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来!”气息很微弱,大概是一直以来的颠簸让老人家受不了了。
“是,主公!”背负着他逃跑的,是忠心耿耿的一名护卫,此刻遵照指示停了下来,将他缓缓放落。
“琦儿,听到…你言,吾心…慰,你终于…终于长大了。”刘表一字一顿,喘气极不匀称,想来就快要去了。
“父亲!别、别在说话了!快,将父亲背上,咱们还可以逃掉!”既然对方这么说了,说明他早醒了,不仅从一路来的环境对话中判断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察觉到自己快要不行了的事实。
“逃不了了,张允…隐忍多时,可惜荆州…琦儿…这段日子…辛苦了,为父…很满意,即刻起,你…你便是…合格的荆州…之主了!别管我了,快、逃!”
刘表的眼中无限的欣慰,下一刻却变成了惋惜,可惜自己明白的太晚了,孩子已经没有未来了——张允来了。
不知是否是不愿意再来目睹自己主公的最后一刻,或是心中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人性存在,张允没有上前,而是下令——拉上弓弦。
一声令下,呈包围之势的士卒们尽皆扯满了弓弦,蓄势待发。
恐怖的氛围,压的人心头一阵沉闷,是悲愤,是无言,刘琦骤然之间发觉自己竟然连怒骂的勇气都丧失殆尽。
半晌,在这被照得通透的地方,刘琦选择闭上了眼睛,接受命运无情的嘲弄,他已经不想在听张允说什么了,只知道下一刻,他将永远听不到对方那难听的声音。
万箭齐发不过是个形容词,却是此时此刻不少人真实的内心感受,那些忠仆们忠心卫士们聚拢到了一块,死命地围住了这一对父子,紧紧地抱住了他们,血肉之躯以挡箭矢!
似初春绵延不绝的迷尘,如仲夏突如其来的冰雹,若深秋倾泻而下的山岚。霎那的光景,“嗖嗖嗖……”巨响持续着,恍若来自于张允的阵阵开怀大笑,震的人心头直想躲避。数以百计的箭矢脱离了弓弦的束缚,高唱着一曲曲挽歌点缀了亮丽的夜空。
没有哀嚎只有闷哼,没有喊杀只有沉默,好像天地之间都在向他们致敬,向以血肉之躯护主而壮烈牺牲的“士”而致敬。火光将他们包围的水泄不通,他们每一寸被殷红血液所染之土地都在发散着夺目的光辉。死亡之歌,沉重而动听,没有几重奏那般荡人心魄,却简单明了深撼人心。
一片沉重的寂静之后,勇士们的绝唱落下了帷幕,只剩下一个半信半疑的疯子,在这窒息的场景中独舞。张允在大笑,那是一种发泄,“只差一步了,给我上去找到他们,然后……杀掉!”让一切快些结束吧!
“将军他……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何止是过分,简直就是变态!
“小声点,他现在估计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士卒之间也有闲言碎语,不过被提醒之后便不做声响了。少言多行,一向是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不二法门。
“父亲……我的父亲啊!”
被揪出来的,是活蹦乱跳的刘琦和他身中数箭已然死去的父亲,纵横汉末数十载的汉镇南将军、荆州牧刘表刘景升就这么去了,他的一生就战斗的一生是伟大的一生,是不懈地为荆州百姓谋福祉的一生。
刘琦之所以这么悲痛,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父亲死掉了,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重要的是在生与死之间究竟你做了什么。他的悲痛是源于,一个从来就以为父亲不待见自己不欣赏自己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好不容易得到了父亲的认可……更何况刘表是为了掩护他,才拼着最后一股力气将他扑倒,自己身中数箭而亡的!
“哼,只知道哭鼻子的家伙!荆州要落到你手中岂不是完了?还好,有我来纠正这个错误!”张允步步逼近,他想要亲手了解了刘琦。
“你这个杀人凶手不得好死!”
“没错没错,我就是你的杀父仇人,我杀了刘表!”狰狞的笑容浮现在张允脸上,现在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让自己的笑声布满整个空间,真是恶心死人不偿命啊。“而且,我即将杀掉下一任的荆州牧了,你又能怎么办呢?”
“你——!”突然之间,刘琦竟然平静了下来,不再言语。
“哦?总算是认命了么?那就纳命来吧!”
说着,张允抽出了宝剑,朝着刘琦刺了过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他的宝剑竟然被击落了!
“谁在那里?!”张允怒了,谁在破坏他的好事?!
“父亲,罢手吧!”
“谁,究竟是谁?!”
“父亲,是孩儿啊,是我,是平儿啊!”
“平儿,你不是在……”
“不是在城外的军营呆的好好的么?怎么会出现在此呢?由在下来解说一下可好?”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是一位名叫马谡的少年,他久久不归正是兵行险着抓捕对方的儿子去了。
“你……你是何人?别以为、别以为拿我儿子来威胁我就可以保住他的性命了!”张允心说我照杀不误!“来人,将刘琦杀了!”你能打断我的技能,还能打断这么多人的技能么?
“大公子速速埋头!”一声高喝响起,随之而来却是熟悉的调调——箭雨,茫茫多的箭矢倾斜而下,正如刚才他们对刘琦等人做的那样。
这是报应么?士卒们愣神了,全然忘记了他们还有盾牌可以高举,还有武器可以挥砍,只不过是几分钟的箭雨,他们的兵力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等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本来是黑暗的地方一下子变得通透无比了,趁他们适应不能的时候,马谡已经率众短兵相接……
只是根据箭矢数量的话,张允根本就无法判断对方的具体人数,目前作战也就形成了被动。“连亲子都不管不顾的家伙,你们跟着他还有什么意思?!”马谡的煽动无时无刻不在进行,语言这东西的好处就是无孔不入。军心渐渐溃散了,这时候张允才来得及发现自己这边其实是以多打少,对方最多不过五百人而已,但一切似乎都来不及了。
“将军府里里外外的数千士卒均以投降,你们还要再战么?”
“胡说,怎么可能!”
“不信?问你儿子吧!”
“父亲,不要在抵抗了,庞大人已经答应放咱们张家一条生路了!”
“你……你个逆子!别在此扰乱军心!”
“我想,令公子可并非是在扰乱军心哦~~~呵呵呵,你好啊张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火光中闪出了一个人影,不是林家仁又是何人?试问他不出现的话,玲怎么打掉对方的宝剑?
“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啊!”
“对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幼常和她没来的那么及时,而我又来不了这么及时的话,你要有兴趣想知道为什么的话,听我娓娓道来吧。”
林家仁微微一笑,竟然盘腿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