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解决了马总的那批订单之后,陆荣集团在业内的影响力大大提升,他们没有想到,平时不温不火的陆荣集团竟然扮猪吃老虎,抢下了马总这个大客户。有了这个参照物,订单便如雪花纷飞般飘来,陆荣集团现有的生产量完全跟不上,造成了大量订单的堆积,而三位老总看到自己是给陆荣集团做嫁衣裳,订单都飞到他家,自己的市场却打不开局面,于是又在一起商量——当初陆荣集团的女经理用一顿酒就收买了我们,让我们来卖命,我们是处于同情才接收,哪晓得大意失荆州,陆荣集团火了,我们凉了,在这么怎么得了。于是他们商量不与陆荣集团合作了。
胡副总和叶明媚又得从头开始思索着如何扩大产能,而这次他们没有火烧眉毛般的焦急,有着充分的时间来好好准备。对此叶明媚给胡副总一个万全之策。
“胡总,产能是摆在咱们公司首先要解决的问题,现在从内部挖潜力已经不可取了”在办公室里,胡总正在批改文件,而叶明媚则站着汇报工作。
“是呀,搞定了一个马总,又来了很多马总,现在排着队等着我们交货的客户太多了,成了幸福的烦恼了”胡副总托着腮,装作可怜的样子。
“我有一个办法,但是事不宜迟,要当机立断地进行”叶明媚说道。
胡副总带着好奇的眼神看着她,问道“快说,什么好办法”
叶明媚表示,按照目前加工能力和劳动效率厂子无法完成订单,这其中关键就在于员工们不配合。为此她建议在迅速扩大产能,但是生产的地点放在农村乡镇,然后招募乡镇里面的老夫老妻来一起上班,这样就稳定多了。
胡副总听了,沉思良久,觉得这事没有办法的办法,他提出了几个问题:
一是厂房如何选择?叶明媚回答可以租用那些废弃的老厂房,稍作整改就能够马上投入使用。
二是员工如何立马上手?叶明媚回答可以挑选几名熟练的工人,给他们涨工资,然后转变为管理人员,在她的亲自带领下去实现培训新工人。
听到叶明媚的说明,胡副总决定放手让她去干,不过胡副总耍了个小聪明,他让叶明媚以承包商的名义去做这个事情,而不是以陆荣集团旗下开设新工厂的名义去做,到时候做出来的产品只需要贴上陆荣集团的标签即可,而这个也就是所谓的外包模式。只不过原材料和人工都是陆荣集团出的,除了问题,追究的却不是陆荣集团,而是叶明媚。
叶明媚听了胡副总的决定,带着疑惑的眼神说道“胡总,这事我个人承担不起啊,这是咱们集团公司的事情啊,万一出事,我怎么办?”
胡总站了起来,用和蔼的语气说道“小叶,你也知道,我们集团的产品已经实现了标准化生产,成本控制已经很低,风险系数基本上是零,采取承包模式,为的是加快脚步,快速跟进。你放心,我来承担主要责任,你只负责执行就好”
叶明媚觉得与其争论,不如行动,赶紧组织张罗相关事宜。她先是到工厂车间与吴经理商量,在大名单中专门挑选出了五对愿意做事,有上进心,对产品生产操作已经烂熟于胸,把自己个人的事业与陆荣集团的使命愿景牢牢捆绑的夫妻工人,让他们从工人直接晋升为管理层,工资涨了,工作地位高了,他们自然是愿意接受这样的变动。
接下来就是张罗厂房租赁和工人招募的事情了,叶明媚直接以投资创业的名义,找到鹭岛市郊区的某个乡镇的鹿书记。鹿书记对这事是热烈欢迎,首先租赁的厂房都是原来乡镇国有企业经营不善留下来的,作为国家资产再利用,能够带来财政收入。其次招募乡镇百姓上班,能够为他们带来额外的收入。
“叶经理,你们是第一家来我们镇投资办厂的,我们决定把你们作为对外招商引资的样板和标杆,尽快让你们的项目落地”鹿经理说道。
“那真是赶上好时候了,以后我们这边还请鹿书记多多关照啊”叶明媚看着排着长龙的卡车等待卸货,看着一对对夫妻排着长队有序地登记报名,她内心是欣慰的,这样足以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复制出另外一个陆荣集团出来。
而胡副总这样做也有自己的小九九,那就是拿着集团的资源创建了个能够自己掌控的工厂车间,他在陆荣集团中虽然地位已经很高,员工们都喊他老总,其实他心里清楚只不过是职场上的套话,“副”这个字始终难以在他的名片中消失,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男人不对权力和地位膨胀,为此胡副总就巧妙地将叶明媚的建议稍作修改,让自己变成了正儿八经的控制人,哪怕自己不再陆荣集团干了,他也不用担心,炉灶已经起好了,自己多来年也会聚了大批客户,到时候只需要说服他们换个碗就行了。
而叶明媚在这些事情的洗礼下,自己的能力得到了蜕变升华,自己的收入也随之水涨船高。胡副总将乡镇企业全权交给叶明媚打理,而叶明媚不再拿着死工资,而是按照分红的薪酬模式,从每年企业最终的净利润中按照8%的比例作为管理奖金分配给叶明媚。当然胡副总的坐享其成,拿的更多。叶明媚就这样实现了自己个人财富的积累。
在这个世俗社会,金钱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但却是实现辛福生活不可缺少的重要条件,有的人赚钱靠的是投机取巧,结果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有的人靠的是胆略超群,火中取栗回报率特别高,但是难免百密一疏因小失大。有的人靠的是水到渠成的家族关系,家族背景,父母苦心经营提供的好平台,他们能够展翅高飞,离不开好风助力。那些天天想着赚钱的人,只会钻进钱眼里,最终迷失自我,最终落了个人财两空。叶明媚在陆荣集团的职业成功,是千千万万个在底层忘我奋斗,踏踏实实把事情做好的打工人之典范。
叶明媚并没有把钱存在银行睡大觉,她觉得钱是身外之物,只有合理地花掉才能彰显价值,为此她在鹭岛市出了首付买了套三室一厅的海景房。漂泊在外,终于凭着自己的能力安了个家,从此不再是漂泊无依,而是不论身处天涯海角,身经沧海桑田,都会有盏灯为自己亮着,有张床能够让安稳自己的美梦。难得的休息时光,她会坐在阳台上望着海上有规律翻滚的浪花,蓝天随意变换各种形状的白云,放空自己的大脑,让忙碌与疲累都能随风而逝,只剩下云淡风轻的惬意悠闲。
鲜花盛开后散发的香味总会吸引臭虫,成功带来的名望总会引发嫉妒。叶明媚在短短的三年间从基层上升到管理层,成为旗下加工厂的直接掌控人,而且个人收入也实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让陆荣集团的一些从宝岛台湾空降而来的人心里自然不服气。
“这个叶明媚,胡总给她的机会太好了,让她这个乡巴佬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真的是胳膊肘往外拐,好事被他占尽了,出尽了风光,我们反而成了陪衬”
“但凡胡总将其中的某个任务给我做,我肯定比叶明媚做得好,可惜啊,胡总识人不明啊!”
“我在想,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啊,胡总怎么一路提拔叶明媚?叶明媚二十多岁而已,现在比我们这群老员工的地位都高了”
“听说,叶明媚现在掌管的加工厂,让叶明媚直接在鹭岛市买了套房子啊”
“我们辛苦大半辈子都买不起房子,她却轻而易举啊。靠的是自己的能力吗?我看不见得,听说靠的是几杯酒而已嘛”
这些人在私下像长舌妇似的对叶明媚议论纷纷,这些风言风语她虽然有所耳闻,只可惜叶明媚平时到集团总部的频率不高,不能够当面拆穿这些偏见。但是叶明媚还是心存芥蒂,非常不满,她对自己的名声十分在意,特别是女人,在背后遭人捅刀子,强烈的自尊心驱使她必须进行坚决的斗争,她要的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而胡副总却安慰她不要冲动,不要与同事们闹别扭,他们都是老总亲自调过来的亲信,到时候搞得集团内外沸沸扬扬,传到老总那里,对谁都不好,还是闷声发大财。
但是叶明媚受不了这口气,树要皮,人要脸,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于是在周一的述职大会上,叶明媚站出来除了讲了自己的工作情况外,还额外多说了几句话——陆荣集团是规范化,现代化的大企业,我能够走到今天,靠的不是运气,不是背景,而是认认真真一件事一件事地完成,然后获得提拔,才能够站在这个位置。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这几年在公司的点点滴滴,是怎么从普普通通的小职员成长为独当一面,能够创造价值的管理者,这离不开领导的栽培和器重,同事的关怀和支持,但是我相信我自己是付出了汗水和智慧的,这些都是通过集团这些年的发展态势看得出来的,如果有人指出我工作上的不足,我洗耳恭听,乐于改正,但是如果有人故意给我穿小鞋,让我在集团出力,但是在外面把我抹黑,我可不干。人活一口气,我必将斗到底。
胡副总见叶明媚越说越激动,而台下的某些人已经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于是赶紧站起来,打断了叶明媚的讲话“叶经理的成功,充分说明了一点,那就是我们集团每个人只要肯努力,愿意付出,那么他们就一定能够实现人生精彩的蜕变。我经常说,是金子,在哪里都闪光。好的平台,会让这些金子的光芒更亮。我希望有的同事把叶经理看作弥补自己不足的旗帜,而不是成为嫉妒的对象。大家不要搞地域歧视,不要得红眼病。出了情况,我会实事求是地向总部汇报。”
“胡总,我们对叶经理对集团的贡献,自然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我们对叶经理展现出来的能力,也是值得我们去学习。但是我希望有一点,工作大家都有份,我们也想多出点力,也想多为集团做贡献。终于叶经理说的,后背诋毁她,那是没有的事情,纯粹是别人故意造谣”比叶明媚大十几岁,但是与叶明媚职位同级的老袁说了这些和事老的话,让现场的气氛缓和多了。
“胡总,叶经理有些事情都是独挑大梁,她真的是女中豪杰,为集团做了不少大事,解决了不少难题。我希望能够加入叶经理的团队,力所能及地助叶经理一臂之力啊”与老袁属于一丘之貉的老周附和着,提出了这个戳中胡副总和叶明媚痛点的要求。
胡副总一时之间不觉窘迫了起来,他知道叶明媚管理的那家工厂相当于他的“一亩三分地”,叶明媚把厂子经营的利益率相当高,胡副总自然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在其中自然捞到了不少好处,如今老周竟然主动提出来要掺和进来,这无疑将会揭开胡副总的黑幕。
“这事好说,咱们好好规划,从长计议”胡总微笑地说道。
散会之后,胡副总单独找到叶明媚,异常严厉地说道“小叶,你太冲动了,把这群老同事惹到了,对我们的事业发展极为不利”
叶明媚感到莫名其妙,疑惑地说道“胡总,这对我们的事业有什么不利,别人都快指着我的鼻子骂了,我不还击,以后就会骑到我的头上骂我。我们做事都是符合流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为自己争口气,又怎么了啊”
胡总摘下眼镜,就像老师苦口婆心劝导学生似的,说道“小叶,你还年轻,职场里面的小九九是深的,不要被表象所迷惑,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啊”
叶明媚被胡副总说的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过于意气用事,开始变得闷闷不乐起来。胡副总见状也压低了自己的火气,安慰叶明媚道“小叶,我真的是为你好,他们都是老油条,千万不能让他们掺和到我们加工厂的业务之中来,那将会是对我们事业的灭顶之灾”
叶明媚对胡副总的言论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了,怎么来个老员工不是得力助手,反而成了祸害呢?加工厂现在经营的红红火火,为什么被胡副总说的这么岌岌可危呢?
带着疑惑叶明媚离开了胡副总的办公室,今天的交锋让她觉得比跟客户打交道要格外耗精神,她迎头眯着眼睛看着天空,突然大腿有点支撑不住身体,晕晕乎乎,晃晃荡荡的。叶明媚来到路边的树荫下,坐在长椅上,阳光变得温柔,从树林缝隙中投影下来,变成了一些斑斑点点落到了她的肩上,头上,脸上,仿佛变成了许许多多的时光虫洞,叶明媚的眼神里面闪烁着泪花,她想到了小时候骑在父亲的肩上,她说去看夕阳,父亲就翻过几个山头等日照金山的时候,看着漫天霞光;她说去闻花香,父亲就穿过沟沟坎坎,来到满树桂花下来沉浸在芬芳之中。父亲走的早,母亲活的累,她咬着牙跑着,闯着,多少个加班的晚上忘记了吃饭只为赶方案,多少次酒桌客户的陪伴下痛苦地拿着健康换生意,多少次风风雨雨中独来独往编织坚强的躯壳来保护自己脆弱的心。
本想着胡副总与自己志同道合,在事业上是如父女般鼎力相助的,如今在她发泄怒火之时,胡总好像藏着心事似的畏首畏尾,这让叶明媚就像铆足了劲的弹簧突然断裂了,她毫无准备地自由落体摔在了地上,她的价值观,信仰,斗志被摔碎了。
等叶明媚恢复平静的情绪之后,想起来还有些账目需要报销,于是她稍作整理之后,便来到了集团财务室找张总监。张总监满脸不爽地对叶明媚说道“叶经理,你们那个加工厂的账目乱七八糟,搞得我头疼的不得了啊。”
叶明媚则不解的回答“没有啊,我每个月将加工厂的收支明细都罗列的清清楚楚,发给胡总看了啊。胡总没有让他办公室秘书转发给你吗?”
张总监摇了摇头,说道“叶经理啊,你还是太年轻,一个劲的往前闯,却忽略了办事周全。悄悄跟你说吧,胡总把你当做棋子,把集团当做散财童子,他在中间大摇大摆坐收渔翁之利啊。帐太乱了,整不清楚,最后只能统计个大概的数字,利润率不准确,真实的利润也就凭空没有了”
听了张总监压低声音在耳旁说的话,叶明媚赶紧请张总把胡副总发给他的加工厂财务报表文件给她,她拿回去与自己的报表进行对比,果然发现里面牛头不对马嘴,这让叶明媚感到事情非常严重。她又急匆匆地赶回集团,将两份财务报表都放在胡副总的面前,厉声问道“我给您的财务报表和您给集团的财务报表完全两码事,胡总,您这事闹的有点大啊”
胡副总已经事先得到财务部的员工通风报信了,因此慌张了阵子之后马上就镇定了起来,他故作淡定地说道“小叶,你的财务报表做的不合理,我帮你完善了下”
叶明媚则激动的说道“这里面很大的利润,是真实的,却被您这份财务报表给缩小了,失去的那部分利润去哪里了?”
胡副总说道“利润的大小不在于加工厂订单卖出去多少,还有很多隐含的成本没有算进去。小叶,我承认你在加工厂这件事上付出很多,创造了很大的价值。但是我也没有闲着啊,这里面的公关都是我在背后默默做起来的啊。要不然会有持续不断稳定的订单需求吗?”
叶明媚没有被胡副总的花言巧语迷惑,她对着报表中关于公关支出的成本数额,说道“这一项我已经按照常规公关费用支出的基础上增加了30%,但是被您改的增加了80%,公关是请客吃饭,但不是山珍海味吧”
胡总则回答道“这里面具体花了多少,你在加工厂知道什么,我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打点媒体,送礼客户,光是几顿饭就能解决的吗?你不要太幼稚了!”
叶明媚已经忍无可忍了,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出去,她要把胡总挪用集团利润款项的事情揭发出来,这件事已经涉及到职务犯罪了,如果听之任之,那么她也必将收到牵连。
而胡副总也绝非等闲之辈,他知道叶明媚这个女人做事快狠准,但是只能利用她的能力创造事业,但是绝不能与之成为利益联盟者。自己把加工厂当成了提款机,这相当于窃取叶明媚的劳动果实。叶明媚是个心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而他已经是游走在灰色地带,为了保护自己利益达到自己目的不择手段的老油条。为了防止被叶明媚一棒子打死,他决定提前布局,让叶明媚直接吃哑巴亏。
于是他找到老周,老袁,告诉他们叶明媚独断专权,不让集团里面的同事到加工厂任职,现在搞得加工厂成为她一人说了算,张总监老是跟我抱怨加工厂的财务乱糟糟,他拿叶明媚也没有办法,因为叶明媚确实是凭本事,做到那个位置的。
老周和老袁看到把叶明媚赶下台,自己取而代之的机会,于是跟胡副总来了个利益分配,大家均沾,让叶明媚当替罪羔羊的点子。
集团内部关于叶明媚独断专权,独自掌控加工厂的议论声更加大了,远在台湾的集团老总黄老板已经七十几岁了,他是国民党老兵,在解放战争被赶到台湾苟延残喘,后来经过蒋经国振兴了台湾经济,自己做港口贸易发了笔小财,赶上了改革开放,黄老板思乡情切,于是回到鹭岛市投资兴厂,成立了陆荣公司。黄老板没有什么企业经营理念,他只想这企业稳定发展,然后传给自己的儿子,自己退休安享晚年就好。因此对于集团内部反映出来的问题,他除了恼火,更多的是忧虑,为此黄老板多次打电话问这个叶明媚的事情,为什么她不是台湾人却能够做到高层管理,为什么厂里对她有这么多负面的舆论?胡副总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向黄老板反映——叶明媚确实有能力,也干出了成绩,但是能力起来了,心态也会变,就想着更多名不符实的东西,比如权力,利益。
黄老板自然对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小老弟胡副总是深信不疑,再加上他远在台湾遥控指挥,隔了那么远的距离看待问题自然是隔着层层云雾,再加上为了求稳定,他只能相信胡副总,老袁,老周这些身边人。可是身边人不是贴心人,有时候还会拿起刀砍自己人。
黄老板的指示是——德不配位,不宜久留。而胡副总找到这件事最关键的人张总监,威逼利诱让他对财务报表的事情不要发给黄老板。这样他们就形成了沆瀣一气的利益共同体,即便叶明媚如何向上面反映,最终传递到黄老板那里的都不是真实的信息。
基于这种情况,胡副总决定让叶明媚离职。他并没有出面,而是直接让老袁和老周到鹭岛市郊区的加工厂,当着工人们的面直接宣布——集团决定立即解除叶明媚加工厂管理总监职务。
叶明媚其实已经准备好了举报材料,但是她并没有提交给上级领导,她不想跟胡副总彻底闹掰。现在当她听到两个老男人,站在她面前,要她交出工厂,立马走人时,她眼泪开始打转,有点后悔自己的仁慈与软弱。她有点不舍自己辛苦经营,逐步运营稳定的工厂,就像精心呵护,耕耘浇灌结出的果实,就这样拱手给人了。工厂里面的员工听到这个消息时,都有点不可思议,而叶明媚也只能强忍着眼泪不流出来,平静地接受这一切。
“小叶,胡副总觉得你太累了,所以想让你好好休息下。你是个大才,应该去更广阔的的天空去飞舞”老周假兮兮地安慰道。
“小叶,有句话当讲不当讲,胡副总可是手把手教你成长起来的,他不希望和你闹不愉快,有些事情该石沉大海的,就不要有水花,有的事情,该不值一提的,就不要说漏了嘴。这对大家都好”老袁唱起来了白脸,近乎威胁地说道。
“我心里似明镜似的清清楚楚,用不着你们来教我。在这个大染缸里,我都嫌弃自己弄脏了自己的身子。”叶明媚索性豁出去了,啥也不顾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小叶,请注意你的言语,胡总对你不薄,你可不要恩将仇报。再说了,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是不是?”老袁近乎威胁地说道。
“叶经理,你这就走了,这是什么狗屁决定?”“当初是叶经理喊我来的,也是叶经理手把手教我的!”“这个厂子可是叶经理生生从无到有支棱起来的,她功劳,苦劳都占全了啊”员工们开始你一眼,我一语地对叶明媚念念不舍。
“看什么呢?都去干活!这是公司规定,大家不要七嘴八舌”老周大声呵斥着员工。
“对员工们说话不要这么凶神恶煞的!他们才是让你们能够做威享福的靠山。我对员工从来没有急过眼,没有说过一句脏话。希望你们也可以!”叶明媚眼神里透着凶光,字字掷地有声地说道。
“兄弟姐妹们,我不能陪你了,你们自己要好好过下去,不要闹,安安心心过日子!”叶明媚向工人们招招手,自己转身就走了。
来的时候是两手空空,走的时候却已经收货满满,这一路上有欢乐和悲伤,有冷暖和风霜;有懂得和迷茫;有无助和彷徨;有收获和失望;这一路上也有匆忙中来不及思考和回望,却在跌跌撞撞中走过了前半生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