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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故人重见(二)

曾以为,有些人此生都不会再见;

便知道,有些人即使见了,也再回不去从前。

这一声叹息似的轻唤,穿越了记忆中那些沧海桑田的曾经,最后一次相见的片段,还定格在少年悲怆的面容上:“不管你信不信,对你的友情,我从来都是认真的!”

可他却骗了她!利用了口口声声要一辈子都是好朋友的她!!

伤口如新,她要如何信?

那次决绝的转身离去,就如她此刻缓慢的转过身来,在朝阳的光芒中看清了少年银色面具下的眉眼,甚至比初识的那年,还要俊美无俦,只是望着她的神色中,尽是掩不住的悲怆:“你终究,还是没能原谅我吧?”见她没有说话,少年急急又道:“后来,我有去找过你,可他们告诉我说,你已经死了,连尸首都没有留下,君君,我……”

她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他,目光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很多事,都已经变了,就连她也一样。再也做不出以前那样,上前大笑着拍他的肩,说上一句:“上官皓月你个大笨蛋!我卓君君是那么容易就死的吗?”

“我对不起你。”

卓君君笑了,可那笑容看在上官皓月眼里却是那样的疏离。

对不起她吗?可是有很多事又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掉的?

漠然的转身,听见皓月在身后叫了一声君君。可她不想理。

“君君……”皓月又叫了一声,这次还追了上来:“你听我……”

“别碰我!”冷冷的三个字便让皓月的手僵在了半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所以上官皓月……”记忆中的少女,笑容明媚:“我们来交个朋友吧……”

“是最好的那种朋友喔!所以上官皓月……”那时的她总拍着他的肩,笑容笃定:“就算全世界都说你不好,我也会和你站一边的!”

可是,什么时候起,那明媚的笑容化作了忧愁?都是他害的吧!如今她望着他的目光是那么疏离,他也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都是他自找的!

三年未见,当她再次出现在视线,他却连碰触的勇气都没有!甚至不敢上前拉住她的手,尽管那是他曾经最好的知己……是啊,只是曾经了,是他亲手杀死了他们的友谊,怪得了谁?可是君君,你还愿意相信吗?伤害你是我最最不愿意看到的……

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不远处,持箭举弓,目标精准的对上了女人的背影!

“君君!小心!”随着一声大喝,似乎什么东西正从身后飞来,君君一回身,险险的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却没想到那人是连发了两箭,第二箭擦着手臂飞驰而过,巨大的冲力,连带着君君也飞出了老远……

“你该死!”看见君君受伤,皓月红了眼,还顾不得上前,反手就将手中软剑狠狠的掷了出去,刹那间,剑血封喉,那黑影还未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卓君君很狼狈的倒在那里,那一箭只是擦破了胳膊上的皮肉,并不是很重。可是跑了这么久,几乎都是用一口气强撑着,如今突然倒下来,全身便再也腾挪不出一丝力气站起来了。

“君君!君君,你还好吗?”

看着皓月焦急的模样,她很想说一声“我没事”可是,一张嘴,便是一口腥甜涌上了喉头,血色暗红,竟是中毒的征兆!

“这,这是怎么回事?”皓月一惊,难道是那箭伤啐了毒?

“君君!君君……”

卓君君头昏眼花,望着皓月已经变成双影儿的脑袋呵呵的笑,看着皓月那一张一合的嘴,却听不到任何声音,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就只有,扑通、扑通——

那是她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带着她熟悉却也再难以负荷的刺痛。

皓月看着君君惨白了的脸色,紧蹙的眉头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极其痛苦的痛苦,忍住想要为她抚平眉头的冲动,轻轻的问“君君,是不是很痛?这三年来,你究竟发生过什么?”

卓君君痛苦的咬着唇,直到那惨白的唇色被再次染上了殷虹,才疲惫的睁开了双目,可是眼前的一切早已模糊的不成样子,只恍惚的看见一抹身影急急的向他们这边奔来,带着她熟悉的君子兰花色,张了张嘴,却再敌不过那似有千斤重的眼皮,潮水般涌来的疲惫,终于让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一柄剑抵在了皓月的肩上,他也是太过紧张君君的伤势,才会给对方可乘之机。

“识相的话,让开!”以往温润的声音,此刻如寒霜般冰冷。

皓月身未动,只是将君君护在怀里,声音淡淡:“如果我说不呢?”

“找死!”那人举剑便刺,也因为这样给了皓月喘息之机,他抱着昏迷的君君,转身而退,退到五步开外,与那人成对峙形式。

只见那人高高绾着冠发,身着一件白色的纱袍,一株栩栩如生的君子兰更衬得他气质脱俗,只可惜这温润的公子杀意太重,手执一柄长剑,目光冷然。

“你是……”皓月略一沉吟:“凤鹫山的尹无霜?”

“哼!既知道本公子是谁,还不快放开我师妹?”无霜一声冷笑:“莫不是同你那些伙伴一样,活腻了吧?”尹无霜从不愿杀人,可如今也不介意再多杀一个!

“师妹?”皓月看了看怀里的君君:“你说她是你师妹??”

怎样?有问题吗?

“阁下不是来追杀她的?”

无霜一挑眉,看出了端倪:“怎么?你也不是与那些人一伙的?”

………………

“尹公子,君君她到底伤的如何?”凤鹫山上,皓月正一脸焦急的问正在替君君把脉的无霜。

“她伤的并不重,只是……”无霜的眉头微拢:“看情形,像是中了蛊!”

“哦?”闻听此言的夏侯清接过了君君的手腕,搭在了脉搏之处,没一会,神情凝重的与无霜对视了一眼:“是痴心蛊……”

确认了心中的想法,无霜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怎么会……怎么会……”

按理说,此蛊早该在百余年前就已经绝了的,就连尹无霜这种「医神之后的之后」也只是在凤鹫山众多的藏书中,曾看过少之又少关于此蛊的描述——痴心蛊,取其谐音——吃心蛊,顾名思义,就是会蚕食人的心,但蛊毒进展甚是缓慢,中蛊之初,除了患处的皮肉会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小红点外,基本没啥异处,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小红点会一路蔓延,最后停留在心脏部位,每逢阴天下雨,便是钻心的疼,实际上就是蛊毒正侵蚀人的心,若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基本上为时已晚,即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回来了,剩余的日子就成了极尽折磨的日子,从中蛊的那一天算起,到隔年的同一天,中蛊者必死无疑。无药可解的,所以这方子早就被祖师爷毁了的,还勒令两个徒弟不准再与他人提起,因此这蛊方也一直是凤鹫山的禁忌,可如今……君君身上的蛊又是从哪里来的?

“前辈,可有解救之法?”皓月问。

如果连夏侯清都说没得救,那君君就真的必死无疑了吧!

夏侯清沉吟道“这毒虽无甚症状,中毒之初也很容易被人忽略,可一旦蛊毒发作,便是无药可医……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在这之前先找到下蛊之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刚刚升起的希望之火,又灭了,尚且不提这天大地大,他们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该去何处寻,就算找到了,对方都已经摆明要至君君于死地,还会那么好心的告诉他们破解之法吗?

“又或者……”夏侯清若有所思的声音将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找到凤凰泪……”

凤凰泪?那可是世间难寻的解毒圣宝啊!传说,那是最后一只凤凰浴火重生时留下的眼泪,女子的拳头大小,周身会有一层雾蒙蒙的感觉,会散发淡淡的幽香,不但会让五毒避之不及,就算是迷魂散蒙汗药,也会很快让人恢复清醒的,更重要的是,将它砸碎内服,即便是死了一天的人,也可起死回生的!总之,真是武林必备、出门防拐的绝佳良品啊!

如此宝物,世间仅有三颗,而据皓月所知,这其中的一颗,还是……

“凤鹫山的镇山之宝?”

“呵呵,上官兄,你说的不假……”无霜拍拍他的肩:“可早在两百多年前的那次北地外族入侵,我们的镇山之宝就已经被先祖用来救人了。”

“剩下的……”夏侯清接着无霜的话继续往下说:“一颗一直被皇族收藏,还有一颗……”目光落向君君的脸,越发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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