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独留那一片梅林傲然的绽放在这飘着寒雪的冬季。
白七浅手中持着月牙玉玦,开始吹奏着常人难以理解的音符。歌不成歌,调不成调,而那些音符却是传播消息最好的信号。
约莫半个时辰后,青牙站在芳菲殿中,神色肃穆而恭敬看着白七浅:“宫主,有何吩咐?”
白七浅抬起头,神色傲然,而眼神却是落寞,她凝视着窗棂外面纷飞的细雪:“月宫始终查探不到苏南瑾的消息吗?”很久以前,她就动用月宫的势力去寻找苏南瑾的下落。可是她失望了,在月宫天罗地网的情报下,居然查探不到关于苏南瑾的任何蛛丝马迹。
此时的青牙给出的答案依旧让人失望:“宫主,我们并未发现任何关于苏南瑾的消息。”
白七浅蓦然转过头,双眸生寒。
青牙瞬间被她那种凛冽的气势所征服,不由自主的跪下来:“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宫主责罚。”
白七浅冷着脸说道:“你们办事不利,的确该罚。”
青牙耷着脑袋,神情很是可怜。现在冷颜陪伴在西凉的身边,而鬼宿和他娘子玉锦两个人恩恩爱爱。要是自己也娶妻了,估计宫主就不会找他找得这样频繁。
这群家伙,只会在她面前装可怜。偏偏青牙还真有些悲剧,一直追冷颜追不到。白七浅沉吟道:“青牙,查不到苏南瑾的消息,难道你们不会查诸葛兰陵他们么?”
自己曾告诉过他们,苏南瑾与诸葛兰陵、焰三娘他们相交多年。
青牙疑惑说道:“宫主,我们听从您的吩咐,有调查过,不过,好像他们与苏南瑾都没有任何的关联。”
白七浅皱起眉头,脑海中思绪杂乱:“没有关联,这不可能啊?”
青牙开口说道:“宫主,我倒是查出来诸葛兰陵曾经是夜离渊的陪读。”见白七浅神情很是惊愕,青牙继续说道,“诸葛兰陵曾经作为夜离渊的陪读,后来他身患恶疾,因此离开夜离渊的身边。不过,医治他的人乃是当初先皇御用太医百里如暄。”
白七浅的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来一样。
整个人好似断了线的风筝,在风中随意的飘荡,随时都会失去性命一般。
夜离渊,诸葛兰陵,苏南瑾。
喉咙一阵腥甜,嘴角流出丝丝鲜血,白七浅极其压抑的声音,喃喃的说道:“夜离渊,你如此骗我,真狠的心呐。”
青牙走上前,扶住白七浅,担忧的看着她:“宫主,你没事吧?”
白七浅挣脱出青牙的搀扶,失魂落魄的朝着梅林里面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哭。压抑了很久的眼泪像是找到倾泻的出口,一发不可收拾。
初次与苏南瑾相见的那天,他身中媚药,阴差阳错与自己欢好。此后,她与他再一次在竹林中相见,他倾听她的心声。
那一次,她去九嶷山追寻夜离渊,不料却是在半途中与他相遇。两个人一起被焰三娘的人绑到了九头寨,与之相谈甚欢。
再至后来的三日之约,雨夜里,两个人相互依偎在一起。然而,现在她突然发现,苏南瑾就是夜离渊。
白七浅苦笑,是自己太笨了,是自己太愚蠢了,一直都没有发现,原来苏南瑾就是夜离渊。
苏南瑾对自己说,小时候有一位小女孩救过他一命,所以他发誓,要对那个小女孩很好很好,要给她幸福,可惜到后来,那人背叛了他。
夜离渊曾对她说,林凰儿救过他的命,所以他要尽其一生,给林凰儿幸福。只是最后,林凰儿背叛了他。
苏南瑾说过,每逢遇到天寒,他就会咳嗽。是因为他小时候为给师妹摘取一朵莲花,落入了寒潭中。
夜离渊也有久治不愈的咳喘之症,他说这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治不好。白七浅突然想起那一幕,夜离渊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面的时候,初景曾给他送药。现在才想明白,初景就是夜离渊的小师妹,那个曾经很顽皮,喜爱捉弄他的小师妹。
白七浅将头埋进自己的臂弯,眼泪簌簌的落下来。夜离渊,既然你是苏南瑾,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既然你是苏南瑾,那你为何还要嫌弃我身子脏,为何要想尽一切办法将我赶出王府,弃我而去。是否你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你不爱我。
你爱江山,爱权力,独独不爱我。
夜离渊,我白七浅在你的眼中究竟算得上什么呢?是一颗棋子,已经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的棋子,对吗?
只是因为你觉得我对你没有任何价值了,你才对我弃如敝屣,对吗?
在这下着雪的深夜里,白七浅在梅林中疯狂的笑了许久。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青牙,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担忧之情。早知道这个消息会让她如此发狂,那么他宁肯被她惩罚,也要瞒住她的,因为他不想看着白七浅痛苦。
情爱伤人,她已经过得够苦了。为什么,老天爷还要这么对待她呢?也许,老天爷也觉得她不配与夜离渊相爱吧。
因为这件事情,白七浅大病了七天。
这七天的时间,她都躺在床榻上,终日昏昏沉沉,似乎对一切事情都不上心。
人生病的时候最喜欢胡思乱想,巧儿怕白七浅想不开,得空的时候,就会跑过来和她说说话儿。可巧儿说得最多的是关于公子雪与娴雅的事情,每次说道公子雪,巧儿顾盼生辉,充满了朝气。
可是一提起娴雅,她就恨得牙痒痒,常常在白七浅的面前发牢骚:“郡主,娴雅整天缠着公子雪,都烦死了。”
白七浅大多时候只是笑着说道:“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又何必搀和进去,莫不是你也喜欢上公子雪?”对于巧儿的情愫,白七浅看在心里。
巧儿脸颊一红,拒不承认:“郡主,你就别打趣我了。像公子雪那样美好的人,我怎么高攀得上呢?我只是很仰慕他罢了。”
白七浅提醒她说道:“巧儿,娴雅是太后宠爱的郡主,你千万别得罪她,否则,就算是我想救你,也很难。”
巧儿的脸色一沉,悻悻说道:“郡主,我知道,我只是看不惯娴雅那般缠着公子雪罢了。公子雪在这皇宫中,已经够惨了。偏偏娴雅郡主还时不时的去折腾他。就在昨日,娴雅郡主逼迫公子雪给她作画,公子雪不从,娴雅郡主她……”
刚说到这里,就有一位老嬷嬷走进来:“巧儿,跟我去一趟,娴雅郡主有事找你。”
巧儿不耐烦的说道:“我要照顾郡主,没有空。”
老嬷嬷淡淡的扫了一眼白七浅,口气轻蔑:“你家郡主现在还死不了,用不着你照顾。你还是跟我去一趟,若是晚了,娴雅郡主怪罪下来可不好。”
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一个刁奴都能欺负到她头上,这让白七浅勃然大怒:“巧儿,芳菲殿不欢迎这种老刁奴,将她乱棍打出去。”
巧儿磨拳霍霍,朝着老嬷嬷开打。
白七浅小心肝一抖,巧儿,其实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不要这么认真好不好?
老嬷嬷杀猪般的声音响起:“来人啊,救命啊……”
顿时,从芳菲殿外冲出来一群人,不怀好意的围住巧儿,要将她带走。白七浅铁青着脸色,怒气冲冲喊道:“你们给本郡主放下她。”
老嬷嬷见到人多势众,又知道娴雅郡主与扶摇郡主两个人不和,顿时嚣张的说道:“哼,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你还是别管闲事的好,到时候娴雅郡主生气,连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巧儿被她们强行拖走,边走边喊:“你们这群老不死的刁奴,迟早会有人收拾你们的。”
紧接着,白七浅听到巧儿惊呼的声音,随即有一太监尖锐着嗓音说道:“这两个耳光是咱家赏你的,看你还嘴硬。”
那些人嘀嘀咕咕的远去。
白七浅慢慢的站起身,双手狠狠的抓住自己衣裳的一角。娴雅,我无意与你结仇,可你也不要欺人太甚。白七浅回到屋子里面,仔细装扮了一番,让自己的脸色看上去没有这样苍白。然后迈着步子朝公子雪的寝殿走了过去。
走到宫殿的门口,就听到巧儿凄厉的声音:“我没有说错,你为什么要冤枉我!”
娴雅郡主眼光一寒:“你还不承认自己有错吗?”说罢,朝着老嬷嬷使了一个眼色,老嬷嬷又抽了巧儿两鞭子。
白七浅走进去,将巧儿护到自己的身后:“娴雅,你就算要惩罚巧儿,也要有个理由。”
娴雅目光森然,阴冷的看着白七浅:“你想要理由?呵呵,好,本郡主今天就给你一个理由。这个小贱人胆大妄为,肆意挑拨本郡主与公子雪的关系。你说,如此心思歹毒的小贱人,到底值不值得本郡主惩罚呢?”
白七浅看向巧儿,巧儿凄厉的哭着说道:“扶摇郡主,我没有。是公子要给我作画,不愿意给娴雅作画……”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
此时,站在一旁被侍卫按住的纳兰雪喊道:“娴雅,你够了,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是非不分,迁怒到巧儿身上去。”
娴雅转目,看向纳兰雪,嘴唇勾勒出冷意的笑容:“公子雪,你的意思是巧儿是无辜的,而本郡主就是在有意刁难你们。呵呵,既然你都认定了本郡主存心刁难,那本郡主还有何话可说,来人,给我往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