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罢后,白七浅去了太皇太后的寝宫,前去谢恩。
跪倒在地上,郑重的磕了三个头:“西浅谢谢老祖宗的恩典。”
太皇太后朝着身边的丫鬟秋月示意,秋月赶紧走过去,立即将白七浅扶起来,太皇太后温婉的看着白七浅,柔声说道:“孩子,怎么一直戴着面纱?”
白七浅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了笑:“其实浅浅戴着面纱,只是为了遮住这张容颜罢了。”
太皇太后心下有些好奇,略一沉吟,继而说道:“浅浅,容颜乃是声色表象。”
白七浅将面纱取下,绝色容颜,倾城而倾国。
太皇太后看着这一张与扶摇郡主一模一样的容颜,顿时睁大了眼睛,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用尽了极大的力气:“扶摇……你……你没有死?”
眼中含泪,却是惊喜之情。
白七浅真不忍心伤害太皇太后对她的一片关爱之情,可是她现在不能告诉她真相。
抬起头,眸色如水,对太皇太后说道:“不,老祖宗,我是西浅。”
是啊,这个与扶摇郡主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是西浅,而不是她的扶摇。
太皇太后明亮的眼眸又黯淡下去,手中拿着一块锦帕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挥了挥手,对白七浅说道:“倒是哀家记错了,你是西浅,不过,以后,你就是扶摇郡主。”
顿了顿,接着说道:“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尽管来告诉哀家。”
白七浅动容的说道:“浅浅,谢过老祖宗一片关爱之情。”
看太皇太后有些疲倦了,白七浅说了几句话,便是跪安了。
看着她走出的背影,原本面容疲倦不堪的太皇太后,眼中忽然射出一道精光。白七浅下意识的想要回头,那一道灼人的视线却是消失了。
就那短短的一瞬间,她疑似自己的错觉。
待到她走了以后,太皇太后淡淡的说道:“看来,这天要变了。”
一旁的秋月脸色担忧的看着太皇太后:“老祖宗,何出此言?”跟随在太皇太后身边,见过的事情不计其数,可她始终不如太皇太后看得透彻。
太皇太后低沉的说道:“哀家都老了,也管不了,只能仍由孩子们去闹腾。”
秋月的眉微不可微的皱了一下:“老祖宗的意思是,并不打算去管。”
太皇太后目光有些空洞,也不知道看像哪儿,说出的话有几分悲寂:“哀家当初也是在血雨腥风中走出来的,身在皇宫,始终免不了血腥。”
秋月为太皇太后添了一杯热茶:“老祖宗,那我们怎么办呢?”
太皇太后沉吟片刻:“秋月,你将上官唤过来。”
秋月应了一声,前去将太皇太后身边最贴心的女官叫过来。
自古以来,皇权的争夺,永远就没有止境。饶是太皇太后经过无数的风风雨雨,也没有能够习惯那些血腥的争夺。
世上能够舍弃得了皇位之人,又有几个呢?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有司马那样好的运气。
太皇太后感叹了良久,坚毅而慈祥的面容上出现一抹哀伤。
白七浅刚走出太皇太后的宫殿没有多远,就被太后派过来的人请到了佛堂之中。太后素来喜爱礼佛,平日大多数时候在这佛堂里面诵经念佛。
这一次是太皇太后的寿辰,她才出现在宴会之上。
白七浅盈盈走向太后,跪倒在地上,恭敬行礼:“扶摇给太后请安,太后身体安好。”
太后并未答话,而白七浅则是站在那里。
她手中握着佛珠,闭着眼睛,嘴里喃喃念叨着菩萨心经。也不知道念叨了几次,她才睁开眼睛,看着白七浅,声音威严:“起来吧。”
膝盖有些发麻,但是白七浅还是很好的注意着自己的仪态。
太后眼中闪过一道赞赏之色,她沉吟说道:“扶摇,你这一张容颜,与早些时候逝去的扶摇郡主真是十分的相似。”
对于这一张妖孽般的容颜,太后似乎并不感到诧异。
白七浅当下不动声色的说道:“这是浅浅的福气,浅浅自幼与扶摇二字缘分不浅,没想到如见被册封成扶摇郡主。”
太后声音清寒:“这福气,也得看人来。有些福气是自己的,有些福气却是别人给的。”
白七浅心思一转,便是知道太后这话暗中藏着一层意思,但是在太后表态之前,她也不会贸然的将这层意思说得如此的清楚:“浅浅的福气,是老祖宗恩赐的。”
太后笑了:“你这孩子,说话倒是不含糊。”
白七浅抬眸,清浅一笑:“多谢太后娘娘称赞。”
太后面容庄严而肃穆,令人望而生畏,她声音始终带着一抹高高在上:“若是蒙尘,还真是可惜了你这一张如花似玉的容颜。”
白七浅并不作答,只是故作娇羞的低垂下头。
太后眼神忽而凌厉:“好一张如花的容颜,好一个与扶摇的缘分,哀家倒是想问你,你费尽心机做这一切,究竟有什么目的?”
本来还以为太后会继续与自己虚与委蛇下去,哪知道太后口气忽然变得凌厉。
白七浅顿时跪倒在地上,楚楚可怜看着太后:“太后娘娘明鉴,这一切都是巧合,浅浅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切都是巧合,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太后阴冷的看着白七浅,看着她柔弱的跪在地上,看着她眼泪簌簌而落。这样的场景,在皇宫之中见得太多,她早已经心硬如铁,冷冷说道:“不用在哀家面前装腔作势,哀家不吃这一套。”
白七浅慌忙的擦干眼泪:“太后娘娘……”
太后冷笑,将她眼中的慌乱看在眼里:“你若是肯听哀家的话,哀家自然会让你的福气更甚,若是……哼……到时候你可别怪哀家心狠手辣。”
白七浅赶紧磕头:“太后娘娘,我什么都听你的。”
太后脸上的凌厉之色渐渐消退,又重新布满了温和的笑意,走过去,扶起白七浅:“如此甚好,你听从哀家的话,哀家自然会好好的对你,到时候,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听到“荣华富贵”四个字,白七浅的眼睛很明显亮了一下。
太后转过身,继续稔动手中的佛珠:“你记住哀家今日说过的话才好。”
白七浅谄媚的说道:“记住了,都记在心里呢。”
见着太后没有说话,白七浅告退了。
转过身,唇角浮出一抹浅笑。想用荣华富贵收买她么,她倒是想要知道,这太后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事情,还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踏出那道朱红色大门的时候,白七浅似乎听见太后低声说道:“若是听话,自然还是渊王妃。若是不听话,就和她一样薄命了。”
白七浅愣了一下,然后从容的踏出了太后的佛堂。
秋意浓浓,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接连三天的时间,皇宫中大摆筵席。不光是为了庆祝太皇太后的寿辰,更是为了迎接裂章国的宰相,宇文权。同时,还有玄谷国的太子,纳兰雪也将入槿徽皇朝为质子。
今日,宴会的最后一天,纳兰雪出现在宴席之上。
他的身旁跟随着一位白七浅曾见过的男子,正是流光。
夜若尘见白七浅脸色瞬间一变,他沉声问:“怎么,你认识他?”
白七浅摇头:“若尘,你多虑了,我怎么会认识他呢?”
想起自己手中那一幅关于雪公子的画,白七浅心里笑开了花,看来那一位太子爷也是有趣的人呢。不过生为质子,命运还真是悲催。
他是质子,是玄谷国向槿徽皇朝俯首称臣而派过来的质子。
他的命运就是为了两国交好而存在,虽然有着太子的荣耀,可他的行动却是要受到各种限制。就如同被关押在囚笼之中,无法飞翔。
宴席之上,太后笑意盈盈:“扶摇郡主,昨日在宴会之上,你妙语连珠,哀家甚是喜欢。今日,便是应了你一个要求,你说说,你想要什么呢?”
太后这话说得十分的委婉,不过在场之人却是都能够听出太后的意思。
昨日,扶摇郡主挫了裂章国的锐气,今日太后要赏她。
只见白七浅面若娇羞看着夜离渊,声音却是坚毅:“启禀太后,本郡主想嫁给渊王爷。”
众人议论纷纷,在如此场合,这女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勇气可嘉。
夜若尘调笑说道:“离渊,想不到我义妹竟然喜欢上你,唉,看来,这安宁城中,风流王爷可不单单是我一个人。”
太后笑着说道:“哀家一言既出,就允了你。”
白七浅盈盈一拜:“多谢太后娘娘成全。”
一旁的柳心眉手指狠狠的抓着自己的衣角,恨不得撕碎。
坐在高台上的柳心妍看着自己的妹妹,轻微摇了摇头。
夜离渊出口言说:“母后,儿臣连扶摇郡主的面容都未曾瞧见过,怎么可以冒然迎娶呢?”
柳心眉听夜若尘这番话,心里顿时一阵欢喜。他这样说,莫非他不喜欢扶摇郡主?
太后似乎料到夜离渊会这么说,她朝着白七浅点头示意。
白七浅将轻纱失落,众人发出一阵倒吸声。
额间淡金色月牙儿散发出一阵柔和的气息,脸颊之上一朵绚丽的血莲妖娆的绽放。那种飘然的妖孽气息是如此的和谐,仿佛她天生就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