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中,皇后执掌凤印,母仪天下。
可是,比皇后大的,是太后。皇后还要想着法子去哄皇上的欢心,而太后是皇上的生母。皇后可以被废,太后却永远不会被废。
往上而去,则是太皇太后。
后宫之中的斗争,永远是最残酷。在那深宫中,耗尽的,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
环佩轻响,众位美人,皇宫贵族,对着太皇太后行礼。
白七浅依旧一袭淡月色白衣,素白如雪,面容清冷绝丽。她坐在夜离渊的身旁,打量着后宫中莺莺燕燕的美人。
林凰儿一身锦绣绫罗,华丽绝美。
素手挽着夜离渊,唇角微微上扬,面带笑意,眼中含春水,清浅而温柔。
夜离渊眉眼如画,淡雅清濯,眼中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有些扑朔迷离。他似乎对似锦繁花、美人如玉没有一点的兴趣。
等太皇太后到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皇宫中的美人千娇百媚,顾盼生辉,言笑晏晏,举手投足之间,大方而得体。
太皇太后见着白七浅,朝她招手,她慈爱的看着白七浅:“扶摇,你都好些日子没有进宫陪哀家说说话了,哀家可是想你想得紧。”
太皇太后身旁坐着当今的皇后,她浅笑说道:“老祖宗,扶摇妹妹嫁入王府,与王爷恩爱度日,哪里会想着进宫来陪我们。”
太皇太后笑得灿烂:“扶摇,在王府可好?”
白七浅撒娇:“扶摇在府中过得很好,老祖宗照顾着自己的身子,就甭为扶摇操心了。”
太皇太后摸着白七浅的头,疼爱的说道:“扶摇,要是在府里受了什么委屈,就告诉老祖宗,老祖宗替你主持公道。”
“有老祖宗给扶摇撑腰,扶摇哪里能受委屈呢。”白七浅笑容依旧甜美。
太皇太后将手腕上的玉镯褪下,戴到白七浅的手腕上:“这玉镯是前些日子明月国敬献过来的,如意吉祥,福泽延绵,老祖宗就希望你这辈子如意安康。”
白七浅眼中泪光闪动:“老祖宗……”
皇后眸光微微有些艳羡,带着一闪而过的恨意,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笑着说道:“垂柳,明月国的若曦公主怎么还没有来?”
太皇太后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笑容,随即对白七浅说道:“扶摇,你去陪渊儿吧。”
白七浅应了一声,又坐回到夜离渊的身边。
过了一会儿,夜若尘来到这里。
对着白七浅邪魅一笑,目光张扬而挑衅,丝毫不理会周围人的眼神。
夜离渊忽然抬眸看向白七浅,眼神带着些许的怒意。林凰儿将那抹怒意看在眼中,垂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笑容有些勉强。
白七浅神色自若的看着夜离渊,继续沉默。
不久之后,白七浅听闻银铃作响,叮铃入耳,带着几分悠扬。不消片刻,明月国若曦公主迎风而来,粉色罗裙摇曳生姿,一层一层的裙摆如同波浪,微卷,起荡。
这才是真正的天子娇女,肤如凝脂,容色逼人。
宫中宴会,多是无聊。
“渊,听闻若曦公主来我朝,是为了和亲。”林凰儿看了一眼白七浅,嘴角的笑意更甚,“那气质,那风度,才是真正的皇家贵女。”
“凰儿妹妹说的不错,那等风华,岂是一般的女子所能比肩。”临席一位女子朝着林凰儿优雅一笑,随即又向夜离渊行礼。
“朱颜姐姐,今日怎么没有见到娴静妹妹来呢?”
朱颜冷哼一声,神色有些得意:“她不过是姨娘所生的庶女,没身份没地位,若是来参加这等宴会,简直是辱了脸面。”
林凰儿笑得更加的甜美:“姐姐莫要生气,她自然是比不得姐姐身份珍贵。”
朱颜:“她一个庶女,还想攀上高枝做凤凰,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上次,爹带她出席宴会,她不懂礼仪,贻笑大方,丢尽了府中的颜面。这一次,居然又妄想着要过来。”
林凰儿有些挑衅的看了一眼白七浅,得意之情尽显。
指桑骂槐,倒是很有一套。
白七浅现在的心情很不爽,她淡淡的说道:“有些人,就算是掌上明珠,千金小姐,又能够怎么样?还不是做妾的命。”
一言一出,林凰儿的脸色顿时很难看。
那女子呆愣半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成了林凰儿的棋子。转身,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林凰儿娇弱的看向夜离渊,楚楚说道:“渊……凰儿有些发晕……头有些疼……”
夜离渊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从中倒出一粒雪白色的药丸,药丸带着一股清香:“凰儿,服下这个会好一些。”
白七浅闻着那味道,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一个名字:雪露生津丹。
林凰儿娇羞的看着夜离渊,目光清澈温柔。
白七浅不由得想起昨夜那名男子,他的眉眼也是很好看的,他对她也很温柔。
赏花宴席之上,有许多皇上新晋的美人。
美人们不是空手而来,都带来各自的礼物,呈现给太皇太后。
其中一位美人送了一幅观音画像给太皇太后,美人婀娜,细声说起了此画像的由来。前些日子,梦中所见观音手持玉净瓶,柳枝轻洒甘露,降福泽于人间。
美人梦醒之后,手绘观音。不过这观音画像,与太皇太后的眉目有几分相似,也有些巧。
太皇太后喜笑颜开,打赏了美人。
众位美人都献上了自己的礼物,不过有了前面一位观音画像,其余的礼物倒不是很出彩。
花间依旧是一片其乐融融的场景。
“离渊,依我看,最近王府之中怕是又要添喜事了。”夜若尘笑得很欠揍,“明月国的若曦公主对你很满意,看来,她有意相你为夫。”
夜离渊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你至今未娶正妃,依我看,将她娶回去甚好,也不至于委屈了她。”
夜若尘笑嘻嘻的说道:“我的王府哪里容得下那尊大佛。”
夜离渊无奈看了他一眼:“容不容得下,岂是你自己能决定的。”
“我府中容不下,不过你府中能容得下,你看你府中,有郡主,有大学士千金,将军之女,还有江南名妓……”夜若尘羡慕看着他,“离渊,如今多一位公主,也不错。”
夜离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既然不错,就留给你去消受美人恩。”
林凰儿听夜若尘这样一说,她不由得关注起若曦公主。越是关注,心里越不是滋味。那若曦公主的目光,始终看向这边,面色羞红。
若是若曦公主真看上夜离渊,进了王府,林凰儿怕是离王妃之位更远了。
白七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欣赏着席间美人的吟唱。
美人清丽柔婉,声音清脆,如珠落盘,一句句连成线,吟唱着小曲。
“扶摇,若是若曦公主进了渊王府的门,你该如何呢?”夜若尘忽然张口,询问白七浅,“扶摇,你该知道,若是若曦公主进门,你的王妃之位怕是……”
夜离渊没有说话,神色淡然看向白七浅。
白七浅嫣然一笑:“若是看重王妃之位,渊王爷的王妃之位与尘王爷的王妃之位,又有何区别呢。”倘若若曦公主所求,只是王妃的虚衔,她不管与谁和亲都是一样的。
夜若尘一愣,倒是没有想到白七浅会如此回答。
林凰儿冷笑,她倒是越来越会装模作样了。现在说得这么风轻云淡,怕是等到宴席一散,就跑到老祖宗的跟前哭诉。若曦公主想嫁入渊王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尘王爷,你还是多顾你自己。依我看,若曦公主倒是相中你了。”林凰儿打趣说道,眸含秋水,盈盈看着夜离渊,“渊……我说的可对?”
夜离渊刮了一下林凰儿鼻梁,笑容惊艳:“凰儿所言,言之有理。”
此时,席间响起丝竹之音。
伴随着一位美人的吟唱,竟然是佛乐。
夜若尘脸上少了几分嬉闹之色,多了几分肃穆,他看向白七浅,忽然开口说道:“扶摇,你很喜欢佛乐?”
夜离渊闻言,亦是看向白七浅。
“谈不上喜欢,只是有些感叹而已。”白七浅轻言一句,随即不再多说。
林凰儿越来越不喜欢白七浅这般装模作样:“这佛乐倒不是一般人能懂的,凰儿有些好奇,姐姐到底从佛乐中感叹出什么?”
对于林凰儿这种没事找事的人,白七浅很乐意教训一下,微微一笑:“妹妹说的对,没有悟性之人,自然是领会不到佛乐所带来的意境。”
林凰儿恨得牙痒痒:“既然如此,凰儿倒是想请教姐姐从中领悟到了什么。”
白七浅笑意盈盈:“佛曰,不可说。”
夜若尘顿时笑起来:“妙,真是妙。扶摇,你还真是叫我越来越惊叹了。”
夜离渊嘴角微微上扬,眯了眯眼睛,看向白七浅的目光多了一抹异样的情绪在里面。
白七浅凝视他苍白而绝色的面容,清濯淡雅,彷佛不经意间,便是羽化而去。沉醉在他的眼眸中,一眼万年,她忽然喃喃说道:“我终于在你的眼眸里,看到了我的身影。”
轻柔的话语,让人心疼。
夜离渊握着酒杯的手,不经意一晃,心里微微疼痛。
夜若尘笑容有些勉强,转身,回到自己的席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