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吓退
那眉清目秀的光头和尚双手合十,一本正经地宣了声佛号道:“藉此古松险峰,霞光蔚人,贫僧忽有所感,妙手偶得一首打油诗。诗曰:连就连,你我相约赴黄泉,谁若奈何桥落水,三生石下等百年。”
“这……”,龙天杖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没有弄明白青年和尚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愕然愣在当口。
龙天杖活了四百五十余年,生平遇到的筑基凝丹期的修道界大能没有一万也该有八千之数,其中性情乖张狠辣绝情、脾气古怪谈笑杀人、嗜好奇特断袖女同之流,他也着实见识过不少。
但是像面前的这个一见面就要吟诗给人听的绝顶大能,说实话,龙天杖还是第一次得见。
莫非又是一个有怪异癖好的修道界的变*态,喜欢在杀人之前吟诗一首?
想到这里,龙天杖不由暗中运转丹田的元力,凝神戒备起来。
尽管被无数人尊称一声“青龙元老”,但龙天杖从来不标榜自诩为那种光明磊落道德至上的圣人,相反,他崇尚冷血暴力钟情攻奸暗算,心性邪异,性格孤僻,每每杀人于无形。
就像现在,身处这座高达千丈的险峰峰顶,面对难测深浅行止古怪不以常理出牌的青年和尚,龙天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明面上是与青年和尚提气较劲,暗地里却在找寻对方露出的任何破绽,以便予自己一次陡然突施逆袭的契机,务求一击必杀。
峰高千丈,乱霞如织,傍晚的夕阳绚出最后一抹嫣红,唱着临终的绝响。
山风凄厉,古松狰狞,一道道冰冷的风浪仿佛无形的刀剑袭体划过,刮的人脸刺骨生痛。
龙天杖凝神守意,道心无限度扩大,灵台逐渐清明。
“呜”!一阵疾风卷过,激起峰顶石罅古松发出一道好似惨嗷的哀呼。
“锵”!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千钧一发间,龙天杖闪电祭出百宝箱内一柄泛着七彩的宽锷长剑,以摧金断玉之势,携怒龙翻海之威,催动剑身逸出耀眼刺眸的七彩剑光,漫天席卷青年和尚而去。
螺旋力,龙卷劲,剑光如雨,遮天蔽日,这是龙天杖的成名绝技“怒剑狂花”。
“咄”!
突然,那久立峰尖仿佛亘古未曾动弹分毫的青年和尚,蓦地张口对准漫天的剑花吐出一个震耳欲聋的“咄”字,刹那间竟震的龙天杖如狂风骤雨般的猛攻凝滞迟缓片刻。
便是这一瞬间的耽搁,青年和尚的两根白皙的手指倏忽掣出,蓦“叮”地一声险险夹住龙天杖当空劈来的那道七彩巨剑的锋薄剑身。
漫天剑花消散无形,磅礴气势杳然无踪,千丈峰顶此刻忽地出现极端诡异的一幕。
只见在五彩斑斓的落霞之下,一座耸入天际的千丈峰峦之上,一个眉清目秀的光头和尚脚踏嶙峋的怪石,背临盘根错节的古松,双手交叉举过头顶,左手握住右手腕部,右手食中二指并拢仰天戟指,指尖夹着一柄泛着七彩的宽刃长剑,七彩宽刃长剑的另一端挺立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耄耋灰服老叟,老叟弓腰坐马,灰服圆鼓,发丝倒竖,怒目圆睁,俨然一尊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嗜血杀神。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青年和尚摇头晃脑故作痛心疾首姿态道:“刀剑乃嗜血邪器,无端伤人性命,不讨世人欢喜,施主你看这里清风宜人,夕阳绝美,落霞满天,古松招展,奇石养眼,正适合莘莘学子春游踏青。打打杀杀既劳命又伤材,损人不利己,终究不可取,哪里有你我酌酒畅饮吟诗作对共叙天伦来的快活?”
眉清目秀的青年和尚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接着摇头晃脑,摆出一副“文人骚客”的“潇洒”做派,一本正经地道:“你道一句'之乎者也',我说一声'怪哉怪哉';你吟一首风花雪月,我回一篇云日山海;你唱金银铜铁,我喝霜露霭霾;你起诗词歌赋,我奏丝竹管乐……”
“哼”!龙天杖闷哼一声,蓦然弹跳而七,旋即摆出一个头上脚下的倒吊姿势,集中全身重量在左右双手,十指指尖扣紧宽剑剑身,整个人仿佛一个无根的浮萍,随风摇摆不停。
峰高,风疾,松古,石奇,日斜,霞蔚,剑无心,人有隙,生死极速,浴血战红衣。
“叮”!
龙天杖将自己凝丹期的气息瞬间外放,海量的元倾注七彩宽剑剑身,元力沿着剑脊刻画的道道纹络蜿蜒流转,霎时竟令宽剑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清脆剑吟。
剑吟仿若高山流水,扣人心弦,又似箫音笛鸣,荡气回肠,令人听觉刹那间灵魂俱颤,神为之夺。
泛着七彩炫光的宽身长剑正是万归藏倾十年之力铸造的那柄七彩流星落。重剑无锋,巧夺天工,七彩流星落剑身闪烁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晕,剑宽尺五,长七尺八分,锷呈弧钩,刃厚半寸,尚未开锋……椭圆长柄,无穗,有脊,刻龙纹,剑尖如星。
“唉,”突然,只听那莫测高深的青年和尚口中发出一道沉重的叹息,道:“贫僧本斯文,现实太浊浑;心欲脱凡尘,唯有破戒行。”说罢,但见他那双晶莹白皙的修长手掌陡然化身成灵蛇飞龙,如穿花蝶影般在龙天杖一阵目瞪口呆中连环弹中七彩宽剑剑身。
每一次指、剑交击,伴随“叮叮叮……”震聋发聩的撞击巨响,击点均会产生出一股连龙天杖都差点把持不住的滔天巨力,连续数十记无差别的磅礴劲气碰撞,终于令龙天杖虎口*欲裂,心中凛然而萌生了退意。
这还不算,就在青年和尚弹出最后一指完全破开龙天杖气势如虹的纵剑凌厉一劈后,蓦见那和尚,倏然弹空跃起,使了一个鲤鱼跳龙门的古怪招式,单脚在眨眼的瞬息光景横甩一百八十度,“蓬”地一下重重踹在七彩流星落的剑脊之上。
“嗤”!
龙天杖仗剑纵劈的气势殆尽,新力未生,这时被青年和尚踢中剑身,顿时如遭雷亟,身体瞬间滑出近十丈,只在地上留出一道深足半尺的醒目划痕,触目惊心。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那眉清目秀的青年和尚弹指震裂龙天杖的虎口,随后一脚将其踹飞,完事,双手合十,一本正经地喧了声佛号,叹了口气道:“其实,贫僧,是个好人。”
呸,装模作样的死秃驴!你要是好人,那老夫就是天下第一的大善人!龙天杖惊魂甫定地扫了那个一副和尚打扮、行事却乖张至极的家伙一眼,试探道:“佛如玄圆定,阁下究竟是大慈悲寺的哪一代弟子?与那苏典又有何关系?”说话间,他暗中迈动双腿,缓缓后退,伺机挨到千丈峰边沿,以便转身遁弹。
那和尚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轻笑,道:“贫僧乃大慈悲寺首席大弟子定海,师从圆方住持,现年二十有五,生肖属虎,性喜交友,善文学,爱吟诗,学富五车,马不嫌贫;胸有点墨,没有丘壑……”
老夫只是问你是何身份,哪个让你作自我介绍了?龙天杖郁闷不已,但总算成功偷移至千丈峰沿,这时他也终于有了几分底气,“哼”地一声冷瞥了青年和尚一眼,道:“小和尚你今日之赐,他日老夫定当原数奉还!”说罢,一个闪身跳下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