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挑了个所谓的良辰吉日,将整个妖皇宫大殿布置得红红火火。他没有邀请任何宾客,美其名曰“家宴”。
莹灵倒是完全不介意,笑嘻嘻地穿着新娘嫁衣。
兰尘站在她身后,依旧如同她的影子一般,沉默不语地守护在房间的暗处。
“兰尘,你以后用不着再跟着我了。”莹灵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红盖头,忽然开口道。
兰尘整个人一愣,低下头去:“公主,至少现在,让属下呆在您身边吧。”
莹灵犹豫了一下,忽然摘掉盖头起身道:“你应该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动心的。我可以当你是个好大哥、好属下,但绝不会视你为夫婿。”
狩猎团团长苦笑一声,没有答话:这一点,他很早就知道了。莹灵公主从来没有离开过皇宫。她的甜美,在很多人眼中是娇生惯养;而她对门户理所当然的高要求,在外人看来,不啻于一种可怕的残忍。
但就算如此,他也没有办法恨她。要怪,只能怪上天没有给他一个和妖界公主相配的身份。这一辈子,在这美丽娇艳的公主殿下面前,他都只能自称“属下”。
但兰尘更担心的,是她的将来。寒木仙君和陶夭之间虽然纠葛颇多,但感情却是深厚得让他羡慕不已。
所谓旁观者清,他很清楚寒木仙君接受赐婚完全是为了陶夭的安全。
兰尘皱了皱眉头,忽然问道:“公主,属下想知道一件事。您可是知道陶姑娘的下落?”
莹灵一怔,好笑地勾了勾嘴角:“怎么,兰尘大哥你看上那小妖怪了?这可不行,那是皇兄选中的女人哦。”
“殿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这么对陶姑娘,有何意义?”
兰尘叹息一声: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为了陶夭顶撞莹灵。或许,是因为她的感情与自己太过相似,都是不管不顾的付出。
莹灵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她重新戴上红盖头,冷冷道:“她欲不欲,关我什么事?兰尘,注意你的身份,我没必要向你解释。”
“也许对您而言,陶姑娘只是您与陛下交易的筹码。但既然您唤我一声大哥,我便不能看您错下去。”兰尘并没有被感情蒙住双眼。他是终极谍陶夭曾说过,寒木仙君身边的女子,最后都不会落得好下场。
他并不清楚这句话是威胁或者事实。总之,他不希望陶夭和莹灵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兰尘大哥,会倒霉的人是陶夭,而不是我。”莹灵在红纱背后妖艳一笑,慢吞吞说道,“她现在啊,还被关在皇兄大殿地下的密室里呢。你以为今日只是我的好日子么?呵,皇兄现在估计开心得都快发疯了。”
狩猎团长的身影重新隐没在黑暗处:他知道眼前自己深爱的女子一定做了些什么。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只要涉及到她想要获得的东西,莹灵就会变得异常残忍和不择手段。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墙角边有一片绿色的草叶迅速缩回了墙壁中。又或许,他是故意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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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木仙君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他看着自己身上的红色新郎服,满脸冷笑,眼底的杀气几乎要将看到的一切都毁灭。
兰尘这人,总算还明辨是非。他冷笑着往大殿走去。
装饰一新的大殿中空无一人,五毒不知道去了哪里。
寒木仙君的身上法力涌动,无数藤蔓刺破地面,攀上空空如也的王座。
原来如此。他睁开眼,冷笑着走上前去,长剑嗡嗡响着悬浮在头顶。
看来,除了暴力破坏之外没有其他的方法。寒木仙君的视线划过镶嵌雕花的位置,眼底一片冰凉。
那就毁吧。只要能够救出陶夭,就算把整个妖界都毁了又有何妨?
他退开一步,手掐剑诀在面前轻轻一划。
长剑悬浮在半空中,以剑柄为中心飞速旋转起来。很快,剑光便模糊成一轮呼呼作响的血色圆月。
王座轰然裂成两半,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
我的小桃子……就在这下面么?寒木仙君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有三分是因为紧张,七分则是狂怒。
五毒,这就是你所谓的深爱?!你的爱,就是把她关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
寒木仙君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狂乱的气势渐渐平息下来。
他一步步走下漆黑的通道。每走一步,就有一株绿色植物钻破地底,用闪着荧光的叶片为他照亮道路。
一路上,所有的机关还没来得及发动,就被疯了一般的草藤活活绞成了碎片。
寒木仙君终于来到通道尽头,看着眼前闪耀着四五层防御符文的铁门,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开什么玩笑!他以为……陶夭是他的囚徒么?!
寒木仙君伸出手,一股股澄澈的仙力从结成符印的手指内涌出,钻进门上的禁制。
他清楚得很:以陶夭的能力,绝对不可能毫无挣扎就被困在这里。除非她被禁锢了修为,或者被用其他的方式剥夺了反抗的能力。所以,他可以暴力破开密室的入口,却不得不仔细地破解这些复杂的禁制。
如果因为强行突破防御措施而导致整座密室自毁,那就毫无转圜的余地了!
“小桃子,等我。”
绿色一点点取代禁制原先的白色光芒,所到之处,门上传来轻微的碎裂声。
寒木仙君的双手快速变换着符印,防御禁制在一波波仙力的冲刷下逐渐分崩离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铁门上朦胧的防御光罩蛋壳一般碎成了漫天晶晶亮亮的齑粉。
普普通通的铁门终于无法承受仙力的淬炼,一眨眼便蒸发成雾,露出了背后的房间。
一身红色嫁衣的少女被铁链缚着双手,吊在房间中央。她的长发披散着,双眼定定地看着地面。
“小桃子?”寒木仙君的心头升起浓重的不详。他一挥手,铁链彼此碰撞着断成好几截。
他伸手扶住陶夭软倒的身体,才发现她的眼中没有半丝神韵。寒木仙君一瞬间有种错觉:自己怀抱的,不过是身着新娘嫁衣的人偶,而这身体主人的灵魂早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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