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芷凉,来自西域,作为我王进献给琉国的“商品”之一,我从小便接受着各种训练,完全长成了琉国皇帝喜好的模样。
教导我的师傅美娘从琉国而来,她说,我眉眼之间,很像琉国皇帝收藏画上的美人。
只是,在我启程不到三日之时,琉国传来消息,琉国皇帝已病逝,国丧期间,暂不接待各国来使。
带我出来的首领听到消息,选择原地休整,等到丧事过后继续向皇城进发。
待在异国小镇,我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只是首领看我看的很紧,平时的吃喝全都派人送给我,根本不允许我踏出客栈半步。
我们西域最是讲究贞洁,为婚嫁的女子的面容不轻易示人,因而我成日戴着面纱,见过我真实容颜的人没有几个。
晚上临入睡之时,我听到了窗外传来叫卖的声音。
正良夜,街头景色刚盛。
我实在按耐不住自己,趁看护我的丫头不注意,偷偷翻了窗。
虽说我们歇脚的地方只是个小镇,但街头的繁华丝毫不亚于我们西域最大的城邦。
我不停的穿梭其中,看着满目的繁华,心中觉得很是欢喜。
跑累了,我便坐到了一个小混沌摊里,用以前偷偷藏起来的银钱换了一碗馄饨。
馄饨很香,用新鲜的鲫鱼熬的汤,馄饨皮薄馅多,很是鲜美。是我从未吃过的美味。
等我吃饱喝足了已经临近午夜,街上已经渐渐的没有多少人了,我这才想起回去的事。
路刚走一半,我便遇着了发现我失踪,前来寻找我的士兵。
被抓回去事一回事,自己回去又是另一回事。
当下我便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等到那些人过去,我再顺着出来的路翻窗回去。
只是我刚蹲下,就有***捂住了我的口鼻,在闻到一股刺鼻的香味之后,我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是在床上。
周围香气弥漫,花瓣到处洒落,红色的绸带挂满了整个房间,而我,也被换上了暴露的衣裙,正被捆着双手双脚,在床上动弹不得。
最恐怖的是,屏风后面还传来了洗澡发出的哗哗水声。
我害怕的在床上挣扎,成功滚到了床下,正当我费力挪向房门,已经碰到门边的时候,一双大手将我从地上抱起,将我锁在怀中。
我发誓,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饶是西域第一美男布勒也不及他的万分之一。美娘曾说,琉国的男子都是一等一的好看,特别是那少年天子,容貌最为突出。
当时我很是不信,世上人都是一张脸,两只眼睛,一张嘴的,再好看能好看到哪种程度。
见我愣住了,那男子浅浅一笑,将我丢在了原先的大床上,欺身压了下来。
嘴里塞着粗布,我叫喊不出,却发出了像小猫一样的呜咽,听起来像是我在求欢。
羞耻至极。
“这么迫不及待了?”男子在我耳边低语,解开了捆绑着我手腕的麻绳。
手恢复了自由,我连忙推开他,将口中的粗布,脚腕上的麻绳一并解开。
男子被我推开,脸上却并无怨气“眼下我放你自由,你该怎么来报答我?”
“将我撸到这里,还想对我行苟且之事,还要报答,真是恬不知耻”
不理会男子,我立马跳下床去开门。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男人的声音,未等我反应,那男子拉着我的手带我跳出窗外。
“眼下呢?”带我到安全地方,男子松开揽着我腰的手。
原来,男子真的是救我的人。
只是,我想了许久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末了,只是扯下了他佩戴的玉佩“这个我先拿着,以后我想到了再去找你,殿下。”
聪明如我,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身份。
美娘曾跟我说过,在琉国,只有皇室之人才有资格佩戴玉佩,眼下这人,应该是微服,乔装打扮了一番,只是没有注意到更改自己佩戴玉佩的习惯。
“在下淮夕”他看着我,自报姓名之后便走远了。
我最后还是被抓回去的,只是首领大人并没有责罚我,反而那个看顾我的丫头在我面前被打的皮开肉绽。
首领知道我心软,伤我肉体不如伤我魂灵。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了出逃的打算。
丧期很快过去了,新帝即位,我们一行人终抵达了京城。
有人说,新帝有病在身,见不得光。因而在觐见的时候,隔着帘子,我也没有看见新帝的模样。
安顿好我之后,首领在京城停留了几日,便离开了。
见到皇帝的真容,是我被封为丽嫔的第一天晚上。
他戴着面具,进入寝宫,在我一人面前摘下,是淮夕。
“我的报答呢?”他直接揽过我。
“现在还不够吗?”我笑着回答。
一夜旖旎。
只是好景不长,元宵节皇宫宴请王公大臣之时,出了事端。
我本盛装出席,谁料宴席中途被毛躁的宫女打翻了酒盏,打湿了衣裳。
我便向淮夕点了点头,先退了宴席。
淮夕戴着面具,让贴身的杨公公过来传话,让我今夜去他寝宫等他。
只是去寝宫的路上,我遇到了巴图,就是那个一路护送我进京的首领。
他假意与我相撞,实则在我手心偷偷塞了张纸条。
巴图像是被挟持了一般,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我们西域衣裳的中原人。
回到宫中,我屏退了下人,一个人打开了纸条。
上面是西域文字,写着,有谋,救我,快跑。
慌乱之中,我不小心碰到了烛台,我刚想捡起,谁知一副画从上方垂下,上面画的是我!
只是,等我看见署名以及日期之时,便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疯了一样的贴上画作仔仔细细的盯着上面人的脸看。
淮夕进来,看见的就是我这般模样。
“这是你画的”,我肯定的说,“画的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我指着日期“为何会是在我还没有见到你之前?”
我第一次见淮夕是偷跑出来的淮夕,只有那次我没有戴着面纱,先前,他不可能见过我,。
淮夕摘下面具,灯火摇曳间,我看见了他衣领处的小小疤痕。
“你是先帝,”美娘曾对我说,先帝脖颈处有一道小疤痕,是小时候被亲弟弟用发簪不小心割伤的,一直没有消除。
“所以,你没有死,你抓住了巴图,以这样的方式囚禁了我,你到底在谋划什么?”在事实如此残酷之下,我将近疯狂。
我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只等到了被终身囚禁的结果。
巴图死了,因为我。
他最后一次踏进我的华生殿,是为了我的指尖血。
他早就发现了我是西域的圣女,隐藏的圣女,连西域王都不知道的圣女,只有我的指尖血才能打开西域埋藏许久的宝库。
宝库里,是他苦苦追寻的绝世神兵。
我记得,那天下着小雨,他换上了第一次见我穿的衣袍,撑着伞,看着宫人用银针插入我的十根手指。
太疼了,我死死咬住下唇,始终没有抬头,只是死死的盯着他被风掀起的衣角,以及那天衣角上微微凸显出的线头。
“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之后,放我出宫吧”待他临走,我跪下对他行了我第一次见他行的大礼。
他微微站定,我与他僵持着,因太过用力,十只指尖冒出的鲜血染红了地上名贵的地毯。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他看着我时闪亮亮的眸,
我记得,进宫之后,他给我种了满院子的栀子花,只是因为我随口夸了一句,栀子很香
我记得,外表柔弱的帝王,会在我面前摘下面具,用一根栀子树枝,给我表演舞剑;
我还记得,那年月夜,他坐在最茂盛的一棵栀子树下为我演了一出皮影戏。
现在,
“想出宫,死了这条心吧”
不愿被囚,我在雨里风里,雪里跪在他办公的殿前,跪在他的寝宫前,跪在他上朝必经之路上,最后自己遍体鳞伤,他却置若罔闻。
西域兵败,归降于琉国的那天
我在同样的月夜,同样的栀子树下,跳了第一次给他看的舞蹈。
美娘说,琉国的帝王最喜欢了。
待他闻讯赶来,我早已安安静静的躺在了栀子花瓣中。、
你囚我,我逃不出;
你虐我体肤,我生生承受;
你诛我心,我只有求死才能解脱了。
只是希望,最后那只舞,
望帝王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