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晴雯始终闷闷不乐。
白七浅偶尔会在她的耳边提及红鸾,说道:“其实红鸾也不错,与夜若尘倒是很相配。”
晴雯总是叹息一声:“郡主,要是别人这般说,婢子倒是觉得红鸾与我家王爷在一起也挺好的。只是你这样一说,我总是觉得有几分怪异。”
白七浅额上冷汗涔涔,这丫头,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的直白呢?
这天,停下歇息,白七浅掀开马车的帘子,抬眼看向外面。
晴雯也凑过头来,瞅了瞅翩然站立在一旁的红鸾,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夜若尘,忽而开口说道:“郡主,红鸾小姐高贵又漂亮,与王爷还真有几分相配。”
白七浅笑了笑,从案台上拿起一碟蜜饯,一边吃一边说:“晴雯,其实你也很漂亮。”
晴雯脸色瞬间绯红一片:“郡主,你又在打趣我。”
白七浅很认真的看着晴雯:“不,我是说真的,晴雯,其实你很漂亮。若是再换上一身衣裳,与大家闺秀没有什么不同。”
晴雯听到这话,有些受宠若惊。
白七浅又继续说道:“晴雯,我以前也是郡主之尊,可是过的生活却是极为糟糕,连大户人家的丫鬟,吃穿都比我好。可是,一旦换上一套衣裳,现在还不是尊贵的郡主。”
晴雯摇头:“郡主,就算您当初的日子再落魄,您也是尊贵的郡主。”
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眼神有些黯淡:“奴婢只是个下人,出身低微。”
白七浅随手翻阅着小说剧本:“没有人是天生的高贵或者低贱,这些都处决于人所处的位置。若是你是王妃,你自然也高贵起来。”
当初她的生活,又何尝不是低微到了尘埃里呢?
白七浅想起她穿越过来时,曾经指天发誓,这辈子定然要活得万民敬仰。
晴雯想了一会儿:“郡主,虽然婢子觉得你说的很对。可是这天命,都是定好的。所以,婢子从来都不多想,只知道要伺候好主子们。”
白七浅感叹,果真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好丫鬟。
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夜若尘走过来:“扶摇,前面是太白楼,里面的醉酥鸭最是出名,我带你去尝尝。”
醉酥鸭,单单是听名字,就知道特别的好吃。
白七浅眼中放光:“嗯,好。”
夜若尘站在马车外,扶着她下了马车。
两个人一起走上太白楼的雅间落座,夜若尘点上了一桌子的菜肴。
白七浅起身,走到窗棂前,看着周围的景致,眼睛一瞥,忽而看到窗棂角落有一处月牙形的印记。
难道是月宫的人也在这里么?
白七浅心中一动,转身走过去,对夜若尘说道:“若尘,此处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夜若尘脸上挂着魅惑的笑容,眉间的朱砂渲染出别样的风华,他今日的心情似乎很是愉悦:“哦?倒是少了些什么呢?扶摇,你且说说。”
白七浅咧嘴一笑:“少了美人弹唱。”
夜若尘笑起来:“这还不好办么?”说罢,叫来守在雅间外面的丫鬟,吩咐了一声。
不消片刻,有一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子盈盈走了进来,手中抱着琵琶。
白七浅一边品尝着太白楼的菜肴,一边听女子唱着小曲。
等到一曲唱完,那女子犹自站在一旁候着。
白七浅叹道:“如此绝色佳人,却是落入风尘,倒是有几分可惜。若尘,不如你将她收到府中,可好?”
夜若尘别有深意的看了白七浅一眼:“扶摇,你可真会说笑。”
白七浅不理会他话中有话,脸上的笑容不减半分:“若尘,这女子可是将你府中的姬妾全部比了下去。”
那女子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低下头去。
站在白七浅身后的晴雯“噗嗤”笑出声来。
那女子肤色如玉,目中含着春色,光泽的唇鲜艳欲滴,那娇滴滴的模样,叫人恨不得将她藏起来。
白七浅本身就是槿徽皇朝第一美人,平日里见惯了自己的容颜。
徒然见到如此一位风情的女子,心中泛起一抹惊艳之感。
夜若尘也扫视了那女子几眼,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这时候,雅间的门却是被人推开,红鸾走了进来,淡淡的说道:“你们倒是好兴致,在这里好吃好喝,还有美人儿可以欣赏。”
夜若尘眉目微微一挑,颇有些不悦,不过却是没有开口责备。
红鸾径直坐下来,提起茶壶,正打算给自己添上一碗茶水。眼光不由得瞥了一眼那美人儿,整个人惊呆了。手中的茶壶竟然直直的朝着白七浅的方向滚了过去。
晴雯的惊叫声还未出口,只见人影一闪,茶壶已经安然无恙的提在那美人儿的手中。
美人儿微微一笑,将茶壶放置在桌子上:“小姐可是要小心些,若是烫伤了,可难办。”
红鸾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想不到一位弹唱之女也有着如此敏捷的身手,倒是让我小觑了。”
白七浅不动声色笑了笑。
那美人儿微微低垂下头,脸上的羞涩越发的浓厚:“其实小女子的身手也算不上敏捷,只是从小跳舞,反应要比一般人快一些而已。”
白七浅满意的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敢问这位姑娘芳名?”
那女子声音如同黄莺出谷:“小女子名紫玉。”
紫玉紫玉,紫苑与玉锦,各取其一,白七浅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夜若尘开口说道:“紫气东来,烟色如玉,华贵而美。”说完,看向紫玉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欣赏与赞叹。
紫玉微微抬起头,眸色复杂多变,却是不失万种风情。
红鸾的眼中多了几分不悦,不过她也并未开口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敲打着茶杯。
白七浅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紫玉,你的歌声婉转,却是含着悲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紫玉听她这样一问,眼眶顿时就红了,眼泪簌簌而落,惹人怜爱:“我……唉……说起来也是一件很心酸的事情,我爹贪图富贵,要将我嫁给那县丞的儿子为妾,我……我不愿意……”
又是一桩狗血到了极点的事情。
白七浅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后呢?”
眼泪盈盈而落:“后来,他们将紫玉卖到青楼,他们强逼紫玉……紫玉抵死不从……后来,才做了这歌姬……”
白七浅扫了一眼夜若尘:“王爷……”
紫玉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王爷,请你救一救紫玉脱离这苦海。”
红鸾冷声说道:“来历不明之人,岂可轻易跟随着我们上路。”
白七浅看着夜若尘,笑而不语。
夜若尘眼中锐光一闪,慢慢的恢复了平静,默默的看着窗外的景致。过了好半会,他才从怀中拿出一只玉镯,这一只玉镯通体晶莹,更为奇特的是玉镯中竟然还有镶嵌着几粒圆润的珍珠,闪动着流光溢彩。
夜若尘拉过白七浅柔嫩的手,将玉镯戴在她的手腕:“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白七浅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怎么想起今天要送给我礼物呢?”
白七浅抚摸着玉镯,想起自己怀中的半截玉镯,又伸手,想将玉镯取下来,还给夜若尘。
但看着他微笑的容颜,心中一软。
夜若尘欢喜一笑:“扶摇,难道你忘记了么?今天是你的生辰。”
原来今天是她的生辰。
白七浅的心中泛起一抹感动,嘴角的笑意苦涩:“若尘,谢谢你。”
夜若尘扫了紫玉一眼,目光悠远。
其实会为她准备这个礼物,也是有原因的。在皇城,他总是看见夜离渊的手中把玩着半截玉镯,后来才明白,这半截玉镯是当初白七浅留下来的。
夜若尘笑笑说道:“扶摇,我们也休息好一会儿了,不如走吧。”
白七浅迟疑的看了一眼紫玉:“若尘,那她……”
紫玉泪眼朦胧:“王爷,还请王爷带着紫玉一起走,就算是给王爷端茶倒水,紫玉也甘愿。”
夜若尘忽而问道:“扶摇,若是你喜欢,那就留下吧。”
红鸾开口:“夜若尘,你什么都应她,你以为这样你就能够……”
夜若尘的声音凌厉起来:“行了,不要说了。”
红鸾脸色一变,眼中的怨恨一闪而过:“到时候你别后悔。”他以为他对白七浅百依百顺,她就会爱上他么?这简直就是愚不可及的想法。
红鸾气呼呼的跑了出去。
白七浅的嘴角挂着笑意:“若尘,你还不出去追么?”
夜若尘微微怔了怔,眼神黯淡,随即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没有那个必要。”
因为他知道,红鸾是不会走的。
一行人走出了太白楼,夜若尘左右环顾了一圈,并没有见到红鸾的身影。
在原地等上了片刻,他直接吩咐奴仆启程。
夜若尘与白七浅一同上了马车,眼中的柔光流转:“扶摇,但愿年年都能够为你庆祝生辰。”
他的眼中隐隐带着期盼,这种感情,白七浅何尝不懂呢?
她有些恍惚的笑了笑,看着手腕上光彩照人的玉镯,轻轻的说道:“若尘,这玉镯虽然很好,也是我所喜爱的,但是却不是最适合我的。”
说罢,她从怀中拿出半截碎掉的玉镯,轻轻抚摸着,仿佛是她最为心爱的物件:“这个才适合我。”
夜若尘眼里滑过一道幽光:“这个玉镯不适合你,但是你却适合这个玉镯。”
说完,他径直下了马车,转而去骑着他那匹白色的骏马。
白七浅凝视着马车外的景致,陷入了一片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