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婠婠坐在亭子里乘凉,歪着头,看着白七浅:“姑姑,云妃娘娘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来看婠婠呢?”
白七浅刮了刮她小巧的鼻梁,柔声说道:“云妃娘娘生病了,要等到病好,才来看婠婠。”
婠婠很乖巧的点头:“那婠婠想去看云妃娘娘,好不好?”
白七浅笑了笑,婠婠这孩子一直都很有孝心,谁对她好,她心里也就念叨着谁。
白七浅转过头,对紫苑说道:“紫苑,你回去挑选一些礼物,我们去云霞殿,去看看云妃娘娘。”
婠婠欢喜雀跃说道:“姑姑,我就知道姑姑对婠婠最好。”
用过午膳,白七浅带着婠婠去云霞殿,不过守在门外的宫女却是言道:“瑶妃娘娘,在你们来之前,我家主子刚出门,你们现在朝着华容道走过去,兴许还能追上她。”
白七浅迟疑了片刻问道:“云妃娘娘的身体……”
宫娥哀叹一声:“自从那日仕子宴之后,我家娘娘就病了。也请太医前来看过,开了几服药,却是不见效。娘娘的身体越来越差,婢子真担心娘娘她……”
白七浅身子一颤:“她身体这样差,怎么还跑出去呢?”
宫娥想了一会儿,微微皱起眉头:“今天娘娘叫我们给她讲一讲宫里面的趣事,当时红苕说起当今的新科状元崔言林,说他十分的惧内。好像,娘娘听了以后,就跑出去了。”
崔言林,和云染之间有关系么?
白七浅将礼品交给宫娥,随即对紫苑说道:“紫苑,你带着婠婠回去,我随意在皇宫中走走。”
紫苑应了一声,牵起婠婠的小手:“婠婠,我们回去。”
婠婠依依不舍的看着白七浅,嘟起嫣红的小嘴:“姑姑,我也要和你一起去散步。”
紫苑摸着婠婠的青丝:“婠婠乖,跟着师父回瑶池殿,师父今天教你很厉害的武功哦。”
听到紫苑这样说,婠婠的双眼开始放光。
她很乖巧的点头:“那好,师父,我们回去吧。姑姑,你也要早一点回来,婠婠等会儿给姑姑捉漂亮的蝴蝶。”
孩子就是这般的天真无邪。
白七浅应了婠婠,朝着华容道走过去。在一处亭子旁边,她果然见到了云妃。
亭子中传来责备的声音:“让你不要喝太多的酒,你偏偏不听,这下难受了吧?”
言语中满是责备,不过不难听出其中的关怀。白七浅绕到假山后面,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她看到亭子里面坐着一位男子,两位女子。那位男子正是当今的新科状元崔言林。
而其中一位女子是苏妃身边的贴身丫鬟红拂,另外一位女子却是不熟悉,想必应该是状元夫人。
莫非这崔言林也是苏妃的人?苏妃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竟然开始在朝堂中安插人马?
白七浅的眉拧成“川”字。
崔言林目光柔和的看着坐立在自己身旁的女子,就着她手边的茶杯喝了几口茶水:“我这不是开心么?我与姐姐分开这么多年,想不到竟然在这皇宫中遇见。”
原来红拂的弟弟就是崔言林。
白七浅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一行人。
根据月宫的情报,红拂的确有一位弟弟,不过那位弟弟和她失散多年,完全没有任何的音讯。
现在想不到她会遇见这样一幕,真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女子眉目间带着几分风情:“言林,刚才苏妃娘娘找你有什么事情?”
崔言林敷衍的笑了笑:“苏妃娘娘找我能有什么事情,还不是说一些关于我姐姐的事情。她说我现在是新科状元,若是有一位姐姐在宫中当婢女,这样有失身份,想着让姐姐跟着我回到状元府。”
女子花颜笑开:“原来是这样,那姐姐就跟着我们回到状元府去吧。”
红拂很欣慰的看着崔言林与这女子,脸上的笑容始终未曾减过半分:“我已经在苏妃娘娘身边服侍习惯了,要我离开,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虽然嘴中说不想跟着崔言林回到状元府,但是红拂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向往之色。
或许这并不是她的意思,而是苏晚凉的意思吧。
几个人又说了许久,红佛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言林,能够再见到你,姐姐已经心满意足了。你现在考上了状元,为崔家光耀门楣,爹娘有知,一定会含笑九泉。”
崔言林也感慨的说道:“姐姐,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
那女子也诚恳的说道:“是啊,姐姐,过了几年,你就能够出宫。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红拂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想要出宫,是何其的困难。”就算是她想要离开,苏妃娘娘也不会放她离开的。
崔言林能够明白红拂的心思,倒是也不强求:“姐姐,你不必担忧我,若是将来真出了什么事情,弟弟也会替你担着的。”
后宫中的妃嫔,哪一个没有几件隐秘的事情。
这红拂又是苏妃娘娘的贴身丫鬟,常常为苏妃娘娘办事,自然是知道许多苏妃娘娘的事情。
若是真要红拂出宫,怕是她也只能横着出去吧。
崔言林叹息一声,目光不由得望向远方,那一抹清浅的身影跃然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女子担忧的问道:“言林,你怎么好像突然见到鬼一样?”
崔言林回过神:“我没事,只是刚刚见到了熟人而已。”
白七浅听闻他的话,左右张望了一番,并没有看到什么人从华容道上走过去。
莫非刚才崔言林无意间看到的人是云妃?
这样说来,他是认识云妃的,那他与云妃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云妃这几日生病,会不会是因为他的原因?
白七浅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连串的问题。
那女子替他倒了一杯茶:“熟人?你都当状元郎这么久,对于宫中的一些官员,你自然会很熟悉。”
崔言林温柔说道:“虽然当了许久的状元郎,不过当时并未册封,也没有上过一次朝堂。”
女子了然的点点头,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你刚才看到的人到底是谁?”
崔言林敷衍说道:“刚才不过是瞧见了背影,觉得有些熟悉,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红拂幽幽然叹息:“言林,姐姐也该回去了,你以后在宫中行事要小心一些,切记,莫让人抓住了把柄。”
崔言林站起身子,点头说道:“姐姐,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说罢,就从亭台上走下来,送红佛。
白七浅身影一闪,整个人完全躲在假山后面。
这是,却是见到那抹她熟悉的背影,她从背后捂住她的嘴。
怀中的身子不停的挣扎,白七浅淡淡的说道:“云染,我是扶摇。”说完,松开捂住她的手。
云染转过身来,神情有些不自在:“扶摇,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七浅嘴角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我刚才在这边散步,见到你站在这里,所以想吓你一跳。”说完,她做了一个可爱的表情,“云染,你刚才有没有被我吓到?”
云染捂住心口,说实话,她刚才还真是被吓得不轻呢。
她颇有些责备的说道:“扶摇,你什么时候也如孩童一般喜欢恶作剧了。”
白七浅眨着眼睛:“云染,你刚才在这边做什么呢?我看你好像想事情很入神的样子。”
云染有些心虚的说道:“我刚才在这边散步,正巧见到崔状元与她们说话,我怕惊扰了她们,所以才站在一旁。”
白七浅并不点破她的谎言,柔柔一笑:“云染,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到处乱跑,还是回去休息。”
云染知道她担心自己,感激的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好好养身子的。”
白七浅搀扶着云染朝云霞殿走过去。
路上的时候,却是正对上崔言林,他看到云妃,有些震惊,口中喃喃说道:“你……你……”
白七浅冷哼一声:“崔状元,见到本宫与云妃娘娘也不行礼么?”
崔言林连忙拉着早已经呆若木鸡的女子跪下来。
云妃脚步如同生根一般,眼神复杂的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一男一女。
过了良久,她才幽然开口:“本宫与瑶妃素来深居简出,你们不认识我们,尚是情有可原。扶摇,今日本宫就做个主,不再追究了。”
白七浅点头,嘴角含笑:“云染,自然是听你的。”
崔言林谢恩,然后拉着他娘子一起站起来。
那女子看了云染良久,忽然开口说道:“云染,你果然是云染。”
白七浅顿时感觉云染全身都在颤抖,脸色苍白,嘴唇蠕动,却是说不出话来。
白七浅顿时喝斥道:“宫中有宫中的规矩,状元大人,你还是好好管教你的娘子。这样横冲直闯的性子,就算是有九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那女子噤若寒蝉,躲在崔言林的背后,不说话。
崔言林抱拳:“两位娘娘,是内人冲撞到了娘娘,下官代她向两位娘娘赔个不是,希望两位娘娘不要计较。”
白七浅“嗯”了一声,扶着云染朝前走去。
快到云霞宫的时候,云染忽然开口说道:“年少不懂事的时候,我曾经很爱他。”
白七浅淡淡的说道:“相见不如怀念。”
云染笑了,脸上泛起红晕,她目光灼灼:“你说的对,相见不如怀念。”岁月如花,每个人都已经回不到过去,而有些人只适合存在回忆之中。
风吹起了一池的涟漪,相见不如怀念,只因为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