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锦石林村有个邓尚书的坟墓,墓旁有个大石人,离屈家里只有一里路。到了三更时分,石先生到邓尚书坟里,朝着石人左手搦诀,右手仗剑,把一道符贴在石人身上。
口内念有词,道声:"疾!"那大石人却也作怪得紧,径往空中飞了去。道明暗喜,说:"这番这小子要死也。"
那料我为了防止他报复,日间演下一数,早晓得自家该於三更时分,有大石人压在身上。於是画起一道符,贴在卧房门上,房内点了盏灯,对灯坐着不睡。
到了三更时分,果然一阵鬼头风,从西南上来,却有一块大石应天一响,把房门一撞,恰好撞着那符儿,大石人跌倒在地。
我开门看时,笑道:"原来果如我所料,这石先生却要拿石人压我身,害我性命,心肠太毒。我却不下这样毒手,只略略用个法儿,小耍他一场。"
於是又画了一符,左手捻诀,右手持一碗法水,把符贴在石人身上,口中念念有词,喷了一口法水,道声:"疾!"
那大石人又飞也相似从空而去,即好端端正正当对着石先生墙门立住。石先生那里料我有这手段!
到了天明,正要叫女儿去屈家门首,打听我的消息,开门一看,只见一个大石人,当门而立。
吃了一惊,连忙叫石先生来看,也吃一惊,道:"这小子倒有这手段!"却说那石家墙门甚小,那大石人当门塞住,只好侧着身子出来进去,好生苦楚。
那些买卦的人,约有百人要进门,却又进不得,只得又号召许多邻舍,死命合力去抬,那石人动也不动;
石先生无计可施,又用下百般法术遣他,只是一些不动。约有一月,这些买卦的人,因进出不便,多有回去,却又一传三,要来买卦的,都不来了。
石先生见没了生意,石人当门,进出又难,又百法遣他不去,心上尤闷之极。无可奈何,只得备了些礼物,亲自到屈家拜求。
我只是不理他,他只得到间壁去求屈渊,千求万告,要屈渊向我讨个分上。屈渊只得来到我房内,婉转代求。
我说:"我并不收他些毫礼物,只要他跪在我大门首,等我与他一个符儿去。"屈渊传言与石先生,石先生只得双膝跪在门首。
约有两个时辰,只见屈渊传出我写的小小一张符儿,递与石先生。石先生将符看时,称赞道:"我石道明那一个法个不晓得,只这符儿却从来不曾见。"
欢天喜地,走到门首,将符贴在大石人身上。那石人好生作怪,侯尔从空飞去,仍落在邓尚书墓前不题。
却说那石先生只是心中愤愤不快,恨着我,又没个法儿去报复我。闷闷之间,戏笔题道:
闲似江淹去笔□,愁如宋玉悲秋。
子瞻不幸贬黄州,寡妇孤儿独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