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不经意间流逝。
白七浅裹着厚厚的衣裳,看着院中的景致渐渐的颓败,悲春伤秋的情怀在心中挥散不去。她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到过夜离渊了,听下人们说夜离渊一直在寝宫,没有出来。
紫苑站在一旁关心的问道:“王妃,你可是在想王爷?”
玉锦笑容灿烂:“王妃自然是在想王爷,不然她的脸怎么那么红呢?”
白七浅笑了笑:“玉锦,你的脸也很红,莫非是在想鬼宿?”
玉锦双手捂住脸,十分可爱:“王妃,你又在笑话我。”
这时候,彩儿走到白七浅的身边,低声对她说道:“王妃,今天早上,初景夫人给王爷送了很多的药进去。”
白七浅一愣:“王爷受伤了么?”
彩儿摇了摇头:“我们不太清楚,王爷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踏出过寝宫了。”
白七浅的心里莫名其妙有些担心,夜离渊的身体似乎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好,难道是秋瑾下的毒太过于霸道了么?
可是那天她看秋瑾夫人的脸色,似乎她也未料到夜离渊竟然咳嗽那么严重。
莫非……夜离渊隐瞒了什么事情没有告诉自己?
白七浅目光森寒,随即说道:“走,我们也去一趟王爷的寝宫。”
几个人立即朝着夜离渊所在的寝宫出发,不过一小会儿的时间,就走到了那儿。
初景夫人伫立在那里,脸上布满了担忧之情。
她的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对守在门口的侍卫说道:“让我进去见见王爷,见一面我就出来。”她几乎是用哀求的口吻在说话。
侍卫摇头,神情十分的坚决:“夫人,请您回去。王爷吩咐过,不管是谁,一律不见。”
白七浅张口,傲气的说道:“那本宫呢?”
侍卫依旧摇头:“王爷有令,谁都不见。”
白七浅冷笑:“本宫问你,你守在这里已经有几天的时间?”
侍卫愣了一下,开口回答道:“回王妃,属下守在这里已经有五天了。”
五天,想不到不知不觉竟然过去了五天的时间。
白七浅眯了眯眼睛,又问道:“这五天的时间,你可是见到王爷踏出过这院子一步?”
侍卫摇头,很老实的说道:“没有,这几天的时间,都是内侍将王爷的膳食送到里面,王爷可是一步都没有踏出过这院子。”
白七浅声音冷如霜雪,让这侍卫打了个寒颤:“本宫现在怀疑你们软禁王爷。”
侍卫顿时一惊,整个人脸色血色全无,跪倒在地上:“王妃,如此大罪,属下可承受不起,还请王妃莫要冤枉属下。”
白七浅冷冷一笑:“冤枉你?你不让我进去见王爷,我怎么知道王爷是否安好呢?万一真是你们软禁王爷,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那……”
话还没有说完,那侍卫赶紧求饶:“王妃,属下哪有那胆子。”
白七浅声音渐渐放柔:“本宫进去看王爷一眼,若是王爷无事,本宫自然出来。”
那侍卫似乎有些迟疑,已然犹豫不决:“王妃,不是属下不答应,只是王爷……”
白七浅忽而邪魅一笑:“本宫就进去看一眼,不会让王爷知道的。”
那样勾人的笑容,简直是在诱惑人犯罪。
侍卫一阵恍惚,也不知道怎么就点了头。白七浅嫣然一笑,走了进去。
初景也想跟着白七浅走进去,不过却是被紫苑给拉住:“初景夫人,你可是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了。若是你想进去,怕是还要掂量掂量。”
初景气得大怒,用手指着紫苑:“你……”
紫苑笑意盈盈:“紫苑刚才说错话了,还请初景夫人不要放到心里。呵呵,初景夫人素来大人有大量,想必是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初景愤恨的看了一眼紫苑,将手上提着的食盒扔在地上,扭头就走。
如不是因为她小时候贪玩,夜离渊又怎么会因为她而受伤呢?
伤了那么多年,每到秋冬之际,他都会异常的难受。这一次,初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留在安宁城,没有去洛城那边。
难道是因为王妃,他才留下来的么?
想到此处,初景眼中的恨意又慢慢的加深,她已经等不及要除掉她了。
当白七浅见到夜离渊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蜷缩成了一团,躺在床帏之中。面容清减,脸色苍白如纸张,好像随时都要羽化一般。
可他的嘴唇却是异常的红润,那一抹嫣红,如同朱砂。
白七浅白皙的手抚上他的额头,他顿时有了感觉,睁开邪魅的凤眸。不过眸光茫然,在触及白七浅的视线之时,嘴角荡漾出一抹满足的笑意。
刚想开口说话,却是剧烈的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都好像耗尽了他的心力。
白七浅的心伴随着他的咳嗽声起伏不定。
终于等到他安静下来,他的嘴角出现一抹血丝,看得白七浅心惊胆颤。
可他却是安慰白七浅:“浅浅……咳咳……我就是不想让你担心……咳咳……才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咳咳……”
白七浅不知道夜离渊怎么会病得这么重。
她的眼眸泛红,拉着他的手:“渊,不如我们去皇宫请太医吧。”
夜离渊摸了摸她的手,低声说道:“浅浅……没用的……咳咳……”
白七浅急得哭起来:“那可是怎么办啊?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一直咳嗽不停。”
夜离渊微微笑了笑,他将她搂在怀中,柔声说道:“浅浅,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咳咳……等到天气稍微好上一些……咳咳……我就好了……”
这话,在白七浅听来,却是异常的耳熟。
不过,还来不及她多想,夜离渊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白七浅一直陪着他,拍打他的后背,给他顺气。看到他这样痛苦,她的心里真的很难受。
黄昏的时候,白七浅在夜离渊的催促之下离开了。
若是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太久,怕是秋瑾要怀疑了。
绿心焦,服用时间过长,便会对漠然一切,直到失去神识,被人控制。
起初,他是断情绝爱,只要禁了女色便可。如今,漠然一切,则是需要他与周围的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喜欢上独居的生活。
晚上,屋子里面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十分的好闻。
白七浅下意识的问道:“彩儿,这是什么香?”
彩儿看了一眼香炉中的熏香:“王妃,这是茉莉清香。”
白七浅低声说道:“这香味倒是比龙涎香淡上了几分,以后,在屋内多熏上一些。”
彩儿脸上笑得特别的欢喜:“嗯,好呐。”这熏香,还是从她那里拿过来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直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白七浅想要爬起来,不过身体好像使不出力气。就如同当初中了十香软筋散那般,浑身无力。
虽然浑身无力,不过白七浅的感知能力还是相当的敏感。
在微弱的光亮中,她见到一条吐着红信子的蛇朝着她游走过来。
白七浅心里一惊,顿时明白过来,她的屋子里面有蛇。
按道理,如此冷的天气,不可能有蛇会爬入她的屋子。肯定是王府中有人想要害她,所以这条蛇应该不是普通的蛇,而是身带剧毒。
可在这王府之中,究竟是谁想要害她呢?
耳中忽而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似乎是埙的声音。白七浅的眉头微微皱起,看来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上几分。这条吐着红信子的小蛇,分明有人在操控。
凉飕飕的小蛇溜上了白七浅的床帏,渐渐的朝着白七浅雪白的玉足上移动。
起先白七浅翻动了身子,因此一大半的锦被掉落在地上,她的身子倒是有一大部分是裸露在外的。小蛇在黑暗中慢慢的移动,白七浅侧过头,接着窗棂中射进来的那一抹月光,这条小蛇的模样清清楚楚的应在了白七浅的脑海中。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忽然闪出一些有关这种小蛇的记忆。
这是一种名为火焰的毒蛇,来自于西域大光明宫。毒性极高,被咬中一口,无药可救。此蛇对香味十分的敏感,闻到茉莉香味,极容易引起此蛇的攻击性。
白七浅心里大为震惊,莫非是屋子里面的熏香将此蛇引到了这里?
为今之计,她只能孤注一掷。
白七浅闭上了眼睛,牙尖狠狠的咬着嘴唇,口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张开口,腥甜的血腥味顿时在周围散开来。
似乎冲淡了一些茉莉清香的味道。
小蛇刚好游走到白七浅的胸前,它扬起三角形的头,突然停在那里不动。
白七浅胸口慢慢的起伏,可心里却是升起一抹惊慌之情。她可是不愿意死在一条小蛇的手中,不然这样也未免太过于悲剧。
隐隐还能听见窗外的风声中夹杂着埙声。
小蛇似乎有些烦躁不安,在白七浅的胸脯间不停的扭动着。
白七浅心里怒骂,这条小蛇停在哪里不好,偏生要停在自己的胸脯中间。现在,她都不用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这条蛇就咬她一口。
等了半晌,也不见这一条小蛇要溜走。白七浅心里那个郁闷,还真是无人可说。
她狠下心,再次咬破了嘴唇。
丝丝鲜血从嘴角滴落,浓厚的血腥味开始扑鼻而来。
那条小蛇摇摆了几下,似乎很不喜欢闻到这一股血腥味,它扭动着身躯,开始朝着床帏下游走过去。白七浅悬着的心,这才如同一块大石头,轰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