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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魂兮归来

白天还是一片晴好,到了傍晚,天色迷蒙,竟然下起雨来。

破旧的楼宇,扶摇郡主贴身婢女玉锦替白七浅擦拭着身子。在一旁的小丫鬟彩儿却是冷哼一声,讽刺着说道:“你再殷勤的照顾,她也醒不来了。”

玉锦眼里闪过一抹怒气,想发火,却是忍住了。

王妃在王爷大喜之日,跳入锦绣池中,被人救起的时候,已经去了大半条命。那些迎高踩低的奴仆将王妃扔到这楼宇中,便是再也不管了。

玉锦想求王爷恩赐,请宫中的太医替王妃整治,人还未见到王爷,就被守门的侍卫给撵出来。同时,还有侧妃娘娘身边的婢女萍儿对她阴冷的说道:“王爷说,今日王妃冲撞了他的大好日子,让王妃自生自灭!”

玉锦叹了一口气,心疼的看着白七浅:“王妃,你快醒过来。”

彩儿在一旁抱怨:“本来以为跟在王妃身边,至少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宫女,哪知道王妃居然这么不受宠。”

玉锦一声惊叫打断了彩儿的抱怨:“王妃……王妃的身子开始发冷了……”玉锦伸手在白七浅鼻端一探,整个人顿时就瘫了下去。

玉锦抱着白七浅,终于大哭起来。

明明是金贵的王妃,明明是老祖宗亲封的扶摇郡主,可这条命,何其的微贱。

彩儿也慌神了,连忙说道:“我去善堂叫人来。”

玉锦抱着白七浅发冷的身子,凄凉的哭喊起来:“王妃……王妃……你醒过来……醒过来啊……”不管她怎么叫唤,白七浅的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过了半晌,彩儿跑回来,声音带着哭腔:“善堂的人不肯过来,他们说大雨天,不方便。要我们在屋子里面守王妃一晚,说明天再过来替王妃收敛……”

“他们真是好狠的心呐!”玉锦悲痛不已。

“玉锦,下雨天,容易闹尸变,我去蝶儿那里挤一挤。”彩儿说完,就跑了出去。

雨声哗哗,阵阵雷声伴随着白亮刺眼的闪电划过扶摇玉阁。

玉锦抱着白七浅哭泣不已,突然,身下的人好像动了……

本来没有了任何生气的白七浅,忽然睁开双眼。目光森然,叫人不敢对视。她眯了眯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以及面容惊恐的玉锦。

玉锦身子一抖,吓了一跳,随即面上出现一抹不自然的喜色:“王妃……你醒了?”

王妃?白七浅揉了揉眉心,扫视一眼周围的环境,面上带着几分讶异:“这里是哪里?”

玉锦揉揉发红的眼睛:“王妃,这里是婢子住的地方,让你住这里真是委屈你了,可是,你已经被王爷休了,不能再住到之前的玉阁之中。”

白七浅渐渐缓过神来,开始回忆起脑子里的一切,义父逼她,她宁为玉碎的开枪自杀了……然后……然后……扶摇郡主的记忆开始在白七浅的脑海里旋转……

刚准备开口询问玉锦一些事情,不料却是有人敲响了房门。白七浅示意玉锦去开门,而自己则是倒在床榻上继续挺尸。

玉锦走上前,将门打开,很是诧异的说道:“紫苑,你怎么来了?”

紫苑脸色很苍白,抓住玉锦的手,慌张说道:“玉锦,我刚从彩儿那里得知,王妃娘娘她……总而言之,玉锦,我们两个人趁着这雨天赶紧逃出去……”

“可是……”玉锦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紫苑给打断了。

紫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白七浅,忍不住叹息说道:“我知道王妃在这府中挺可怜的,嫁进这王府之后,就没少受过气,现在又被人所害……”

被人所害?白七浅的脑海中开始出现一些零星的碎片。

大婚之日,他当着众位宾客的面,让她喝下一杯喜酒。那时候,她极不情愿的握着酒杯,问他:“渊哥哥,你真的要我喝下这杯喜酒么?”

断肠酒,烈酒断肠,灼伤心肺。

白七浅心口一紧,有些事情在她的脑海中恍然欲出。

紫苑继续说道:“玉锦,当初我们负责照看王妃的时候,发现她口吐黑血,只剩下半条命。那时候,你我应该很清楚,溺水是假,中毒才是真。”

玉锦皱了皱眉头,朝着白七浅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随即又看向紫苑:“王爷想娶之人原本就是林凰儿,是郡主她……如今林凰儿过门,又岂能容忍郡主活下去?”

“王妃现在一死,侧妃娘娘肯定要杀我们灭口,我们还是快走吧。”紫苑拉扯着玉锦的衣裳,“就算将来王妃被人毒害一事被查出来,怕也是我们当了替罪羔羊。”

白七浅眯了眯眼睛,将脑海中的事情理了个头绪。

她坐起身子,开口说道:“玉锦,紫苑,你们两人过来。”

紫苑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躲到玉锦的身后,脸色苍白,声音有些发抖:“王妃……王妃她怎么……”听彩儿说,王妃已经咽气了,而且当时都去请善堂的人,现在居然活了?

白七浅微微一笑,轻笑起来:“紫苑,别怕,我还没有死。”

紫苑怔了一下,突然开口问道:“王妃,我刚才与玉锦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玉锦脸上挂着笑容:“紫苑,现在王妃都没事了,所以我们暂时也不会有事的。”其实,王妃能醒过来,对于玉锦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紫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她摇头叹息:“怕是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白七浅站起身子,她走到玉锦与紫苑两人面前,轻声说道:“紫苑说得不错,这一次我侥幸没有死,不见得以后还会如此的幸运。”

“王妃,我们可以回到郡主府去啊。”玉锦眸光一亮,随即又有些黯淡,“王妃,你已经被王爷给休了,今后,这王府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所以,我们还是回到郡主府去。”

回到郡主府,从此与王府再无瓜葛。

白七浅摇摇头:“不,我不会回到郡主府中。”

“王妃,这……”回到郡主府,就能够远离这些伤害,这样不好么?

白七浅冷笑:“当日我痴恋他,饱受相思折磨之时,他从未给我只言片语的慰藉。当我在王府中,遭受他妃嫔羞辱之时,他从未替我解围,给我片刻宁静。”

“当我日日盼他临幸之时,他眠花宿柳,无视我满腔真情。如今我遭人毒害,他非但不替我沉冤得雪,反而落井下石,给我一纸休书。”

紫苑的声音带着哭腔:“王妃,你……你别说了……”

白七浅闭上眼睛,眼角氤氲,她真的替扶摇郡主很不值。脑海中零星的画面,都是扶摇郡主最为深刻的记忆,挥抹不去的,是扶摇对他的一片深情。

扶摇对他的感情,让白七浅为之心疼。

她缓缓说道:“现在,让我舍弃这一切,还他安宁与自由,我做不到。”

“王妃,紫苑愿意陪在你的身边。”紫苑擦了擦眼泪,“以后,紫苑会好好的保护王妃,一定不会让王妃再受委屈。”

“王妃,玉锦也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白七浅拉着她们的手:“玉锦,紫苑,以前是我性子太过于懦弱,有着扶摇郡主之尊,在这王府中却连个姬妾都不如,让你们也跟着我受苦。”

“玉锦,紫苑,你们放心,从今日后,我会尽我所能,不让你受苦受累。”世间难得有人如此真心对她,她白七浅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感情。

玉锦与紫苑从未想过白七浅居然会对她们说这番话,一时之间有些呆愣。

紫苑眼眸中似乎有些疑虑,王妃怎么会一朝之间,变化如此之大呢?

白七浅眸光滑过一道幽光,她看出紫苑眼中的一抹疑惑,微微一笑:“紫苑,从我跳入锦绣池,我就明白我对王爷的爱恋只不过是少女浅薄的向往罢了。”

“王妃……”玉锦闪着晶莹大眼睛,王妃能看淡这段感情,真是太好了。

“玉锦,紫苑,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以后我会给你们安排一个好归宿。”白七浅替玉锦拂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王妃,伺候你是我的本分。”玉锦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紫苑也点头:“王妃,能够伺候你是我们的福分。”

“玉锦,紫苑,你们是我的好妹妹,不是我的奴才,所以你们值得我感恩。”白七浅微微一笑,“傻丫头,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三个人紧紧握住手,此时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七浅眼中隐藏着无尽的戾气,咬紧嘴唇,直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扶摇郡主对夜离渊满腔的痴恋与苦恨,如同一颗种子,不停在她的心中发芽。她脑海中满是扶摇绝望而空洞的眼神,以及夜离渊那一抹不屑。

在他们的眼中,她是如此卑微的存在。他们让她活得卑微而低贱,她偏要活得万民敬仰。

白七浅以命立誓,此生偏要强求这段姻缘,纠缠他一生。

深院露重,春寒风冷。

芙蓉暖帐中,夜离渊睁开双眸,对身边的人儿说道:“本王对她,是否太过?”

林凰儿眼中闪过一抹恨意:“渊,当日选妃大典,她派人劫持我离去,毁我清白。如此恶毒之人,死不足惜。”

夜离渊闭上双眼:“罢了,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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