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迎来了那个盛大的欢庆典礼。皇宫中到处洋溢着节日的热闹与欢喜,每个人的脸上都笑意盈盈的。
夜锦绝高座在龙椅上,他的妃嫔围绕在身侧,其乐融融。
青葱玉手配着青花瓷,煞是好看,身轻如燕的窈窕身姿婀娜前倾。一袭红艳如火的桃花妆更是趁得肤色如玉,笑靥生花。美人深情款款的望向端坐在上方的帝王,眸中带着一丝怨恨一闪而过的扫了眼依偎在夜锦绝怀中的巧妃。
美人娇声说道:“皇上,这是臣妾亲手为皇上做的汤羹,还请皇上品尝。”
夜锦绝很享受的扫了一眼面前的美人,随意应了一声,继而望向怀中的巧儿。萦绕在周围的妃嫔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而站立在那儿捧着汤羹的美人脸色很是难看。她一咬牙,走上前去,娇媚的说道:“皇上,这汤若是冷了,就失去了鲜味。”
夜锦绝有些不耐烦的扫了一眼,继而缓缓开口:“小德子,呈上来。”
内侍走过去,将美人手中的青花瓷锦鲤碗接了过去,递给夜锦绝。
夜锦绝端起碗,将这碗煞费苦心熬制的羹汤赐给巧妃:“巧儿,这碗羹汤你喝下吧。”
坐在夜锦绝身旁的柳心妍,眼里闪过一抹讥笑。她柔情脉脉的看着夜锦绝,温柔说道:“皇上,这碗羹汤可是林妹妹亲手熬制的,你该是要伤了她的心。”柳心妍说完,朝着林妃淡淡的扫了一眼。
林妃沉不住气,有些恼怒的说道:“皇上,这羹汤正如皇后娘娘所说,是臣妾精心为皇上准备的。巧妃,她怎么配吃臣妾做的东西?”
夜锦绝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子。”
夜锦绝柔和的声音,让林妃颇为得意。她定了定神,妩媚的看着夜锦绝,撒娇的唤着:“皇上……”
她林妃在后宫中的地位仅低于皇后娘娘,她亲手做的羹汤,那个贱人怎么配喝呢?哼,等到皇上厌倦了她,自己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
夜锦绝眼中渐渐聚集一抹狠戾之色:“怎么?朕想赏赐一碗羹汤给妃子,你也质疑?来人,将这碗羹汤撤走,还有,将林妃连降三级。从今天起,林妃每日为巧妃熬制羹汤,连续三月,不得有误。”
一瞬间,林妃就从天上掉到了地上,整个人愣在那里。
柳心妍似乎也没有想到,素来和善的夜锦绝,这一次居然会发这样大的火气。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躺在夜锦绝怀中的女子,其姿色在后宫众位嫔妃中,不过是中等之色罢了,怎么能够如此讨得夜锦绝的欢心呢?
不过现在的局面倒是有些僵硬,柳心妍咧开嘴,笑着说道:“容妃,想当年,你的舞姿可是一绝。不如今日再惊鸿一舞,让我们欢喜欢喜。”
容妃盈盈站起身子:“那臣妾恭敬不如从命。”
周围的气氛又活跃起来,妃嫔们三五成群的在一起讨论着,是不是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柳心妍心中暗自吁了一口气,她瞥了一眼依旧靠在夜锦绝怀中的巧儿,眼里有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愤恨。
席间歌舞不断,多是歌颂太平盛世。
白七浅正觉得无聊之际,不知道哪位嫔妃出言:“听闻扶摇郡主歌声动人,更有甚者说,听扶摇郡主歌一曲,三月不知肉味。”
有妃嫔附和说道:“上一次在太皇太后的寿辰上,扶摇郡主吟唱了一首曲儿,叫我至今难忘。”
席间有许多贵妇是听过白七浅唱曲儿的,在她们看来,白七浅的唱的曲儿很是新奇。因此,大多都期盼的看着白七浅。
白七浅站起身子,触目所及,皆是俪影双双。心里不由得一酸,美丽的面容上覆盖上一层淡淡的忧伤,额间的月牙儿印记则是散发出淡淡的金光,柔和而美丽。笼罩在她的身上,添了几分温暖。
想起夜离渊,白七浅缓缓吟唱着:
喧嚣人世无宁休,几许尘缘几许愁。花落余残空悲切,万般流水到寒秋。长亭忆君重折柳,夜不眠兮人消瘦。山有木兮生红豆,相思入坛酿醇酒。
光斑驳了流年,漏断疏影弥留,云出岫。眉深锁,一池碧波皱。人生如梦难守,怎长久。
落日斜阳影,长风盈满袖。情网何咎,谁知心忧。重回首,小楼谁独倚,凭栏惹相思。酒醒梦迟,谁记风流。
一曲唱完,夜锦绝忽而拍手,眸间带着几分探究:“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扶摇,不知道这首曲子是何人所作词,竟然如此的缠绵悱恻?”
白七浅抿抿嘴唇,不卑不亢看着夜离渊:“此曲乃是扶摇所作词。”
夜锦绝脸上淡淡无甚表情:“夜不眠兮人消瘦,不知道这首曲子里面思念的是何许人?”
白七浅笑容清浅,低声诉道:“扶摇此生唯爱夜离渊一人。”
此言一出,众人有悲叹,也有嘲讽,多数人则是沉默不语。唯独夜若尘站立在不远处,声音低沉而沙哑:“此生唯爱,若是这世上没有那人,岂不是断情绝爱了。”
扶摇笑了笑:“情难断,爱难绝。不过也有句话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夜若尘神情似乎有些恍惚,走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白七浅亦是退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忽然觉得今日这一出有些莫名其妙。鬼使神差的,她抬眼看向高高在上的皇帝。夜锦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他身旁的巧儿忧心忡忡的看着白七浅,似乎有话想单独与她说。
等到用午膳的时候,内侍们将众位大臣夫人们带了过去。
白七浅正打算离开的时候,不料巧儿却是走到她的身边,拉住她,示意白七浅跟着她走。
在转了几个弯以后,巧儿带着白七浅来到一处精致的阁楼,珠帘外面站着两位婢女。巧儿又拖着她走到了隔壁的房间里面,两个人偷听着里面的人说话。
夜锦绝背对着夜若尘,声音平淡:“朕知道你想要问什么,朕答应你,可以将扶摇郡主赏赐给你。”
夜若尘喜上眉梢,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皇兄,你说的是真的吗?”
夜锦绝转过身来:“嗯,朕想了很久。既然你们是真心相爱,那朕也很乐意成全你们。当然,朕将扶摇郡主软禁在芳菲殿,本来就是为了牵制住夜离渊。但是现在看来,夜离渊好像并不顾她的生死。那么,她在朕的手中,也算不上是一颗有利的棋子,倒不如成全你。”
“谢谢皇兄。”夜若尘嘴角挂着喜悦的笑容,对他而言真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朕有一个条件。”夜锦绝忽而说道,“八弟,你知道他的存在对于朕而言,是多么大的威胁。朕现在与他的势力,根本不相上下。当然,如果你能够将从魏将军手中接管的兵权让出来。然后让严将军归服朕,朕自然不用担心了。”
“皇兄,其实有些东西,臣弟从来就不感兴趣。这些年,臣弟一直对皇兄忠心耿耿。”夜若尘的眼神忽而柔情四溢,“更何况现在皇兄知道臣弟的弱点,就是扶摇。那皇兄还担心什么呢?”
“八弟,朕自然不是不放心你,而是不放心夜离渊。”夜锦绝的眼眸幽深而明亮,“你不愿意交出兵权,这个朕也能理解。但是,朕担心你会因为扶摇的关系,临阵倒戈。到时候,朕岂不是得不偿失?”
夜若尘沉默不语,其实他上次忤逆夜锦绝,怕是夜锦绝早已经记恨在了心里。
如果他将兵权交出来,到时候岂不是任人宰割?有些东西,还是掌控在自己手中比较好。想到此处,夜若尘抬眸,笑意盈盈的说道:“皇兄,你不过是担心夜离渊起兵造反罢了。到时候,生灵涂炭,血流成河,那皇兄的政绩上可是会添上不光彩的一笔。”
这不光彩的一笔,直指先皇的死因。
这个世道,有很多的事情都是捕风捉影的存在。可偏偏有很多人对那些事情很感兴趣。
“八弟,你说朕将扶摇赏赐给你,你许朕一世忠诚。朕现在答应了你所说的,可你也要拿出一点诚意,对不对?”
“你不愿意交出兵权,朕也不强迫你。可是,到时候夜离渊带兵打了过来,怎么办呢?”
“更何况,朕根本就不愿意引起战争。”
“皇兄,臣弟记得上一次好像就是想借用私藏龙袍这件事情,将夜离渊扳倒。不过,他那党派的人好像反抗得很厉害。”
“是啊,朕都没有想到,这些年,他居然在朝中布置了如此多的人马。”
“皇兄,陷害他,会引起他那党派的不满。不如,来一个因公殉职。这样,是一件多荣耀的事情。”
听见屋子里面两个人的谈话,白七浅吓出了一身冷汗。脚步顿虚,弄出了声响。
“谁在外面?”
只听见里面有人喊了一声,白七浅迅速拉着巧儿离开,两个人不动声色的躲过了站立在门口的侍卫,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向了前面的花厅。白七浅心念一动,拿过杯子,在自己与巧儿的衣裳上泼上了酒。
随后,两个人都换上了一套衣裳,来到大厅中,与众位夫人相谈甚欢。
白七浅的心中满是担忧,她心里明白,夜锦绝要密谋杀害夜离渊。最让白七浅难以想到的是,夜若尘居然会放弃帝王之位,与夜锦绝达成协议。
难道正如那天他所说,只要她愿意与他一起走,他会想到办法带着她离开皇宫。
如果这就是夜若尘所付的代价,那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白七浅知道,如果夜锦绝与夜离渊真的开战,夜若尘是最有机会登上九重宝塔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