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染红了周边的漂浮的云彩。
锁清殿,迎来了众多衣着鲜艳的女子,她们都是夜离渊的侍妾。
林凰儿站在一群女人的中间,眼里闪过一抹幸灾乐祸,她玉手一挥,冷冷的说道:“来人,给本宫好好的搜查锁清殿。”
跟随在林凰儿身后的侍卫得令之后,开始搜查锁清殿。
不消片刻,玉锦与小奴两个人都被带了出来,小奴的病情已经十分的严重,身上散发出一股臭味。脸上布满了脓疮,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跟在侍卫的后面。
玉锦亦是无精打采,十分颓废的模样。
“呀……”初景惊讶的叫出声,声音带着些许的慌乱,“疫病……她们染上了疫病……”
听初景这样一说,所有的人情不自禁的后退几步,远离玉锦与小奴两个人。
林凰儿跺脚:“好一个狠毒的女人,难道她想要害死整个王府的人吗?”
红鸾脸色惨白一片:“想不到王妃她……她竟然会这么做……”
“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没有安好心,她心里还是嫉恨着我们,想要致我们于死地。”云染尖叫起来,“她要将疫病传给我们,让我们为她陪葬。”
“王爷……我们赶紧将这件事情告诉王爷……”霓裳冷冷说道,“那个女人的心思如此的歹毒,我们要让王爷看清她的嘴脸,哼。”
玉锦想要为白七浅反驳,可她身体还是太虚弱,没有丝毫的力气。
一群女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夜离渊所在的楼阁走了过去,身后的侍卫隔离小奴与玉锦几步之遥,用刀鞘推搡着他们两个人朝前走,生怕自己被传染上疫病。
等到她们离开之后,躲在小林子后面的紫苑才走了出来,脸色担忧的看着玉锦的背影。
她略一沉思,连忙将白七浅培植的青霉素培养液藏在食盒之中,从屋子里面拿出了一些银两,打算离开王府。
***
白七浅身着一件宽大的衣裳,跪倒在地上。
夜离渊眼神复杂,面上带着一层浅淡的薄怒:“白七浅,你就这样恨本王,想要将本王置之死地?”她染上疫病,居然还与自己交欢。
难道这些时日,她对他的感情都是假的吗?可笑,真是可笑。
白七浅抬起眼眸,神情认真:“不,渊,我对你的感情都是认真的。至于疫病,我原本就没有想要隐瞒你,我已经研制出了疫病的解药,只要再等三天就好。”
她本意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替他分忧解难的,哪知道事情竟然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他,大概是不会再相信她的吧。
夜离渊嘲讽的说道:“你说你能够研制出解药?这是本王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现在皇宫之中,医术精湛的御医都没有办法研制出解药,你能够研制出来?”
夜离渊看她身子瑟瑟发抖,心里又是疼惜又是恼怒。
“皇上已经下令,五天之后,放火烧掉隔离区。”夜离渊眯了眯眼眸,忽而苦笑,“白七浅,你就这么想要本王陪你一起去死么?”
“不,渊,我是真的爱你。”白七浅喃喃的说道。
“爱?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谈情说爱?”夜离渊眼中鄙夷的神色愈加的浓厚,他冷冷的说道,“来人,将她们两个人拖下去,杀。”
玉锦脸色苍白:“王爷,是婢子将疫病传染给王妃,王爷要杀要剐,婢子毫无怨言。但是恳请王爷放过王妃,王妃她是所有人的希望。”
夜离渊那双如墨色的双眸之中,瞧不出丝毫的感情。
白七浅镇定下来,启唇:“渊……王爷……你给我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若是我还没有办法研制出解药,我任凭你处置。”
“来人,将她们带下去。”冰冷的目光扫过白七浅的面容,说出的话依旧冰寒如霜。
很难想象,在这之前,他们还曾翻云覆雨。
转眼之间,她便是跪倒在他的脚下,卑微的恳求他给她一个机会。
侍卫走进来,将玉锦与小奴两个人带了下去。
白七浅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终于是瘫倒在地上。强压住胸腔间翻滚的腥甜,双眼蕴涵泪水,隔着眼泪,迷蒙的看着面前绝世的男子。
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不曾从她的身上移开,他说:“白七浅,本王一直记得你曾说过,就算你化为厉鬼,也要与本王纠缠到底。可是本王已经乏了,不想与你这个毒妇有任何的纠缠。在你死后,本王势必将你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哈哈……”白七浅仰起头,大笑起来。
可是仔细去听,却是能够听出来,那张扬的笑声里面,似乎含着一丝哭泣的声音。
夜离渊挑起白七浅的下颌:“是的,挫骨扬灰才能够消除本王对你的恨。”
也许,他的心里真的没有她的存在,所以,他才能对她这样的绝情。
不管她对他付出多少真心,他始终不肯相信她。
两个人之间毫无信任可言,曾经许下的诺言,如同飘絮。
心死情灭,白七浅终于能理解当初扶摇郡主为什么生无可恋。
喉咙一阵腥甜,强压在心口间的血喷涌而出。双眼一黑,整个人昏厥过去。
***
朦胧之中,白七浅一直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当她停下脚步的时候,包裹在周围的雾气渐渐的散开。她的面前,出现一位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倾城一笑:“说到底,我们都是失败的,都没能让他爱上我们。”
白七浅抬起头,从容的看着面前与自己面容一模一样的女子,开口说道:“扶摇郡主,我与你不一样,至少我与他有过一段很温馨的回忆。”
扶摇郡主掩嘴笑起来,眼神带着一些痴恋与哀怨:“你说得对,你与他也有过一段温情。可是,那又能够怎么样呢?你的下场依旧是和我一样。”
一样得不到他的信任,得不到他的爱。
扶摇郡主将双手伸到白七浅的面前,手中捧着盛满水的钵,她柔声说道:“喝下去,喝下它,从此就忘记了所有的痛苦”
白七浅皱起了眉头,看到她笑靥如花的面容,心里忽而生出一阵警惕之心:“你到底想怎么样?”回头环顾四周,依旧是一片茫茫之色。
扶摇郡主看出她的心思,笑意盈盈说道:“这里是你的梦境,我只有在你极其虚弱的时候,才会出现。”
“你突然出现在我的梦境,到底有何企图?”白七浅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想要做的,无非是想让你好过一些罢了。”扶摇郡主的语气带着几分诱哄,“喝下它,喝下之后,你就不会为情所伤。”
白七浅摇头:“不,我不会喝下它。”
扶摇郡主缄默了片刻,又说道:“就算你费尽心机,他也不会爱上你。他所在意的,至始至终都只有皇位。”
白七浅心中百味陈杂:“你又如何得知他想要皇位?”
扶摇眯起双眼:“三年之前,他欲起兵造反,不过,却是被初景出卖。”扶摇郡主意味深长的说道,“初景出卖了他,可他依旧对初景很好,你应该知道他对初景用情多深。”
“他知道林凰儿背叛了他,可他依旧宠爱林凰儿……”扶摇郡主说得越多,白七浅的心就越酸痛,“他对她们,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对我们,却是充满了恨意。”
“他……”白七浅依旧固执的想要为夜离渊辩白,却是发现她对他所知甚少。
“他是一个负心人,你又何必对他一往情深呢?”扶摇郡主将钵递到白七浅的面前,“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白七浅固执的摇头:“这样就忘记一切吗?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白七浅凄厉的叫喊着,整个人忽然倒在了扶摇郡主的面前。
扶摇郡主抚摸着她的脸颊,低声叹息道:“痴儿,痴儿。”
在她的身后出现一名男子的身影,男子将手扶到扶摇的肩上:“你又何尝不是一位痴儿呢?九婀,你明明知道她和你是一样的固执,你又何苦再改变?”
“师兄,你明明知道我该死于那一杯毒酒,你又何苦布下瞒天之阵,引我后世之魂魄。”
男子苦笑:“九婀,我永远都说不过你。”
扶摇郡主勉强扯起唇角微笑,抬起眼来看着男子:“师兄,她比我更适合留在他的身边。”
男子身子一震:“九婀,你……你……”
扶摇郡主无声的微笑,泪水沿着脸颊滑落:“师兄,我与她一样爱渊哥哥。但是她比我多了一种坚贞,如今,我可以安心的散去魂魄。”
男子的肩头绷得僵直,垂下的双手微微的发抖,最后,他沉沉的叹息,艰涩无比的说道:“如果……如果你这样选择……那我……那我答应你……”
如果她没有遗憾,那他也将不会有任何的遗憾。
睡梦之中,那两人的身影如梦如幻,分不清真假。可不知为何,白七浅的心却为那等虚幻的影像衍生出无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