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昊和程天明就留在了破庙学艺,郝昀并没有说要收方昊做徒弟,仅仅只是教授些武艺给方昊罢了。
程天明更不用说了,有方昊能学艺,他就满足了,反倒是因为从小经常看家中镖师习武,多少对武功招式有些敏感,对方昊的刀法提出了许多不同的建议,也令郝昀对程天明的印象好转。
方昊也没想过要拜郝昀为师,他们的关系也就是那么亦师亦友地下去。
离方昊和程天明离开乌石镇一年时间。
郝昀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他越来越虚弱了,终于有一天早晨,方昊一早起来练刀法,程天明在破庙里转悠时,发现郝昀躺在破席子上咳不停,用袖子一擦,才发现他咳得吐血了。
程天明有些慌了,连忙大喊:“昊哥,快过来,郝大叔吐血了!!”
方昊正好举起刀来,正使着劈下的力道,听闻此话,心中一慌,劈下的刀根本就无暇顾及准度,直接将劈在了木块上。
方昊也不抽出钢刀,扔下就跑进破庙里去。
郝昀紧闭着双眼,样子很是痛苦。
方昊有些慌张地说道:“郝大叔,你要不要紧,不如我们将你抬去乌石镇的同仁堂吧。我说张大夫一定能把你治好的,你就别讳疾忌医了!”
郝昀听到方昊的声音,也就微微睁开眼来,对方昊说道:“那同仁堂的张大夫,可没我的医术精湛。我自己什么问题,我最清楚了,你就别管了。现在你要做的是,好好练你的刀,你答应我的事,还记得吗?”
方昊点了点头,答应郝大叔的事怎么会忘记呢。
“那就好,现在帮我办件事吧。只要你把这件事放心上,你想去哪就去哪,再不用管我了。”郝昀微微喘气道。
方昊听出郝昀认真严肃的口气,明白这就是郝昀一直以来心头搁着的心愿,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行了,非要交代自己这个像徒弟又像朋友的人。
自从失去双亲,姐姐失踪之后,除了程天明,方昊没敢对一个人如此敞开过心扉,他已经把郝昀当成了家人:“郝大叔,你就说吧,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一定会做到的。”说着说着,方昊的眼眶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郝昀看着方昊这个样子,坐起身来,伸手揽过方昊小小的脑袋,用自己额头抵住方昊的额头。对他说道:“孩子,你很坚强,真的。我从来没夸过人,包括我自己的哥哥。但是我真的觉得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我未来的希望。所以,你千万别让我失望,知道吗?”
方昊眼泪已经掉了出来,他无声地点了点头,他在害怕,害怕就此再也见不到郝大叔了。
郝昀轻轻低声笑着,他这个人很少笑,当他笑的时候,总会有些不寻常的事情会发生,因为他是武林中的怪人。
但是现在他的笑,却是真心地微笑:“小昊,从现在开始,你要把我忘了,要是在别人那里听到我的消息,一定一定一定不要提及我和你之间的事情,更不要提及见过我。听到了吗?”
方昊心里很奇怪这样的交代,但是他心中的郝大叔总是这么神神秘秘的,他也不想多了解些什么,于是便郑重地点了点头。
郝昀用揽方昊脑袋的手,拍了拍方昊的后背,说道:“一定要记住,你不认识一个叫郝昀的人。”说完便凑到方昊耳边,悄悄跟方昊说了几句话。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凝神看了片刻,似乎依依不舍地递给了方昊。
方昊皱着眉头,玉佩?
然后,双手搭在方昊肩膀,说:“明白了吗?”
方昊有些疑惑,又有些震惊的表情,皱了眉头想了半天,对郝昀投来一个不解的眼神:“郝大叔,我不懂。”
郝昀笑道:“小昊,你会懂的,如果那一天,我还能残喘,我还能在世,那你就来找我。至于我在哪里,那就要靠你自己把我给找出来了。”
“好,郝大叔,我答应你,到时我一定能找到你的。”方昊听到这句话,聪明的他知道,郝大叔或许有办法医治自己的病,或许是为了安慰自己。不管如何,方昊心里还是燃起了希望。
郝昀看着还稚气未脱的方昊,心里对他颇为喜爱,他自己从未娶妻,对儿女绕膝可是十分之向往。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的志向,若是被这些牵绊,那永远不能成事。
方昊和程天明第二天便起程回乌石镇了,但方昊对将郝昀独自留在破庙这事难安,好说歹说将郝昀拖出了破庙,又将自己身上和程天明身上所有能掏出来的东西一股脑都给了郊外一辆牛车的,拜托那半聋的老头将郝昀拖去目的地。
程天明还剩下些郝昀给他的那些散碎银子,也一并给了赶牛车的老头,老头拿着银子笑眯眯地连连点头。
方昊不放心似的一遍又一遍交代着老头,一定要安全将郝昀送到。
郝昀好笑地坐在牛车上笑,这郝昀也是江湖中成名的侠客,这侠客坐牛车原本就是件好笑的事情,然后方昊还唠唠叨叨地嘱咐赶牛的老头,生怕自己走丢了似。
郝昀打断方昊的唠叨,调侃地说道:“要不你将牛车买下来,直接送我去好了。”
方昊一听这话,知道是自己多虑了,这郝昀都多大人了,那里轮到自己这小屁孩交代,于是很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呵呵笑着。
郝昀看着方昊,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扔进方昊怀里:“这里够你们俩一段时间的花销了,也算是报答你们俩这一段时间的照顾。”
方昊将银票拿起来一看,惊讶道:“五十两!”
程天明惊呼一声,将银票抢了过去,仔细地端详。一会激动的说:“真,真的,五十两!别说够我们一段时间了,就算是养我们俩几年都够了。”
郝昀白了一眼程天明,小声道:“不就五十两嘛,这么没出息。”
方昊低声笑了笑,他明白郝昀是在默默接受着自己的好意。即使有钱,也还是安心坐在自己给他找来的牛车。他也知道,自己应该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并不能在这些事情上扭扭捏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