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天,阮嫣然整个人像是吃错药一般,她不再像之前那般对许衍拒之门外,闻名而变色,反而主动注意起许衍的一举一动。
甚至会做出一些超出正常同学之间关系的事情。
比如下课打水的时候,她会温声软语询问许衍是否需要同行,或者是否需要帮忙打水,上体育课的时候,她会主动请求和许衍一个组,平时还会主动将自己的笔记递给许衍复习...
她的改变不合时宜,一下子激起班上同学的闲言碎语,三角恋的关系基本上变成石锤。
但许衍的表现却冷淡异常,起初在阮嫣然靠近时,还会保持起码的风度,然而次数一多、时间一长,许衍对阮嫣然从躲避变成了眼底浓烈的排斥。
阮嫣然每每看到那个眼神,心脏处都会传来清晰的疼痛,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
“许衍,你是不是喜欢上姐姐了?”阮嫣然等候在许衍上厕所回来必经的楼梯口,可怜巴巴蹲在楼梯台阶的最后位置,青涩的面庞写满了单纯无辜。
明明是和之前一样的一张脸,却带给许衍不同的感受。
许衍微微后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大概一米远,中间可以塞下好几个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明显在逃避。
阮嫣然轻垂下眼皮,薄如蝉翼的眼睫毛无助地颤了颤,在这个狭窄阴暗的楼梯道,她像是一只弱小的可怜的小兽。
“许衍,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她的声音忽然哽咽,“之前的你从来不会这么咄咄逼人逼问我的,之前的你会默默跟在我身后陪我回家,之前的你那么好...那么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的你不一样了呢?
许衍……我好像忽然看不清楚你了,你的影子不再属于我,可是我的心好疼啊……许衍,我好像……”
好像,喜欢上你了。
最后这句话犹如千斤重,他们彼此都知道这句话说出口的意义和代价。
从那天晚上操场上的交易开始时,便注定他们之前不可能再有纯粹的感情。
不纯粹的交易下如何衍生出纯粹的感情。
更何况,现在的许衍完全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喜欢阮芜多一点,还是喜欢过去的阮嫣然多一点。
但可以肯定的是,面前这个陌生的阮嫣然不足以让他死寂的心脏怦然心动。
“阮嫣然,有些话在我们之间说出来不合时宜,我也不想听。”许衍打断了阮嫣然尚未宣之于口的感情。
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眉眼一松,“对我来说,我很满足现在的生活,那件事情……我希望它永远不会成为搅乱我生活的棍棒。
所以,我忘了。我也希望你能够忘记。”
怎么可以忘记呢?
阮嫣然哭得泣不成声,那么好的许衍要她如何忘记。
许衍在说完那番话后,便要转身离开。
阮嫣然忽然站起来,朝着那道背影冲过去。
固执地重复了那句话:“所以你喜欢上我姐姐了是不是?”
“是。”许衍回答。
一个字,掷地有声。
阮嫣然瞪大双眼,眼底蓄满泪光,压抑的哭声在这一瞬释放,悲恫且荒芜,“为什么啊,为什么连你都喜欢上她了?”
许衍没吭声,他失神地凝视着面前的女生,如果是曾经的他,大概会心疼自责,懊悔自己没有能力守卫她。
但此刻,他仿佛看见了阮芜的影子,阮芜在他面前是坚强到不可摧的,骄傲的、嚣张跋扈的、作天作地的,惟有一次失态到哭泣。
阮芜的哭和阮嫣然完全不一样,那种坚韧的压抑要比这种毫不收敛的委屈令他更为动容。
临走前,许衍淡淡出声:“没有任何人会拒绝阮芜的喜欢。”
阮嫣然望着远走的背影,姐姐的喜欢便那么奢侈,她的喜欢就那么廉价吗?
愤怒、怨恨、不满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激发出内心最波涛汹涌的感情——
她恨阮芜。
只有把阮芜从最高的位置拉下来,许衍才会回心转意,许衍定然只是被阮芜的优秀一时迷惑了心智而已。
……
很快,月考便拉开序幕。
阮芜和阮嫣然的学号在一起,两个人坐在同一个考场,前后位置间隔两个人。
第一门语文考试结束后,阮芜站在长廊里透气,视线看着楼下攒动的人头。
这时,阮嫣然从身后不动声色走过来。
阮嫣然似乎和之前不一样了,她没有穿校服,反而穿了条棕色的卡其百褶短裙,头发也没有像平时那样乖乖挽起,反而披散在肩头,甚至还烫了发尾,波浪形的卷衬得她整个人的气质多了分妩媚。
眼前的阮嫣然不像阮嫣然,倒有几分神似阮芜。
“姐姐,考试考得如何?”阮嫣然幽幽-道,说话时眼尾一挑,下巴微仰,指尖卷着胸口的头发,姿态傲慢慵懒。
学人五分像三分。
阮芜上下审视了阮嫣然好几眼,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不如何,考试对我来说不过是饮水吃饭,家常而已。”说着她轻蔑勾唇,笑得一脸媚意生姿。
阮嫣然并未生气,“那姐姐加油,这次月考我一定不会输给你的。”
“那就……拭目以待。”
阮芜抬脚越过阮嫣然,纤长葱白的指尖挑起阮嫣然头顶的一缕秀发,指腹轻轻捻了捻,轻“啧”一声。
“嫣然,这个发型并不是很适合你……你这样倒有几分东施效颦的意思,呵。”
东施效颦四个字钻进阮嫣然的耳朵里,阮嫣然的脸色明显一僵,一副被戳中隐秘心事的糗态出现。
……
之后的几门科目正常进行,但几乎每一门科目进行到一半时,阮嫣然都会忽然起身表示自己的卷子已经填写完整并且检查多遍,申请上交卷子。
每每发生这样的事情,监考老师都会越过阮芜这个必经通道的人走到阮嫣然的座位旁边,苦口婆心相劝一番,之后再拿起阮嫣然的卷子一阵翻阅。
阮家这对姐妹花对监考老师来说并不陌生,因此,翻阅卷子时难免多看两眼。
这一看,就发现不得了的事情,很多对口科目的老师在阮嫣然的卷子上几乎看不到错误之处。
阮芜知道,阮嫣然这是慌不择食,迫切想要通过这种高调的方式打击她。
但她可不打算陪着演这出戏,这种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戏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