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张符箓自三人双袖中甩出,但哪怕是以往用以收拢火焰的符箓依旧很难抵挡火势的推进,被甩出的符箓沾到火焰便开始缓慢燃烧起来,迅烈的火势依旧稳步推进。
而后那两位画着火焰妆容的女子原地半跪,雪白手掌按落在地,一身红光流转的灵力顺着手掌传入地面。
灵力顺着地面向前奔袭,最后蓦然拔地而起,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灵力防线,竖立在凌空悬燃的符箓之间。
火焰咆哮着撞击在好似女子闺阁悬挂而起的纱幕般的灵力防线之上,将灵力防线冲击出一个极大的豁口弧度。
几乎同一时间,两位掌火神女不约而同的闷哼一声,一缕燃烧着的鲜血顺着大红唇妆流溢而下。
掌火神女如遭重击,鲜红妆容都遮盖不住的惨白色彩于其精致的面相上浮现而出。
在火焰的冲击下,一身榴火裙装好似被一阵狂风掀翻了似的,顺着地面肆意拖曳。
二人原本以火簪挽住的发髻砰然向外炸开,三尺青丝猎猎扬起之时,原本乌黑亮丽的青丝一瞬间变为鲜红色彩,好似飘扬的发丝都在剧烈的燃烧着。
她二人之所以敢以灵力抵御推进而来的火势,得益于此二女是那至烈至阳的火字命格。
生辰八字皆是被“火”占据,八字之中无一金木水土的命格存在,因此她们能与宗门神火共处而相安无事,能掌捧那缕被视为一宗至宝的神火。
八字皆火,本就是天生异秉之人,再加上此二人又是女子之身,在大天地中,男主火,女主水,这是千古不易的定理,可这二女身上的火字命格比起一般火修都要强烈。
殷玄娘在第一次见到二女捧火而出时便心生讶异,在看到这一幕后,便愈发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此二女极有可能是火神祝氏的后人,只是碍于此方天地的局限,她们并不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
像这种异种的存在,其实就跟殷玄娘一样,大多都是靠着血脉传承。
因此不难推测,这二位女子的先辈应该早已莅临神火灶,而后一代代血脉传嗣,只是殷玄娘有些想不懂,为何这二女或者说其先辈为什么会一直隐忍到现在。
筹谋一个绵延百代的大局?
两支针锋相对的祝氏同时落定在神火灶,且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还是那一明一暗的格局,这多少让人生出捉摸不定的心思。
显然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不然也不会对十二锻炉和十里地脉生出图谋之心,只是不清楚知不知晓这两位掌灯神女的隐晦身份。
或许除了之外,整个神火灶都未必能够理清掌灯神女的身世,又或许可能连都不太清楚此二人的身世。
若是真能确定此二女为火神祝氏之人,还敢落定在此?
殷玄娘仔细打量这二位火焰妆容浓艳异常的女子,在其头发被吹拂而起时,少女终于能够完全看到二女的容貌,竟是让人诧异的共生姐妹花。
就跟殷玄娘与那位坐镇帝都的兵家女修一面共生是一样的情况。
在那道用以抵御火势侵袭的灵力防线竖起之后,势如破竹的火势终于是得到了遏制,推进的速度骤然降低。
不过那两位掌灯神女面容之上非但没有一丝如释重负,眉梢间反而浮现出一抹担忧。
两人以洁白手掌按地,小巧手掌之上,是一大片氤氲红色光辉,有鲜红灵力顺着二人五指向外游弋,以手心五缕灵力丝线来操纵那面被竖起的防线。
被阻隔在防线之外的火势犹如困兽,前推不得,便转而向天际烧去,其中裹挟的雄浑力量开始向外弥漫。
二女几乎是同时开口说道:“三位大人,火势在积聚,过不了多久便会因为空间被压榨而爆破开,
到时候别说是我们,就算是宗门宫殿都有可能会因爆炸产生的攻击波而被冲击成虚无,还请三位大人快速定夺。”
三人已经察觉到了正在蓄势的火焰,当下处境堪忧,他们一时间也想不到有效的法子来应对这不断聚涌起势的火焰。
沉默片刻,居中之人好似认命一般,叹息说道:“先尽力维持局面,若真到了有心无力的时刻,你二人先走。”
一位掌灯神女语气平静说道:“三位大人不打算退走吗?”
居中之人深吸一口气,悲壮说道:“我以尸骨守宗门。”
那位神女低垂的头颅蓦然抬起,看向前方气焰冲天的火焰,轻声说道:“不必。”
随即她抬起按落在地的手掌,飘扬的发丝一瞬寂静,红发如血色瀑布垂挂而下,修长笔直。
缓慢站起身后,那袭好似燃火而成的榴裙在狂乱劲风中不动分毫,好像扑击而来的劲风是虚幻一样,根本掀不起她的裙角。
她莲步微移,一步步向前走去,每落下一步,被踩踏而过的地面上便生出一朵火焰,两排交错但笔直的火焰好似红莲之火绽放一般的光景。
“姐姐!”
另一掌灯神女顿感压力,在姐姐撤去抵御之后,所有的压力都来到了她的身上,只见她狠狠一振手臂,粘稠如燃血的灵力顺着其玉臂滚滚而下,竭力稳固那道抵御火势袭来的防线。
“红蕖,退下!”
居中男子蓦然回头,大喝一声。
那女子躯体之上已有火焰燃起,冰玉之肌已被火焰侵占,细小的毛孔中都是有火缕向外喷吐。
大红榴裙翻飞,水袖生火,流泻在地。
那枚盘踞在其眉心的火焰纹好似跳动了起来,袅娜生姿,一袭红发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燃烧着。
从火焰纹中窜出的火光将她整张姣好的面容烧破,血肉模糊,原本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此时看起来竟是业火烧恶鬼的丑陋光景。
居中男子楞在当场,久久未能回过神来,没想到在宗门危难之时,竟是这位名为红蕖的掌火神女第一个挺身而出,而被一宗寄予厚望的却是第一个逃逸而走。
红蕖与男子擦肩而过,脚步微微一顿,“现在只有我能拯救宗门,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