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转眼之间,又过了半个月。
临近春节,安宁城中也开始热闹非凡,家家户户的门墙上都贴满了喜庆的对联。
芳菲殿中也多了些来来往往的人,大多是太皇太后派遣过来的,说是要好好的装饰一番。哪怕是芳菲殿,也得热热闹闹的过年。
白七浅在屋子里面陪婠婠玩耍。
齐公公奉命前来送衣裳,说是太皇太后赏赐的,让白七浅在两天后的庆典上穿。白七浅打赏了齐公公一锭银子,吩咐巧儿送齐公公离开。两个人一直朝前走着,等到齐公公要出殿门的时候,巧儿低声说道:“齐公公,请暂且留步。”
齐公公有些诧异的看着巧儿,张口问道:“不知道巧儿姑娘唤老奴还有什么吩咐。”
巧儿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生出笑意:“齐公公不必紧张,我只是想找齐公公借一步说话而已。”随即,将齐公公请到一边的角落,环顾四周。
齐公公小心翼翼的戒备着,警惕的看着巧儿:“巧儿姑娘这般神秘,莫非……”
巧儿看清四下并没有人,问道:“齐公公,两日后就是大庆之日,敢问公公,可是知道皇上准备在哪里设宴?”
“这……”齐公公狐疑的看着巧儿,“不知道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齐公公,我也知道后宫中的规矩,也不想多做搀和。”巧儿顿了顿说道,“只是你也知道,从我进宫起,就一直在这芳菲殿。原先一个人倒是也自在,只是现在我服侍扶摇郡主。呵呵……我想不用我多说,公公也能明白,谁不想在这宫里好过一些?”
“你的意思,咱家都明白。只不过,咱家也不知道皇上准备在哪里设宴。”
巧儿早就料到齐公公不会松口,她解下自己的小荷包,递给齐公公:“我无意为难公公,公公告诉我皇上往常在哪里设宴,这应该不会坏了规矩吧?”
齐公公看了看巧儿,又掂量掂量小荷包的重量,犹豫了片刻说道:“巧儿姑娘,这些事情本来不该由咱家多嘴。不过,既然是你想要知道,咱家也就告知你。皇上打算在琼林阁设宴,欢庆春节。”
琼林阁设宴,那里可不是她能够轻易进得去。
巧儿沉思片刻:“齐公公,我还有一事与公公相谈,不知道公公可否到我房间走一遭?”
巧儿很郑重的看着齐公公,眼中满是认真之色。
齐公公或许是被她说话是极度认真的语气所震住,考虑了片刻,点头就跟着巧儿避开旁人,往回走。
刚巧白七浅牵着婠婠从屋子里面出来,见到齐公公跟着巧儿朝着她住的屋子里面走,疑惑的扫了一眼,心里泛起嘀咕。
婠婠娇笑,大声喊起来:“齐公公,齐公公……”
齐公公被婠婠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脚步虚浮。回过头,见到白七浅也站在那里。他看了巧儿一眼,小跑过来,谄媚笑道:“老奴见过小公主,见过郡主。”
白七浅点头,示意他站起来:“齐公公,你这是要到哪儿去?”
巧儿赶紧接过话来:“郡主,都快过年了,巧儿也想着要添置一些东西。因此,想从屋子里面拿些银子,托齐公公帮我从外面带些胭脂水粉。”
齐公公抹抹额头上的冷汗:“回郡主的话,正是这样的。”
在宫中,宫女是不能随意出宫的。她们若是需要什么东西,只能托宫中的太监给她们带进来。
白七浅笑着说道:“巧儿,跟着本郡主,倒是委屈你了。”
巧儿吐吐舌头,调皮的笑道:“郡主,你这样说,可是折煞巧儿了,巧儿会短命的。”
白七浅调笑说道:“行了,你这鬼丫头,赶紧带着齐公公去吧,别让齐公公等得着急了。”
婠婠扯着白七浅的衣裳,嘟起小嘴说道:“姑姑,婠婠也等得很着急,婠婠想赶紧去玩。上次姑姑告诉婠婠的跳房子很好玩,我们今天也玩那个好不好。”
巧儿看着白七浅与婠婠两个人走远,吁了一口气。
齐公公赞赏的看着巧儿:“巧儿姑娘,就凭借着你处理事情时这份镇定的态度,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巧儿微微一笑,将齐公公请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面。她郑重的行礼,然后肃穆说道:“巧儿多谢公公对巧儿的赞赏。齐公公,巧儿今日就大胆的说一句,公公在这皇宫中,也卖命几十年了吧。吃得苦受的罪,想必也不比别的公公少。可是公公现在仍然是一名御前太监,难道公公甘心?”
“你……你到底想……”齐公公的脸色变了变,不住的打量着巧儿,可他还是没有问出口。
“公公,我只是想请你帮一个小忙而已。如果事成了,对你对我都有好处。”巧儿仔细观察着齐公公的脸色,“当然,就是不成,对公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姑娘还是先说什么事情。”齐公公眼珠子转悠了片刻,“其实,咱家也未必有那个能力帮得上姑娘。”
“我想见到皇上。”巧儿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决绝。
齐公公最终点头答应帮助巧儿,这正如巧儿所说,对于他而言是一件没有风险的事情。
第二天,巧儿如同以往,服侍在白七浅的身边。
白七浅品着香茗,淡淡的说道:“巧儿,你今天有些心神不宁,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白七浅的话将巧儿的心思唤回来,她略一思量,继而慎重的问道:“郡主,要是你遇见一件你非做不可的事情,可是你的能力又有限,那你会怎么办?”
听上去倒是有些无奈,不过这样的事情,对于白七浅而言,多得去了。
她毫不迟疑的回答:“尽自己所能。”
看着白七浅关切的眼神,巧儿很想将心中藏着的苦恼说出来,可她明白,如果她说出来,很多的想法会被白七浅所左右。
巧儿低垂下头,惴惴不安的问道:“郡主,如果有天,你发现我瞒着你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事情,你会如何?”
反射性的看着巧儿脸上的情绪,她眼眸中含着满满的期待,白七浅心里大概猜测到是与纳兰雪有关。
她握住巧儿的手,声音变得轻柔,好像羽毛般落在巧儿的心上:“巧儿,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有时候,就算我们尽力了,也不一定能够改变得了什么,你明白吗?当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事情,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只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巧儿低下头,声音很轻,却是带着坚毅:“郡主,我不会后悔的。”
白七浅低沉的叹息:“你不会后悔,那你又能承担得起将来的后果吗?”
巧儿一直在沉思,没有回答。白七浅站起身,从容的走进了自己的屋子里面。有些事情,巧儿要自己多想一想,才会明白。
下午的时候,齐公公来了一趟芳菲殿。
巧儿沉郁的面庞又变得鲜活起来,她烧了两桶热水沐浴。随后,又对着铜镜,仔细的装扮起自己的容颜。等到妆成,她忍不住自嘲,自己现在的模样,真是像极了等待着被祭祀的祭品。呵呵,她的自我牺牲和奉献精神,还真是不能小觑。
巧儿根据齐公公透露的消息,穿上了太监的衣裳,去了落梅园。
半途时,被侍卫拦住,巧儿沉着连说道:“咱家是封了皇上的命令,前去布置一番。你们现在拦着咱家不要紧,要是扰了皇上的兴致,可是大罪。”
侍卫立马放行,让巧儿走了进去。
落梅园中的梅树并不比芳菲殿附近的梅林小,可这里面的梅花品种,要比那里多出了许多。
巧儿将太监的外裳脱下,身上穿着一件淡粉色的流云锦袍,正是上次太皇太后派人拿过来赏赐给白七浅的。她在梅园中四处游走,寻找着皇上的身影。
走到一处假山旁,耳边传来一阵暧昧的声音,时轻时重。在这空旷的梅林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巧儿蹙起眉头,这声音怎么听上去如此像欢爱时的声音。虽然未经人事,可是听身边的宫女们说得多了,也就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这么大冬天的,在落梅园中上演活春宫,也不怕染上风寒。
巧儿转过身,刚准备离开。可她又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暗中着急,莫不是有人捷足先登,比自己先找到皇上?
在皇宫中,想攀龙附凤的人,可是大有人在。那些怀春的宫女,总归是耐不住寂寞。姿色稍微好一些的,总想着爬上龙床。姿色一般的,也会寻宫中的侍卫。
鬼使神差的,巧儿朝着那边走过去。
八角亭的四周摆放着火炉,石桌上铺上了一层绒毛状的毯子。毯子上面,两具身体正紧紧的交缠在一起。男子双手撑在桌子上,衣裳半裸。下方的女子被衣裳遮掩住了大半春色,唯有两条雪白的腿十分的扎眼。
巧儿羞红了脸,正打算离开。不料上方的男子猛然抬起头,一双鹰凖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巧儿。
巧儿大惊失色,这人果然是当朝天子,夜锦绝。他眼中的欲望如同火焰般,似乎要将周围堆积的雪花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