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三老已经聚集起了四村八乡的里正村正,他站在一处至高点上,对着熙熙攘攘聚起来的一众人喊道:“乡亲们,大家静一静!”
那时候的人们是真听老人的话,三老一喊原本喧哗至上的环境中,顿时寂静一空。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三老的身上,正等着这位附近最尊敬的老者训话!
“乡亲们,咱们彭泽县虽然说是穷乡僻壤,但也是祖宗教化之地。没想到在这羊粑子村,黄天厚土之下杨老三一家被杀了!在我们杨氏宗族内,竟然发生了凶杀案。呜呼!杨老三一家惨遭毒手啊!这是圣人教化的耻辱,凶手最好不是咱们各村的人。你们马上回到各乡各村,立刻排查最近有无人员流动情况。看看最近有外乡人来吗,或者是本乡人走了。一旦有消息,立刻回来告诉我!”
“在我三老的任期竟然出现如此恶劣的案件,最好别让我查到凶手是谁。让我查出来,我让他入不了祖坟。”
里正村正们哪里见过三老发过这样大的脾气,急忙各自领命而去。
这时去县衙的年轻人也引着县里的衙役到了此处。
“许久未见,静安活菩萨!不知活菩萨您的身体可好?”捕头王五熟络的与静安奶奶打着招呼。
“我的身体尚好,劳烦王捕头挂念。”静安奶奶点头致谢,望了望跟随王捕头来的人群疑问道:“新县令难道没来?不是说新县令上任吗,出了那么大的事,县令大人不到不好吧!”
王捕头摇了摇头道:“县令大人日前就已经交接好了事务,正式上任了。这不,刚上任就领着随从去县里面查看了。接到你们的报案,我就已经紧急派衙役四下寻找了。可是彭泽县城那么大,一时之间也并未找到县令大人。事情紧急,我误了事情,在衙门里留了人等到县令大人回来禀告,而我也只好先行过来了。”
“那好,就请王捕头先行查验吧。”
王捕头被人引着进入了屋内。见到屋里几人,刚开始还是逐一的点头示意。等他的目光见到狄仁杰和狄春却是大惊失色。
“狄大人。”王捕头大叫一声急忙拜倒在地。
这老头姓狄都知道,怎么成大人了?众人诧异的望向王捕头,想到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王捕头连忙示意众人赶快行礼。
“这可是咱彭泽县今天新到任的县令,狄仁杰狄大人。尔等还不快快行礼!”
“他可是朝中阁老,自前朝就有明断之谋,海曲明珠之名。此次只因受小人谗言,无奈被贬到彭泽的。这是咱们的父母官呀!”
“狄大人!”众人闻言,连忙跪拜。“吾等不知大人在此,不及行礼,还望大人恕罪!”
而狄胖胖,此时却是愣住了。我靠,狄仁杰啊。我的偶像哎!真的假的,他想上去摸摸狄大人那和蔼可亲的胖脸蛋。
可是,半路上却被静安奶奶给截住了。她看着狄胖胖还在愣神,连忙拉着他跪拜在地。
“贫尼,不知道狄阁老微服私访。此前多有冒犯,请阁老恕罪。”
“哈哈哈,起来,大家都起来!”狄仁杰赶忙搀起比自己年龄还大的静安奶奶,又让别人不要拘礼赶紧起身。
“静安奶奶何至于此!”狄仁杰扶着静安奶奶走到一处椅凳旁,让她先行坐下,称赞道:“别人拜我也算理所应当,因为我算是百姓的父母之官。但我刚刚至此,虽有官职之实,却无实干之名。众人拜我我却不敢当呀!倒是静安奶奶您就不一样了,怎能让您拜我呐,您破瘟疫于萌芽之中,救扶彭泽之民于患难之间。此等善事本应当狄某职责,请受狄某一拜。”
静安奶奶不敢辞受,只好与狄大人一同俯身对拜。
“尔等听着,陛下即派我为彭泽县令,我定当勉励行事。诸位更是要各安其职,以百姓民生为己任。胜任者赏。乱位者罚!今日静安奶奶就当为尔等树立的典范。回到县衙后,我一定会以邸报之,向陛下谏言封赏静安奶奶。以兹鼓励,成尔等之榜样!”
“大人圣明!”
彭泽县中大多数家户都受过静安奶奶的帮助,众人对于静安奶奶受赏心服口服。
“好了,都起身且先验看现场吧。狄仁杰示意众人继续进行工作。
王捕头毕恭毕敬的走到了狄大人的身边听候他的训示。
“大人勘察的如何了?”王捕头问道。
“现场基本勘察完毕,线索倒也不多。大致知道死者的死亡时间了。只是有点奇怪,就感觉这里好像被人精心布置过的一样。这种情况老夫还是头次遇到!”
“好像被人精心布置过?”王捕头听不太懂,“狄大人,这什么意思呀?”
狄仁杰解释道:“这满屋沙地,我们走过都会留下印记,你且看这妻子挣扎的痕迹那么明显。我们来的时候却没有留下凶手的脚印。”
“哎,还真是!”王捕头点头道。
“杨老三是被钢刀插入胸部而亡,但是你看他受伤部位流出的血量,仅在钢刀入胸的周围很小的一片。”狄仁杰道出了第二个疑点。
“是不是血都渗入床下了?”
“好,这算一个假设。你说血渗入了床下。可是这再渗,这被子里面能没有一点血染的痕迹?”
狄仁杰一用力将盖在杨老三身上的被子翻了过来,果然,里面比外面的血迹还少!
“或许,这杨老三死了之后,血很快就停住了。”
“我去,老王头,你有点常识好不好,你家捅你一刀不呲血自己能好呀?你以为都跟你似的血小板暴膛呀!”
“狄胖子,你说谁呐!”王捕头刚喊出自己的口头禅就感觉说话的时机不太对,狄大人还在这呐,和往常一样喊狄胖子不太礼貌。
王捕头搓着手歉意的跟狄大人解释道:“大人,我主要是说他呐!”
然后转头对狄胖胖严肃道:“狄胖胖,别闹,我在工作呐!”
狄胖胖指着杨老三的尸体问道:“王老五你注意到了没有,有谁睡觉还穿着鞋呐?”
通过狄胖胖的提示,王捕头猛然发现这杨老三躺在床上竟然穿着鞋。
"对啊,对啊。那妇人的服饰虽然凌乱,但很明显是早已穿在身上的。”王捕头举一反三倒是让他说在了点子上。现在是夏季,村民们白日为了见人或许才会穿一些衣物,夜里谁会穿的那么整齐。“无事反常必有妖,我穿着一身捕头服都快热死了。晚上我都想把我的皮拔下来睡觉,太热了!”
“哎,等等,这妇人身下有东西!”王捕头指着夫人肩背的地方说道。
众人仔细一看果然,一方手帕在妇人的身下露出了一角。
“老王吧,你去把他翻过来。”狄胖胖推了推自己身边的王捕头说道。
狄仁杰一看他俩熟络的样子,就知道两人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估计是老基友了。
“你不要老指示我,我可是有官职在身的。”王捕头埋怨道。
“你怎么那么多话?小心下回我扣你的猪头肉!”
“好吧好吧。”王捕头望了望狄大人。见他也是点头允许,还是很不情愿的将妇人翻了过来。
妇人其下果然压着一方手帕,狄仁杰用手捏起,摸了摸材质,发现竟是神都丝绸。
“狄大人有什么发现?”众人问道。
狄大人笑着摇了摇头:“可有意思了,这丝绸我熟悉,它应该来自神都。”
众人不相信。
不可能吧,神都的还是丝绸?彭泽县地处荒僻。寻常扬州的下档丝绸在彭泽县里都属于奢侈品。而这些村里人更是连见都没见过,有的人连丝绸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本来产自神都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肯定不是杨老三家的,他前段时间进肉还找我借钱呐,他家连饭都快吃不起了。怎么可能会有神都的丝绸?”狄胖胖在他心里直接把这手帕的归属权从杨老三的身上给残忍的清除了。
“这只是一方手帕,或许价值并不昂贵呢。”王捕头疑问道。
“不不不。”狄仁杰直接摇头否定了:“我当时入宫拜相,曾经受恩替陛下进行过祭祀。这丝绸我见过,就是在那祭祀的典礼之上,它应当是神都上贡用的贡品。”
“狄大人,您会不会认错了。你怎么能这样肯定手帕是产自神都的呢。”
“当然有技巧。” 狄大人指着手帕的四角说道,“这种丝绸不是中原原有的器具织出来的,它是由大唐器具司研发的一种四面都可以同时机织的器具。因为是四面同时织,所以。他门的四边,并不是特别的规整。”
“我可以看看吗?”狄胖胖向狄仁杰问道。
狄仁杰伸手就将手帕塞进了狄胖胖的手中。
“我看着还好呀。”狄胖胖可能是眼神不好,在他眼里这方手帕很明显是正方形呀!规规整整,哪里有不规整的地方。
丝绸手帕这东西你不能看,这东西不规整,是绝对不会让你看出来的。你要是想找它的不规整,你得用心去摸……
等等......
狄仁杰的话并没有传进狄胖胖的耳中。
他望着手帕上的一个标志愣住了。
只见这手帕的下角,正是一个巨蛇亮着獠牙吐着引信,身体盘缩在一起好像长了一双翅膀一样。
这是:飞天印信!
这是难道是蛇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