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渊抚摸着这张脸颊,眼中满是痴迷。
白七浅睁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夜离渊,漆黑的眼眸带着几分明净,像一潭湖水。
夜离渊的心猛然一跳,有些不自在的转过身子。
白七浅从床榻上起来,走到墙边。仰起头,静静的看着悬挂在墙上的银弓。这把银弓,她当年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才制作出来的,烽火九天,诛天箭。
当年,她留下这武器,是为了给夜离渊一份思念,让他不要轻易的忘记自己。
可是,他却沉溺在了回忆之中。
白七浅从墙上将银弓取下来,痴痴的抚摸了许久,然后将银弓递给夜离渊。
夜离渊的目光从自己面前的银弓慢慢的移到了白七浅的脸上,最后,双眼定格在了白七浅那双平静的眼眸上。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眸,夜离渊平静的问道:“扶摇,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七浅温和一笑,清水倾城:“渊,这一段时间我想尽了一切的办法去证明我就是白七浅。可是,那些关于我身份的证据,已经被人毁去。”
夜离渊怔怔然的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七浅摇头:“渊,我以前一直很期待你能够相信我呢。现在,我已经无能无力,倘若你不相信我,那么你可以选择用这银弓来结束我的生命。”
夜离渊迟疑的看着白七浅,眸光复杂。
白七浅清亮的目光抬起,静静的看着他:“渊,如果你要动手,现在就可以动手,也不必再等。这样,你不会痛苦,我也不会再痛苦,我们给彼此一个结局。”
痛苦,自从失去浅浅之后,他每一天都生活在痛苦之中。
夜离渊的手指轻轻的滑过银弓,这是他最爱的女人曾经用过的武器,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银弓的两端安置有精巧的机关,白七浅将机关打开,锋利的匕首瞬间出现在面前。
她的手指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匕首划伤,鲜红色的血珠从指间滴落在匕首上。她微微一笑,好像那伤口一点都不痛,慢慢的松开手,对夜离渊说道:“渊,让我们彼此都好过一点。”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可身体还是轻轻的颤抖起来。
夜离渊的目光始终在银弓上,未曾抬起。
那鲜红色的血,让他想起十里树林中,那悲壮的厮杀。那一天,她白衣翩跹,染红了他的眼眸。
他真的怀疑她撑不下去,可是在面对那些黑衣杀手的时候,她说道:“我舍不得他死,所以,只有让你们去死。”
是的,哪怕两个人生死相许,她依旧舍不得他死。
白七浅缓缓的睁开眼睛,微微叹息,似乎藏了无数的心事:“渊,到现在,你依旧无法下定决心。”不相信她是真正的白七浅,却是也舍不得对她动手。
抬步,正想要走出去。
不料夜离渊拦住她,冷声说道:“站住。”
白七浅的脚步一顿,转过身,他是想要给她一个结局吧。这样也好,终于不用在痛苦的活着。
夜离渊将银弓放在她的手中,抬起她的手,对准了自己的心口。面对这白七浅探究而眼眸,他倾城一笑,颠覆了她所有的理智。夜离渊淡淡的说道:“我不相信你。”
白七浅的目光抬起,清澈的眸光再一次变得幽深,先前抖动的身体也平静起来。
她扬起手中的银弓,匕首的尖端指着夜离渊:“你这是在逼迫我么?”
夜离渊看着那双眼睛,眸子里忽然就带上了笑意:“是的,我是在逼迫你,你利用这张面容,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我已经不想再知道,不过,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让你胁迫我,去完成你的目的。”
银弓掉落在地上。
目的,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他爱上她。
白七浅的唇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夜离渊,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逼迫她承认她不是白七浅,逼迫她承认她是别有用心吗?
夜离渊看着白七浅的眼睛:“你永远都成不了浅浅,你永远都代替不了她。”
果然,怎么样和他说都是说不清楚的呢。白七浅只能苦笑:“你说得对,我永远都成不了她,也代替不了她。但是夜离渊,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就是她呢?”
夜离渊犹自摇头:“不可能,浅浅她早已经香消玉殒,你怎么可能是她?”
眸光又变得复杂而深沉,继而声音也愈加的冷冽起来:“你以为朕会上你的当么?你简直就是妄想!”
“万丈悬崖坠落,却是没有死,本来就是一件很离奇的事情。”
“有时候我会去想,要不要我再跳一次悬崖?若是没有死,怕是你就会相信了吧。”
“就算是你相信坠下悬崖没有死,那悬崖下也有狼群,身受重伤之人,又如何能在狼群中求生呢?”
“侥幸狼群没有来攻击,那又怎么去了裂章国,对不对?”
“被人相救,那至少那人可以作为证人,证明曾经在槿徽皇朝救过一位重伤的女子。可是,世事无常,偏偏救助我的那人已经死了,查无可查。你根本就不相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相隔半年的时间,为什么又不来寻找你,在等你当上皇帝之后,却是突然出现。”
“出现的时候,还是以和亲公主的名义出现,这身份,也能引起你的猜忌,对不对?”
“安安静静的在你身边当一位替身女子,等待你的临幸和宠爱,也是很好的。”
“可是不光这容颜像,就连性情也是与那人很像,你感到茫然和疑惑了吧。”
“越是想要证明,越是证明不了,这种感觉很难过吧。”
白七浅一口气说了许多,最后却是笑了:“这些事情发生的机遇都是很小很小的,可偏偏我全部都遇见了。坠落悬崖没有死,被人带回裂章国相救。又与裂章国南宫家族牵扯上关系,最后入皇宫,成为和亲公主。”
白七浅幽然的叹息:“这对我来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原本以为她回来之后,就能与他相依相守,一生相伴到老。
夜离渊的目光平静如无风的湖面。
她所说的,全是他心中所想的。如果说白七浅还活着,虽然匪夷所思,但是他心里还是很欢喜的。可是自检面前站着的这个女人偏偏……
白七浅微微的苦笑,眸光平静:“渊,很多时候我在想,难道那几张纸真的比一个活生生的人还值得你相信吗?”
夜离渊的身子蓦然一僵。
白七浅继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查过的消息,很有可能被人篡改过?”
看着那张煞白的面容,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别有用心的人不是我,而是那蓄意以假乱真的人。你有没有想过,苏晚凉那张与我有八分相似的容颜,所代表的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当我这个正主回来的时候,真正该感到害怕的人又是谁?”
白七浅走上前去,抱住夜离渊,感受着他的温暖。
夜离渊无声一叹,将那轻轻颤抖的身子揽进了自己的怀中。
他的声音带着不可言说的痛苦,低声的说道:“我一直以前浅浅死了,再也不可遇见。而苏晚凉,恰好有一张和浅浅一样的脸。我所在乎的,所喜欢的,都只是因为她很像浅浅。”
白七浅把玩着他的青丝:“渊,不管一个人怎样改变,可是和那人在一起的感觉是不会变的。”
她抬起头,对上夜离渊略微有些迷茫的双眼。
白七浅柔声说道:“正如,苏晚凉很像浅浅,但是你和她在一起,并不会产生你和浅浅在一起的那种感觉。”
夜离渊低头,在她唇角落下一个轻吻。
他和苏晚凉在一起,的确不会产生那种感觉。相反,倒是面前的这人儿能够影响到他的情绪。
白七浅眼里泛出柔和的光泽:“渊,我们抛掉过去,从新开始,好不好?跟着感觉走,若是爱上了,就爱上了。若是你遇见另外一个让你有感觉的女子,那我也只能感叹命运的捉弄。”
夜离渊嘴角勾勒出好看的笑意,眉间的郁色少了几分。
活生生的,像是要将她的魂魄给勾去。
他点头,低声在她耳边说,好,跟着感觉走,从新开始。
不得不说,她是一个聪明得可怕的女人,她能够抓住他所有的心思。似乎,在他的面前,他所有的情绪都无法逃脱。她能够一针见血的将他的担忧,将他的疑惑,将他的痛苦全部说出来。
也许他应该试着去相信她,相信她就是他的浅浅。
那个曾许诺,要与他并肩,坐享天下的女子,也许没有食言,她回到他的身边,继续和他纠缠在一起。
从这一刻开始,夜离渊正视着面前的人儿,柔柔的唤着她的名字:“浅浅。”
白七浅低声的应着他,忽而泪流满面。
夜离渊紧紧的抱住她,像是许诺一般:“浅浅,我会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我会试着去相信。从现在开始,我们自然而然的相处,好么?”
白七浅声音带着呜咽:“嗯,好,我们自然而然的相处,随心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