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兵借道,又有一个通俗的说法叫百鬼夜行,其实便是幽冥地狱的阴司大将朝拜冥君途经阴气浓郁之地时无故现形,入了活物生灵之眼。
在此之前,苏典还一度以为有关阴兵阴将只是一个封建迷信的民间传说,但当此时此刻亲眼目睹了无头骑士、黑甲奇兵、四马战车上的无敌战将,他才终于相信,原来世间果真存有令人谈之色变的阴司鬼将。
苏典深吸了一口长气,入眼的帝葬之内那个脚踏四马战车上的阴司大将已经距离自己不足数丈的距离。逼人的阴气,刺鼻的腐尸气息,令人毛骨悚然的杀伐血腥味道,这个浑身腐溃肉身无一处完好的阴司大将,宛如一个屠杀万灵的厉鬼化身,让人灵魂止不住战栗。
“嘶”,就在阴司大将与苏典二人错身的刹那,突然从阴司大将两眼中射出的凌厉如冰刀的滔天杀气竟瞬间使得苏典魂胆俱颤。还没等苏典有喘气的机会,蓦地头顶一道乌光陨星般纵劈而下,那裹含洪荒巨潮般的磅礴阴气好似一座重逾千钧的巨磐自顶空疾疾砸压,霎时将他整个人尽数吞噬。生死一线的瞬息光景,苏典本能地举起了手中的寒冰化影剑。
“叮”!
振聋发聩的金属交击脆鸣,苏典浑身猛地一震,虎口欲裂,百忙中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偷袭自己的竟是那名阴司大将的寒铁长枪。数不清的腐蚀阴气自枪尖蜂拥而出,陡然沿苏典握剑的臂腕席卷而上,便只眨眼的数息光景,已将苏典的整只手臂腐溃的千疮百孔。
苏典顾不得去想因何隶属幽冥地狱的阴司大将居然能将手中的长枪发挥出实质的力量,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瞬间疯狂。鲸吸功施展至极致强纳时经轮内海量的元,然而这却还不够,他更一把刨开手中血婴菩提子的外皮果肉,五指倏忽间扣出其内孕育的那颗浓缩的淡金色表皮的水晶元力球,接着,一口将之吞入了腹中。
“轰”!苏典大脑霎时好似被千万道雷罡劈中,瞬间懵了,突然觉得体内仿佛孕育了一头洪荒巨兽,不辨方向,恣意沿着四肢百骸横冲直撞,并隐隐有直接将肉身肌肤尽数撑爆的危险。
潜意思中,苏典知道,那是元,血婴菩提子内裹含的纯净的元。这些能量远比时经轮外界天地蕴藏的更为庞大的元,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不断冲击撑胀着苏典的奇经八脉、五脏六腑、肉体肌肤……一如摧毁,又似淬炼。
“啊”!苏典撮口长啸,声穿裂帛,直冲云霄。血婴菩提子孕育的海量的元将肉身撑胀到了极点,急需一处缺口泄放。苏典睚眦欲裂,发丝根根倒立,浑身青筋暴突,披风鼓似圆球,一双修长的手掌彷如穿花蝶影般连番向头顶的那根寒铁长枪疾疾弹去。
“蓬,蓬,蓬……”接连数声磅礴的劲风撞击,自苏典与阴司大将四周骤然生出股股肉眼可辨的元力气浪,骇然如一道道汹涌澎湃的无形极光,倏忽破天而去。
饶是洛璎淬骨巅峰即将筑基的修为,恁是被这二人拳、枪碰撞时所散发的无敌气波给震的仰天倒飞出十几丈开外,一连撞破好几处低矮土壕方才堪堪顿住。鲜血染红了洛璎胸前的那抹白衣领,后背更是一片血肉模糊,她却浑然不顾,只是两眼状若痴呆地瞪着九幽碧火下的那个气势陡然飙升好几个层次的青衫少年。
从他的身上,洛璎有种前所未有的颓败感。
如果说先前在时经轮外的那条千丈峰底的湖畔,她洛璎以锁仙链困住面前的这个青衫少年,令她感觉到如女王般高高在上的话;那么,当苏典以寒冰化影剑斩断锁链而成功脱身,就已经让她心生疑惧和后怕;而此时此刻,在洛璎被苏典激战阴司大将时所释放的无敌元力震飞后,她便再也没了挑战眼前这个被世间传为“千年来修道界一大妖孽”的勇气。
纵然这个“修道界妖孽”因吞食了血婴菩提子才元力瞬间大增便又如何?洛璎甫才距离苏典很近,她能够清楚地感应到那颗血婴菩提子内孕育的能量之巨大,她甚至毫不怀疑,如果吞下菩提子内蕴藏的那颗水晶元力球的是自己,只怕自己早就被元力球内庞大无匹的能量给撑爆,绝无半点侥幸可言。
五年前力败群修傲立仙台绝顶,史上最年轻的淬骨七阶修士,这个苏典,确实有他孤傲而不可一世的资本!
战斗如火如荼地继续着,苏典的拳,阴司大将的枪,两者好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于刹那的短暂光景,交锋了不下百次。森森妖帝坟葬,幽幽碧火之下,漫天的风化泥壤,数不清的浓郁阴气,起伏跌宕的残颓人骨、腐锈兵刃,中间夹杂着二人拳风掌劲,情景说不尽的暴虐凶险。
以杀止杀,以暴制暴。
阴司大将本就是源自幽冥地狱的冷血无情杀神,暴戾无常;苏典却因吞食血婴菩提子而身体机能不受己控,肌肤被海量的元撑的难受之极,急欲疯狂发泄一番。决斗反而成了两人最好的选择。
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渍,洛璎美目圆睁,呆呆地望着那酣战中的一人一鬼,忽然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先不说民间传说中的阴司鬼将能够化身成实物,单就它那每每劈下的重逾千斤的寒铁长枪,却也与现实世界的枪戟毫无异样。若非是见到阴司大将浑身上下腐烂的千疮百孔的肉骨,洛璎甚至以为伫立眼前的是一位真正的沙场悍将。
最最令洛璎感觉倍受打击地,是徒手迎击阴司大将手中长枪的苏典。她怎么也想象不到,一个人的肉身居然能强悍到力抗神铁的境界——难道那颗孕育了庞大元力能量的血婴菩提子还具备筑体强肌的功用?
“轰”!两者最后一记十足的元力气浪相撞,苏典浑身猛地一震,双腿硬生生被砸入墓地泥内三尺;阴司大将却也因真身显化人间的光阴有限,终于被迫停止乘胜追击。
洛璎神色一凛,却见那昂首挺立于四马拉车的黑玉台之上的阴司大将目光复杂地沿着那座四足方鼎中燃烧着的九幽碧火留恋一圈,忽地扭过头来冲着苏典和自己阴森一笑,露出满嘴森然可怖的血红牙齿,蓦“嘿”地一声发出一道刺耳的尖音怪叫,突地驾起四马缰绳,倏忽间消失于妖帝墓葬的黑暗深处。
洛璎暗中揉了揉刚刚被阴司大将盯得发麻的头皮,无数疑问刹那涌上心头:何以那名阴司大将会与眼前的这个姓苏的少年有隙,欲要一心杀之而后快?那名阴司大将最后盯住那只四足方鼎中的幽深碧火的目光为何会那般怪异?究竟那鼎口幻化成一只火凤形状的碧火到底是源自何处?洛璎心中霎时好似猫抓,急欲向苏典求解。
哪知还未等她有开口的机会,突见那苏典四肢好似被注满水银瞬间猛鼓急胀,只听他仰天发出一声痛极的嚎叫,一手操起地上的四足方鼎,蓦如犯了癫狂症的虎豹般“呼”地一下一头扎进妖帝坟茔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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