事人一样,她也不再去想了。
云涌正在汇报城中的情况。城中人满为患,聚集了两三千灾民,一早张奉先又让人在城外搭了窝棚和粥棚,将其中一半身强力壮的年轻人给分了出去,还让人一天去施三次粥。这次他是诚心诚意为灾民做事,亲自跑前跑后安抚灾民,人都累瘦了一圈。
接过沈亦瑾给她盛的小米粥,她道:“王爷这案断的真是高明,如此一来,我们就省事多了!”
听到她难得的夸奖,沈亦瑾扬起了嘴角:“都是郡主的功劳!说说你想要什么奖赏?”
“现在论赏还早了点吧!各地情况还不清楚,我想去栖鸦山附近的村镇看看。”看看有没有沈慕深和云闲老道的踪迹。
“派侍卫去就行了,你不必亲身去冒险。”沈亦瑾收起脸上的玩笑之意,穷山恶水沈慕深,他不放心!
“我得亲自去看看。”那可是决定着她能不能改变炮灰命运的大事!
“那我和你一起去。”
去往各乡镇的路也已经畅通了,张奉先听说他们要去乡下,主动请缨带路。城里的灾民听说景王要去栖鸦山一带视察,一些原本从栖鸦山出来的乡民,便决定跟他们一起回去看看。
张奉先的马车在前面带路,他还带了一百府兵。江画卿和沈亦瑾坐进了马车,周围是他们的侍卫,拉着几车物资,身后跟着栖鸦山的灾民,浩浩荡荡往石船镇去。
到了石船镇,镇子上许多房屋被压塌,但也还有许多人家完好无损,还有留在这里的乡民。张奉先带着人,寻找损毁不太严重的房屋,让府兵帮着乡民们合力进行修缮,没多久就都安置妥当了。
石船镇深水村是离沈慕深坠崖最近的一个村子。看到乡民们安置好了,便让石破带路,江画卿和沈亦瑾带着二三十个侍卫,驮了几袋粮食,骑马往深水村去。
远远的,看到有炊烟升起。可走近后,进村的路被人堵住了,是一引起留守的村民聚在村口,有二十多人,都是老人妇女,一个个都裹得像粽子,不过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不太友善,配上他们手里拿的铁锨、锄头等物,倒让人有些发怵。
“乡亲们,我们是朝廷派来赈灾的,给你们送粮食来了。”一见这阵势,云涌赶紧说明来意。
这雪灾年月,家里的顶梁柱都外出求救了,剩下他们这些走不动的妇女老幼,自然害怕有歹人来趁机作恶,抢走他们剩下不多的粮食。而且来的这些人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子,斗篷罩头,黑巾遮面,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啊,万一他们看到家里的姑娘媳妇,起了歹心,那就完了!
江画卿下了马,取下斗篷面巾,对着村民们拱手行了一礼:“各位乡亲不用害怕,我们真是朝廷派来的人,是来帮你们重建家园的。”
村民们见是一个姑娘,顿时安心的许多,手上紧握的锄头铁锨也放下了,一个老者上前来问话:“我是这里的何老村长。请问官爷如何称呼?”
“我姓江,我们给你们带了粮食来,还会帮你们修缮房屋,能让我们进村吗?”
老村长有些犹豫地说道:“既然你们是来赈灾的,把粮食留下即可,等我们家里的劳动力回来了,会自己修缮房屋,你们想进村,也得等他们回来了才行!”
“老村长,我们不会动你们的一针一线,只是想进去看看受灾情况,也好向朝廷汇报,早日帮你们申请救济银两。您不让我们进去,耽误是可是一村人啊!”
老村长还在犹疑不定,有个妇人已经等不急了,叫道:“何老,我们家已经没米下锅了,我的孩子整天叫饿,你就让他们进来吧。”
“栓子娘,可是我们……”
“没什么可是了,就算有银子,可到处受灾,也没处买粮食。还好官爷们来得及时,给我们送来了粮食!何老,您难道要看着我们家孩子饿死吗?”
栓子娘的话,让许多妇女跟着附和,“何老,让他们进来吧,现在什么都没粮食重要啊!”
老村长见状,脸上虽有纠结之色,但终于松了口:“官爷们请进村吧。”
村里房屋都是挨家挨户的土木房子,大半都已经塌了。他们经过的地方,半塌的房子里,有小孩子的脑袋冒出来,好奇地打量他们。
沈亦瑾让侍卫们去看看,哪些房屋可以修缮的,就动手修缮。
老村长家的房子是最完好的。只塌了一小半,还有两间正屋可以住人。
他们就在老村长的家里,给村民们分发了粮食,村民们感激涕零,给他们磕头道谢。
“快快起来,你们是大荣朝的百姓,救你们是朝廷的旨意,我们不过是奉旨行事,要谢你们就谢皇上吧。”沈亦瑾将村民扶起来。
屋里生着火,火上吊着一只锅,锅里煮着的雪水已经沸腾了,老村长给他们舀了两杯。
“没有什么好招待官你的,就只有这雪水了。”老村长一脸惭愧。
“老村长不必见外。我们还有一件事想向您打听一下。”江画卿趁机说道。
老村长脸色滞了一滞,然后才道:“江姑娘请说。”
“村里这几天可来过一个白发白须的道长,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男子?”她打量着老村长的神色。
“是有这么两个人来过,不过……他们已经离开了。”老村长不跟她对视,眼神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