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库里奇是一位五十好几,身材高瘦的老水手,他在商行的船队里干了四十年,由水手熬到水手长,辛苦大半生加上偶尔夹带一点私货终于攒下了一点财富,又向亲友借了一些钱,买下了这艏老船海牛号。
海牛号是一艏老旧的双桅商用帆船,船龄已经超过四十年,因为常年航海历经风浪,已然老态龙钟,虽说保养得还不错,但它的航速确实快不起来,再加上这一次又是满载而出,真正成了一只海上老黄牛。
但库里奇船长对这只老黄牛很满意,首先是价格,二百一十个金币,已经是他连棺材本都拿出来的极限了,这还是老东家看着他兢兢业业为商行干了四十年的情份上给的情义价,当然了,最重要的也是因为老黄牛确实够老了,已经属于商行准备报废的老船;其次,这只老黄牛虽老,但骨架子尚好,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大伤,再跑个十年应该没有问题,他有信心,只需要一年就能还清借款,然后就可以开始赚取丰厚的利润。
库里奇的经验是很丰富的,他将主要航线定在南基、明珠岛、沼泽地平港和莫撒塔克大沙漠南部绿角之间,将南基的粮食和纺织品、明珠岛的香料运往沼泽地和绿角,返航时则会带上沼泽地和沙漠地的特产:特有药物和贵重金属。这条航线处于南部海近海,全程属于南部联邦和中立沙漠地的领域,是一条成熟的安全航线,所以海牛号并没有像在别的海域航行的商船一样雇佣武装护卫船,船上除了十多名水手,连最基本的护卫人员也没有,这也是为了节约成本考虑。
过去半年多,海牛号已经在这条航线上走了两个来回,收益让库里奇很满意,他已经开始比半年前更真实地憧憬退休后的惬意生活了,阳光、沙滩、美女。嘿嘿,当然得想法子瞒过老婆子,到了这个年龄,瞒过老婆子的成就感或许已经胜过了做某些事。啊,对了,一艏能远离海岸线的单桅钓船是必须的,不光是为了清闲、自在的感觉,作为一个在海上生活了四十年的老水手,回到海上才能让他畅快地呼吸,体会到活着的愉悦感觉。
但此刻站在船首甲板上的库里奇眉头紧皱,脸上满是紧张和懊恼。
两艏单桅帆桨两用船随在海牛号后面已经半天了。
库里奇过往的航海生活是幸运的,大风大浪经历过,但都是有惊无险,而海盗这东西从来都是喝酒侃屁的谈资,从来没遇到过。
但今天这种幸运似乎变成了不幸。
即便是库里奇这样没有遭劫经验的也看出了后面两艏船心怀不轨。但因为以往的幸运,从未遭遇这种情况的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切实可行具有实际意义的应对方法面对这种情况。
过去的五个小时,海牛号把速度提到了最快,既希望能摆脱尾随者,同时努力追赶着前方处于同一航向的长尾鸥号。
长尾鸥号是一艏三桅大商船,在库里奇的瞭望员发现异常之前的时候才超过海牛号,它比海牛号大的多,吨位大水手也多,最重要的是作为商会的商船,和海牛号这样的私人商船不同,按商会的要求是会配备护卫人员的,这是库里奇唯一能想到解决目前问题的方法,是他的希望。
让库里奇不满和愤怒的是,两个多小时前,他的信号旗手就已经多次通过旗语联系长尾鸥号,以那个时候双方的距离,对方不应该看不到,可对方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而现在,碧蓝的海面上已经看不到长尾鸥号的帆影。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库里奇船长知道最后的顾忌已经消失,尾随者如果真是海盗,那么动手必然是顷刻之间的事了,事实上两艏单桅船已经开始加速了。
库里奇真的有点后悔,两艏单桅帆桨两用船并非深海航船,船体窄长,这种船航速快但装载量有限,上面的船员不可能很多,两船满打满算总共也就能装三十人。海牛号的船体比两艏单桅船高多了,利用这样的优势,自己如果雇佣了护卫队,就算是只有六七个武装护卫者,加上全体船员,应该也能有一战之力,可自己太过精打细算了,现在一个武装人员都没有,指望毫无战斗经验和意志的水手能抗争到底,那根本就是一种奢望。
可这条航线从没有海盗的传闻啊,自己真的这么倒霉吗?
两艏单桅船之前是用帆籍借风力而行,此刻船的两侧各伸出数枚长桨,整齐划一的在海面上一刺一扬,带起片片水花,船的速度立刻快了起来,几千米的距离不到两袋烟的功夫就被追上了,而后一左一右的将巨海牛号夹持在中间。
双方相距只有数十米,库里奇看得很清楚,两艏单桅船的船身和风帆上没有任何表示身份的标识,和传说中毫不相像,在传说中海盗船的帆上要么画着骷髅头,要么涂着带血的屠刀,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目的嘛自然是威吓目标了。
而这两艏船很干净,而且船的外表装饰甚至可以算得上华贵,如果不是这么明显的不寻常行为,库里奇肯定会以为这是两艏富家子的私人游船。
单桅船的划桨已经收了起来,缓缓地向商船靠拢,以海牛号的速度,一旦被追上了就不可能再甩开它们了。
一众海盗都已经上到甲板上,手里拿着各式武器,有的蹬着船舷,有的吊挂在帆绳上,两眼放光地瞪着商船上的人,但没有鼓噪,从表情上看兴奋中夹着一些紧张,身上的衣服不伦不类,倒有大半穿着沙漠地富家子弟的衣着,只是有些褴褛脏破,应该是上一次抢劫的战利品。
库里奇船长没有想过投降,关于海盗的传闻听说太多了,什么样的都有,血腥的、阴险的、诡异的甚至有超级幸运的,但没有任何一条和仁慈沾得上边,所以库里奇船长决定拼命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