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赵佶自李孤鸿事件之后,难得今日上朝听政,他打着呵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也难怪,祖宗定的早朝时间,天边才刚刚泛出鱼肚白,正是春梦了无痕的时候,被大太监李彦唤醒,实在不甘。
待赵佶端坐龙椅,众臣子纷纷跪拜,赵佶不耐烦的挥挥手:“免了,众位卿家,起来吧。”
“有本请奏,无事退朝。”李彦扯着尖嗓子喊道,希望众臣有点眼力劲儿,官家还要回笼觉呢。
高俅鹰隼般的眼神回头一扫,一个工部官员领会其意,走了出来:
“官家,臣有事禀奏:工部谨遵圣谕,皇家园林垦岳,已初具雏形,目前尚缺一震园奇石,听扬州官员上禀,寻得一太湖石,形似雄狮,很是威武,高约五丈,重愈千钧,实在难得。”
“哦,如此巨硕,实属罕见,快替朕拉来。”赵佶一听到奇石,顿时两眼发光,再无睡意。赵佶此人玩物丧志,酷爱各种奇石,尤以太湖石最为珍贵。
“贺喜官家,获此宝物,此等祥瑞之物,定能保大宋太平万年,但此石实在过于庞大,恐运送途中有所闪失,听闻校书郎李格非大人才华横溢,精于此道,微臣建议由李大人负责运送,定能保此祥瑞无虞。”工部官员说道。
“嗯,李格非听旨,朕任你为御石使,沿途官员皆可任你调遣,替朕运回此石,不得有所差池。”赵佶说道。
“微臣斗胆,请官家收回此念,如此巨石从江南运至东京,唯有走水路,沿途所有桥梁必须拆除,且需要征招数千纤夫,如此劳命伤财之举,实不可取,请官家三思,莫要因个人喜好,误国殃民啊。”李格非说道。
“大胆,李大人危言耸听,竟敢置喙官家喜好,实属欺君罔上,臣请官家治李大人不忠不敬之罪。”一官员站出,表现出道貌岸然的样子。
“臣附议,李大人居然将官家喜好同祸国殃民相提并论,有扰乱朝纲,藐视皇权之嫌疑,应数罪并罚,交由刑部惩治。”又一官员站出火上浇油。
于是蔡京高俅一党大臣纷纷站出来附议,把李格非当作大逆不道之人,似乎不惩处难以平众愤,场面已呈一边倒,无人敢站出来替李格非发声。
赵佶脸色铁青,阴厉的望着李格非:
“李格非,天下皆知,朕酷爱奇石,如何祸国殃民了?”
“官家是天下人的官家,是大宋的官家,时下金国虎视眈眈,百姓揭竿而起,个人喜好万不该凌驾于国政之上,当以拒敌抚民为重啊。”李格非自知难逃一劫,索性将心里话全盘说出。
“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在你眼中,朕便是昏君了?”
“媚金劳民,任用奸佞,内悍外懦,与昏君何异?”李格非视死如归,大义凛然。
“好啊,那朕就当回昏君,便拿你开‘刑上大夫’先例吧,来人,将李格非押入刑部大牢,没朕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赵佶说道。众禁军上前,掀掉李格非官帽,押了下去。
“太师,另派人将奇石护送至京,朕倒要看看,拉一块石头,怎么就成昏君了。”赵佶对蔡京说道。
蔡京领命,余下官员见赵佶动怒,再也不敢禀奏其他事情,高俅甚是得意,自己一番操作,不用出手,便轻松拿下李格非,这就是敢忤逆他的下场,给脸不要脸,下场就是蹲监狱。
郓王赵楷不问政事,所以很少上朝,听下人禀告此事,大惊,自己中意李清照,现在其父有难,自己不能坐视不管。忙遣人请来苏醒商量对策。苏醒也将高俅求亲一事说与赵楷。
“如此说来,定是高俅求亲不成,故意报复啊,李格非大人即使答应护送奇石,高俅肯定还有后手等着。”赵楷恍然大悟。
“没想到高俅此人如此心胸狭小,他知道殿下有意李小姐,所以才将义女许于你,如此也算是不得罪殿下,没想到李格非断然拒绝婚事,令他恼羞成怒,使阴招报复,可以看出,蔡京高俅等人已经完全控制朝政,殿下,如此下去太可怕了,官家根本听不到他们不让听到的声音啊。”苏醒说道。
“那此事应该怎么解决为好呢?”赵楷问道。
苏醒沉思了良久,说道:
“迎娶李小姐。官家甚爱殿下,如此一来,方可救出李大人,而且李大人本就无意官场,将其贬为庶民,也算解了官家之恨。殿下娶平民之女,对定王肃王构不成威胁,他们也不会掣肘殿下。”
“我对李小姐早就有意,当然愿意,但似乎有乘人之危之嫌啊,而且李小姐对我一直若即若离,却对公子另眼相看。”赵楷说道。
“李小姐的工作我来做,殿下文采斐然,为人和善,唯有殿下才能许李小姐一个好的未来,能嫁给殿下,是她的福气,只是她现在不自知罢了,而且我相信殿下一定能感化李小姐。”苏醒说道。
“如此多谢公子相助了,只是有一点,还请公子帮我言明,可能无法帮其谋得正室之位,但我会努力争取,不管是正室还是侧妃,李小姐将会是我唯一认可的妻子。”
“好的,那草民告退,李小姐已知其父消息,可能正在我处等候呢。”苏醒说完告辞退出。
一下马车,苏醒便看到李清照一脸泪花,楚楚可怜的在院门前走来走去。
“苏公子,怎么办?我父亲被高俅下狱了。快帮我想想办法。”
“我刚刚从郓王那里出来。你别急,肯定有办法的。”苏醒安抚道。
“快说,什么办法?小女感觉天都要塌啦。”进入书房李清照急切问道。
“有两个办法,你可选择其中之一,决定权在你。”
“一是李小姐嫁给高柄作妾,乞高俅出手相助。”
“不可能,小女宁愿一死,也不会任其如此欺辱,即使爹爹也是一样。”李清照打断苏醒。
“那就只有一条路了,郓王已经进宫面见官家,请求赐婚,如此方可助令尊渡过此劫。”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非要通过婚姻吗?朝堂之上,爹爹挚友不少,小女可奔走相求,求他们联名上书,奏请官家的。”
“如果有人愿意出言维护,今天就已出头了,令尊骂官家为昏君,你说谁还敢站出来,那不是间接承认了官家就是昏君,他们会不顾家族替令尊发声吗?”
“可我心中所属的是公子你啊?只有公子才让小女有心动的感觉呀,我发过誓的,若无心动之人,宁愿孤独终老。”李清照再也顾不得矜持,向苏醒坦露心迹。
“多谢李小姐抬爱,恕苏某无福消受,而且我已有未婚妻子,李小姐欲陷苏某于不义吗?即使苏某为了小姐抛弃结发,如此品德,还值得小姐终身相托吗?”
“小女不管那些繁文缛节,只遵从内心,只要跟公子在一起,一辈子不求任何名分,小女不会干预公子婚娶的。”李清照美眸盈泪,哀求地看着苏醒。
“可我不能这么做啊!人不能为了爱情而活着,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里,还有生我的父母,爱我的族人,给我安宁的国家,难道要弃之不顾了吗?李小姐才学渊博,读书铭礼,这些道理懂得应该比我多吧?婚姻也讲求阴阳互补,我们两人性格都强势,即使在一起了,结局也不会美妙。”苏醒从未遇到如此固执之人,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清照可以为了公子选择忍让,不让自己如此强势,这些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而且没有试过,公子怎么就知道我们不合适?”李清照固执己见。
“可苏某不爱小姐啊,强扭的瓜不甜的,嫁一个爱你的,受宠一生,找一个你爱的,劳累一世啊。”苏醒没想到世上真有为了爱情而活的人。
“公子真的对我无感吗?你自己信吗?说这话公子心不疼吗?这个瓜不管甜不甜,本小姐先扭下来再说。”李清照抬起臻首靠近苏醒,美眸紧紧盯着,长长的眼睫毛都快触到苏醒的脸颊。
“爹爹之事,不劳公子费心了,小女相信,不会只有牺牲小女婚姻一个办法。”将苏醒逼得退无可退,李清照方才罢休,继续一字一句的说道: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说完转身走出书房,仅留下满屋幽香。
如此痴情的女子怎忍心让她跟着担惊受怕,可又该怎么说服她呢?苏醒崩溃了,久久的坐在书房内。
“时迁,动用一切力量,哪怕花再多的钱,也要帮我弄到李格非大人关押的具体位置。”一个时辰后,苏醒唤来时迁吩咐道。
接着苏醒又唤来白胜:
“飞鸽传书回梁山,请李俊带两百名飞鱼营兄弟,吴用具体谋划,在通济渠山东境内截下江南运来的太湖奇石,就地销毁,杀光贪官,将船上钱财分发给沿途纤夫。让武松近期来开封。”
我让你赵佶玩石,玩泥巴去吧。恨恨的说完,苏醒走进毒库,人不在,来到闺房,只见方寸馨定定的端坐在床侧,一动不动。
“怎么啦,中毒啦?”方寸馨如此反常,苏醒感到奇怪。
“要你管。”
“我招你惹你啦,跟吃了火药似的,一点就着,本公子心情也不好。”
“我听到你跟李姑娘的谈话了。”
“别给我提她,也少学她,这样的女子没人喜欢。”
“可我欣赏她。”
“少来,你能不能学点好的,偏偏学驴脾气。”
“要不你就接受她吧,我没意见,真的。”
“我接受不接受,还用你来认可,没搞错吧?”
“为了爱情,哪怕飞蛾扑火,昙花一现,也无怨无悔,我佩服她的勇气。”
“别扯这些,我的事你少管,晚上跟我出去一趟,换上夜行衣。”苏醒说完便欲出门,又想了想回头说道。
“你可千万别学她,不要为了爱情而活,爱情就是你永远研造不出的世上最毒的毒药。”
“可我也想一试。”
“你敢!以后你如遇到喜欢的,可以为爱努力,但不能为爱没了脑子。”
“这样的女子,你不喜欢吗?”
“喜欢?我躲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