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蝴蝶的光亮无法比拟火焰狮子,在黑雾的映衬下就像夏日夜空里的萤火虫,显得有些微弱。
但那种微弱感却很快消失,这些在黑雾中优雅地翩翩起舞的小亮点越来越明亮,散发出越来越强的热度,仿如黑夜中的光之灵。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火蝴蝶在吞噬——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擦除黑雾,凡是火蝴蝶飞过之处,都有细小的嗞嗞声响起,而后黑雾就消失无踪,留下洁净的空间,就像一股股细小清流冲入洒满墨汁的地面,又如在黑色幕墙上用无数金色的光明画笔作白色的画。
这幅和死神赛跑的画作美丽而使人震撼。
黑雾很多,但千只折跃的火蝴蝶清除得也快,光罩内的空间很快的清明起来。
云铁的剑重新回到了剑鞘中。
战气护身冲入最后黑雾球的他激散了原地最后的黑雾。
正如他预见到的,黑雾球里最后残存的两道人影并不真实存在了,迷离人和骨架人已然消失无踪。
云铁并不惊讶,刚才的那阵魔力波动应该就是那两人使用传送离开引起的,同时还借机激化了黑雾的扩撒。而且在魔力波动之后他的身体已经感受不到压力,自然地放松了下来,这种在千百场生死之战中培养出来的难以描述的直觉很准确,遇敌则警无险则憩,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 * * * * * *
普莱茵王城西边十多里外有座小山,叫做屏风山。
屏风山是名副其实的小山,因如同王城的屏风一般而得名。它不太高也不算广,但对于菲尔伦国这样主体是平原的国家来说,这样一座小山无疑也是当地一景了,况且距离王城又近,不时有城中权豪登山游玩,所以这座小山被修饰得不错,林木高耸,工整的登山梯道边三里一亭五里一台,供人观景休憩。
屏风山山北有一道断崖,崖下便是连绵数百里的古尔林平原,从断崖上望去,绵绵平原一览无碍,春绿秋黄,煞是美丽。
“千里春秋”,正是屏风山最出名的景致之一。
断崖边顺着山势建着一道长廊,名叫千里廊,正是为观景而建。
秋天里的千里廊总是人们驻足最多的地方,因为秋日里金波一般的草海实在美丽,使人赏心悦目,流连忘返。
然而因为王城举行丰收大典;郊外各村各庄也在庆贺丰收的缘故,今日的千里廊却空无一人,甚至整座屏风山也见不到游客的踪影。
迷离人负手立在长廊里,望向崖外的金波,飘忽难言的感觉依旧笼罩着他。骨架人站在他的身后,手里已经没有了那把玩具般的小弓。
“你没能杀死二殿下。”
“是。”骨架人的声音里透着疲倦。
“他不会满意的。”
“我已尽力,北塞铁将军的实力比传言中更强,更何况奥菲丽女王就在二王子身边,她的实力您也看到了。”
“奥菲丽这个荡妇一向讳莫如深,从不暴露实力,居然已经晋升到高阶大魔法师了,想来王上会对这条情报感兴趣的。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情况确实是事实,但你也应该知道,他从来只愿看到他想要的结果。”
“王上并没有说要二殿下死。”
“看来你眼里只有王上啊。”
骨架人微微低下了头,指节因为紧握而有点发白。
“想杀我?”。
骨架人没有开口否认,紧握的双手却缓缓地松开。
“掌握你命运的可不是我,杀了我又有什么用?可怜的柯利弗兰,你可是堂堂的神箭手,大陆有数的强者,为何偏偏活得这么卑微?就像是爬在尘土里的虫子。”飘忽的人影似乎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觉得这样的谈话很是愉快。
骨架人不再回答,打算用沉默结束对话。
站在前面的迷离人也无意再羞辱对方,安静地看向一望无际的金色草海,在日星的光芒照耀下,海面映射着金色的光芒,高低起伏着,仿佛真正的金色海洋。
“真美啊。”迷离人的声音如同梦幻中的呢喃。
“多希望以后能随心所欲的站在这里欣赏这美景,可惜现在还不行。”他叹了口气,左手屈指弹出,一点微小的带着黑红意味的光芒射向草海。
“走吧,他们快要来了。”迷离人转身。
* * * * * * *
一阵强烈的魔力波动在长廊边漾开,身穿着华丽耀眼魔法长袍的莱斯尼尔从边缘流光环溢的魔法传送门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穿着宫廷学士服有着漂亮蓝眼睛的青年学者。
看着眼前的景象两人不由得都皱起了眉头。
“这是做什么?拖延时间吗?”克里斯托学士有点恼火。
“黑暗魔法师的心性如此罢了,对于美丽的事物天然有毁灭的欲望。”莱斯尼尔的语气很是平静,一边说一边笔直地走向悬崖,他走到崖边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踏向崖外的空中。
一个近乎透明的魔力罩出现将他遮罩,带着他缓慢而平稳的飘向险崖外的平原。
莱斯尼尔左手伸在胸前,平摊的手掌上一枚比巴掌略长仿如人眼的无暇玉石散发着氤氲的寒冷雾气,缓缓的自己转动着。随着魔力罩离悬崖越来越远,冰美人之眼上方凝聚的寒冷雾气快速的增加,愈多愈浓,成为柱状渐升渐高,最终在距离地面数百米的空中散化成一片雾云。几次呼吸之后,天空开始飘飘洒洒的落下雨点,随后雨点越来越密,其中还杂着雪花和冰粒裹挟着冰寒的气息冲撞向草原。
草原上的熊熊大火终于熄灭。
然而金色的草海已经被烧毁了近千米的跨径,加上冰雨的冲刷,草株倒毁,就像开了一张狰狞的黑色巨口。
今年的草海美景自然有了缺憾。
当莱斯尼尔驱动魔力罩飘回崖上的时候,冰美人之眼已经不在他的手中。
克里斯托学士立在长廊外两棵小树之间,他面前地上有一片魔力灼烧的图形和符号痕迹,中心有一些灰色的粉末。
“利用魔能晶石启动的传送阵。”略顿了顿,克里斯托又道:“老师,您能确定魔法阵指向的终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