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开学第二周。
周五下午数学课时,当“鬼见愁”何老师转身写黑板时,曹建突然转过来对着蒋平挤眉弄眼,神神秘秘的递过来一张小纸条。蒋平打开一看,写着“明天美人相约,挑战和尚岩,嘿嘿……”
下课后,曹建拉着蒋平来到教室外走廄上,兴奋的说起缘由。经过艰苦努力和死不要脸的垦求,潘晓慧终于同意和他来一场说走就走的的周末郊游野营,条件是带上自己闺蜜舒畅,他当即提出自己也要带上兄弟蒋平,同时商定郊游目的地为和尚岩。
和尚岩位于离县城30公里的小方山山顶上,据说山顶风景不错,视野开阔,能看到邻县县城。山顶上有一小庙,每年农历7月会举行祭祀活动,本县邻县的善男信女云集,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平时倒没什么人去。上月曹建妈妈就去过,说起山上盛况,曹建听得心动,早就有想去游览一番的冲动。
蒋平、曹建、潘晓慧和舒畅高一时就是同班同学,高二一起分到了文科重点班。
蒋平是住校生,家在乡下农村,离县城有2个多小时车程。
他学习一直学的很吃力,乡下上的初中,基础和城里没法比。特别是英语,原来的发音不是很标准,高一刚进学校时,听力根本听不懂,原来学的几乎是英语的方言。蒋平学习已经使了全力,目前成绩在班里也只能排在中下游。
学期开始后,蒋平就难得回家一趟,生活殾在学校里。村里有人来县城时,常从家里捎带些米菜出来,菜基本上是能长久存放的梅干菜、豆腐乳等咸菜。经济条件决定他只能偶尔从食堂里买点小菜改善一下生活。班里10几个乡下来的住校生基本情况都差不多。
高一时蒋平和曹建是同桌,曹建的家在县城,晚上回家住,两餐饭在学校解决。
据说他爸是搞建筑承包的包工头,妈妈是机关单位科长,还有个姑姑在国外。曹建平时穿的衣服经常有英文标示,耐克鞋对一般同学是难已企及的存在,而曹建不止一双。
高一时,不知从哪天开始,食堂开饭时,曹建就经常端着刚买的新鲜饭菜座到蒋平身边,说是要蹭菜,吃着蒋平的咸菜精精有味,他自己的菜当然是共享。
曹建一直维持着资源共享的局面,蒋平的伙食也得到了调剂改善。他的内心是温暖的,因为被另一男孩温暖着。
曹建和潘晓慧初中就是同班同学,潘晓慧是个运动达人,从小练习乒乓球,常参加校外比赛。曹建说他从小就被潘晓慧的球击中心脏,再也无处可逃。蒋平曾在体育课上看到,潘晓慧的拉球打在了曹建身上,曹建当场倒下装死猪,直到潘晓慧球拍砸过去才起来。
舒畅是学校里的白天鹅,成绩一直排在班级前三,年段前十。学校里倾慕她的癞蛤蟆一大群,而蒋平无疑是最小的那只。
当曹建还在不停唠叨时,蒋平脑海中闪过那个高个的短发女孩,内心深处竟有一丝期待。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蒋平赶到车站,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会。
他站在车站入口处,想着今天的郊游,这是上高中两年多来,第一次和同学一起走出校园活动。不知是否自己过于敏感,总感觉和县城里同学有些隔阂,和曹建走的较近,那也是对方积极主动居多。其实他也没想融入太多,高中时间总是不够用,他只想做好自己的事,学习成绩能得到提升,考上好的大学,让爸妈高兴。
两辆黄包车几乎同时到达。
曹建从第一辆下来,把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甩给蒋平,,说里面装的是野营用品。他自己接着背上另一个一样的背包,虽然没有蒋平的饱满,说装的食品和水管够。
后一辆车上下来的是潘晓慧和舒畅,潘晓慧穿着一套运动装,长发简单的束着,英姿飒爽中透着娇媚。舒畅穿着休闲牛仔衣裤,配上她高挑身材,显得青春靓丽。她们俩各自带的小背包竟也一模一样,真是好闺密呀!
曹建伸手去接潘晓慧的背包,被潘晓慧打了回来,“去,我自己拿。”
曹建收回手,摸着头道:“失态,失态,刚看到两仙女,我先把口水收一下。”
说笑一阵后,两女生和蒋平打过招呼后,大家朝车站内部走去。蒋平感觉脸上阵阵发烫,应该是脸红了,他还不习惯和女生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幸好大家都在朝里走了,没人看见。
上车后,曹建强烈要求和潘晓慧座一排,直接被无视后,只好和蒋平一道座在她们后一排。曹建对潘晓慧谄媚的样子让蒋平无语,仿佛化身大太监李莲英,服务周到的过份,收获了潘晓慧的不少白眼,也收获了大家的笑声。
车子到了小方山山脚,4人下了车,接下来是徒步。
秋老虎持续发威,天好蓝,天气好热。
经过一片稻田时,金黄色的稻穗颗颗饱满,垂弯着腰,向4 人行礼。远处有农人在收割稻谷,打稻机那有节奏的声音传来,蒋平感到很是亲切。闻着稻香,想着家里这时节也差不多开始收割了,这些农活本是他从小做惯了的。
“真美呀!我们拍几张照片吧!”舒畅兴奋的说道,从包里掏出相机。
潘晓慧拒绝单独和曹建合照,最后只好男女生分开合影。
继续走,路过一个小村庄后,开始上山了。
开始的道路还不错,都是石头彻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应该是通向邻县的古道。经过一个路口后,再上山就是简易的山路了,道路两旁殾清理的很干净,路面有一些人群往来的痕迹。
曹建提议休息时,蒋平已经大汗淋漓,大家座在树荫下说笑。蒋平随意的目光掠过,看到舒畅拿着太阳帽扇着,脸蛋红彤彤的,牛仔外衣早脱了,穿一件天蓝色的短袖T恤,露出手臂惊人的白晳。可能感觉到被注视的目光,舒畅朝这边看过来。蒋平赶紧把眼睛挪开,看向远处。
此时曹建一边和潘晓慧说着笑,一边打开包裹拿出吃的喝的给大家补充能量,叫大家尽量吃,给他减负。
继续往上,两边树木逐渐高大,挡住了阳光。偶有山风吹来,裹着树林的气息,沁人心脾。
上山的路似乎没在尽头,目的地比想象中远。
随时抬头朝前方看去,一眼就看到山路尽头。走近一看,进入视野的道路还在向上延伸,只有重新设定目标,继续前行。
休息了几次,几尽绝望时,忽然阳光照射到身上,两边树木变成了低矮的灌木丛,视野豁然开朗,原来已经到山顶了,大家已经走在了山脊上。
正前方不远处,一处岩石山突兀的耸立着,有10几米高,顶上是个平台,边上有石头堆砌的矮墙,依稀能看到有瓦片屋顶的建筑。
大家一阵欢呼,和尚岩近在觉前。
向前走去,道路越来越窄,草木越来越少。细看原来整个山体是一个整体岩块,和尚岩是它的头部,山体两边有几根木头立柱,插在岩缝中,疏密不一延伸到和尚岩脚,却没在安全绳索连着。两边岩壁上面部分还有斜坡,再往下就是垂直的千仞绝壁,大家殾停住了脚步。
距离和尚岩脚还有5、6米,道路已经收窄的只有两脚距离,两个女生已不敢向前了,曹建也是显的有点紧张,不知该看哪?蒋平却没什么紧张的感觉,从小和爸爸一起山里干活,特别是高山上的木材或柴火搬运时,要从山谷的洪道滑下山去,岩壁、陡坡是爬习惯的。
“这样吧,我先把背包搬过去,你们等下,我过来接你们。”蒋平说道。
说完蒋平走了过去,把自已背包放在那边。又来回两趟,把大家背包搬运过去。
蒋平回来说了注意事项,叫大家不要往两边看,依次由蒋平牵着走过去。
第一个牵的是曹建,第二个牵的是潘晓慧,顺利的走了过去。
蒋平回来走到舒畅身边,感觉到她的紧张,轻声说:“没事,跟着我走,注意脚下。”舒畅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来。蒋平轻轻的握着她的手,凉凉的。
走出几步,蒋平看着对面的曹建他们越来越近,自己手已经扶上了尽头的一根立柱,紧了紧握着舒畅的手。突然,一阵巨大的拉扯力量传来,耳边传来惊呼声,蒋平左手紧紧抓住立柱,右手抓住舒畅左手同时,手臂也被她另一只手牢牢抓住。回头看时,舒畅已经是双脚滑出岩壁,一脸惊恐。蒋平被拉扯的手臂碰到了岩壁上,一处突出的岩石割破了手臂,鲜血沿着石壁往下流去没入石缝。
“我抓住你了,舒畅,不要怕,曹建,检查下立柱。”蒋平尽量平稳的说道,现在全部受力在立柱上,承受不住的话那就完了。
“立柱看去还、还可以的……怎么办?”吓坏的曹建颤声道。
“身子尽里贴着石壁,脚轻蹬在岩壁上,我拉你上来。”蒋平看着舒畅,沉声说道。
背后传来哭泣的声音。这时蒋平感觉到手上拉力减小不少,舒畅身体已经贴在了岩壁上,脚下踩到了一个着力点。
手臂上的鲜血还在流入石缝,蒋平感到一阵眩晕,他忙紧了紧手,稳了下身体。
“你……你流血了。”舒畅的手也沾上了鲜血,她焦急的说道。
“没事,抓紧了,来……开始。”
蒋平猛的用力向后拉,舒畅贴着岩壁滑了上来。
蒋平瘫倒在地上,潘晓慧一把抱住舒畅,又哭又叫。
曹建拿出一条毛巾给蒋平擦拭伤口,刚才血流的有些吓人,细看伤口其实不是很大,有一个横向小切口,擦拭干净后扎住伤口,血慢慢就止住了。
惊魂未定的四个人座在地上,没有说话。
休息一阵后,蒋平想把气氛轻松一下,说道:“上吧!都到这了,还好有惊无险,那个不是说了吗?什么什么的,必有后福吗?”
“对,我们到顶上去休息吧!”曹建赞成道。
两位女生没在说话,黙黙的拿起自己背包。向上经过几步人工凿出的石阶,一会儿就到了顶上平台位置。
这是个能容三、四十人的大平台,三面有石头砌成的半人高护栏,另一面是一座简易的房子。
说是房子,其实只有后面一面墙,前面一列均匀立着四根木头柱子,柱子和墙距离只有两米多,它们一起撑起了屋顶,前面没有封闭的墙壁,当然也就没有门。房子靠墙排放着三张木桌子,里面排放着各路神仙,每张桌上还放着小香炉、烛台、酒杯等祭拜用具。曹建虔诚的跪拜了各路神仙。
众人心情还没有从刚才事情中缓过来,默默眺望远方。阳光下群山高低错落,重重叠叠,偶尔有小村庄座落其中,果然如传说中的邻县县城也能模糊看到。
这时,舒畅走到蒋平身边,对他说道:“蒋平,谢谢你,你的伤没事吧!”
“我没事,你受惊吓不小,休息休息,缓一缓。”蒋平微笑着说道。
大家接下来商量了一下,达成两点共识:一是今天的事情总算有惊无险,回家不对任何人提起,仅为四人之间的秘密。二是今天计划不变,下去找个点露营。
由于还要走回刚才遇险地点,蒋平先下去到树林里找了些藤条做了护栏。之后大家安全下来,在刚上山脊时一处宽敞地方扎好营地。这些事情做完,天已经慢慢暗下来了。
两位女生睡小帐篷里,蒋平和曹建一人一个睡袋,躺在帐篷边上。大家边吃东西,一边说着话。
最后说到每个人最想做的事情,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曹建笑着先说,想做一个什么都不做的人。大家笑称他“富贵闲人”已经做到了。
潘晓慧想做演艺明星,万人瞩目的那种。
舒畅想做去外国留学,做一个外交官。
蒋平心中一直想着只要走出农村,找个好工作,让爸妈不用太辛苦,这时觉的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说想考个好点大学,其它没细想过。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渐渐进入了梦乡。
似梦似醒间,蒋平感学大脑异常活跃,各种记忆汹涌袭来,过往的经历、看过的书、学过的知识……快速的清晰闪现。
之后他头痛欲裂,胸闷异常,几乎不能呼吸。蒋平突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