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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嗜睡

浓黑的药汤还冒着腾腾的白雾,捧在手心里化成暖手的温度。

轻抿一口试温度,女子微微一愣,接着又灌了一大口,紧锁的眉峰依旧没解开……

“怎么了?”看书的左焰,以为她嫌苦,笑她:“都喝了这么久了,还没习惯这个味道啊!”转身去倒茶,桌上的小茶盘里,还放着几颗桂花糖:“快些把药吃了,就赏你桂花糖甜甜嘴巴……”

背后的人却问:“左焰,这药是不是换了?”

“没换没换,所以不会变的更苦,你呀,就快点喝了,嗯?”

“可是……怎么没有味道了?”君君嘀咕着,难道是她出现了错觉?不然怎么平日里苦的喝上一口头发都直打颤的药汤,如今怎么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倒也不是真的没有味道,只是照比之前的,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她皱着眉头又灌了一口、再一口,直到碗都见了底,可嘴里的味道还是没变,淡淡的。

左焰劝她说:“大概,这药你喝了太久,对这个味道麻木了吧……”

她听着觉得甚有理,接过他递来的桂花糖,含在嘴里,果然口齿间丝丝清甜——

左焰问:“接下来你要干嘛?”

她想了想,老实回答:“睡觉!”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因为闲着没事干,而是觉得真的很疲倦……

有时甚至能睡上一整天,甚至有时左焰去了集市,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醒来时,往往看见的都是一盏亮着的小灯,左焰就坐在旁边,手里握着一卷书,察觉她的动静,就会抬头对她笑。

对于自己居然睡了那么久而没被人叫醒,君君有点恼,左焰却总是笑着说:“你那是因为累了……”然后再将集市上买回来的小玩意儿或者零嘴拿给她看,这其中,总会有一条手链,或红绳编制,或造型精巧,或仅是寓意吉祥,集市上买回来的并不值什么钱,可是左焰每一次都会买,他说,因为她喜欢。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更何况左大城主两样都做了个齐全,还陪着笑脸,害的君君就算想恼也恼不起来,软绵绵的像是陷入了棉花堆……

夕阳西陲,余晖正美的那会儿,三师兄来了,彼时君君难得没有打瞌睡,正靠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晒夕阳。

“哟!还挺惬意的嘛!”

对于门口突然冒出来个人,且这个人还挡住了所有照在她身上的阳光,君君有点不高兴。可是她现在懒得连生气的兴致都没有了,更何况是对眼前的这个人,她就更没胆了。

风轻若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笑眯眯的关照着她:“师妹近来可好?”

君君笑的很狗腿:“好久不见啊老板!”

“嗯,是好久不见了!”风轻若点头,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气色不错,我的小二哥。”他逗她:“打算什么时候能重返岗位啊?”

君君不以为然的白了他一眼:“有你这么来探病的吗?没带礼物也就算了,一进来就问人家什么时候能重新上岗,噢!难道你都看不到人家这苍白的小脸么?难道你都不觉得病中的我是如此羸弱消瘦吗?非但不给我加工钱补给营养,还……还……你怎么做得出来啊?哎呦,我这脆弱的一颗小二心就这么被你桑了~~”

某女的表演太过夸张,风轻若扑哧乐了,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敲:“得了得了,夸不夸张啊你?”然后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揶揄:“小二界的奇葩?”

揉着额头的君君,脸上红了一红。原来是来笑话她的……

可风轻若却说:“不愧是我家的师妹……”

耶?

“他们跟我说起的时候,我虽有些吃惊,但细想想,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的同门嘛,就算再懒散些,到底也是师父的徒弟,就算再不着调,解决个胖子也是没甚问题的……”

师兄啊,你这是在夸我吗?君君满脸黑线。

“师妹,你没有丢师父他老人家的脸,师兄深感欣慰,继续努力吧!我看好你哟~”说着拍了拍她的脸。

君君无语凝咽,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啊!!!

正想反驳之际,门口又进来一个人,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左焰步履稳健,看见风轻若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微微颔首:“风老板。”

风轻若谦和的还礼一笑:“左公子……”话是对着左焰说的,眼神儿却很暧昧的看向了君君:“如今再称客官是不是有些不妥了?”左焰笑笑没说话,搬了椅子坐在君君旁边倒茶喝。

君君瞪了他一眼,风轻若也不以为意:“来吧!小丫头,伸出手来我瞧瞧……”

君君白了他一眼,倒也配合的伸出手,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左焰望着风轻若摸脉的手,眼底里那一闪而逝的讶异之色——他居然也会看病?

实话实说,风老板他虽为一代奸商,但到底是她师父夏侯清的徒弟,看病的架势还是十分专业的。这点上,卓君君从来没有怀疑过。

只见风大夫摸着她的脉搏,闭目沉吟了半晌,笑眯眯的睁开眼,告诉她:“挺好的,好生养着吧!”

只是他这么说,君君却未必信,自己的身体,她清楚的很,会不选择拆穿三师兄的谎言,只是不想伤了他们的心,所以她配合的露出笑脸:“嗯,好的。”

………………

风轻若走的时候左焰跟了出去。

站在回廊里,风轻若说:“君君的蛊你可知道?”左焰点点头,他又说:“这蛊是在秋天的时候进入君君体内的,所以会在秋季发作……”

“原本一年就会要了她的命,如今却耗了三载!已算得上是个奇迹,如今正逢毒发,虽有尹无霜的药方减缓她的疼痛,可到底也只是减缓疼痛而已,她的精气已耗损的差不多,所以嗜睡的徵状也只是身体本能的修复,没什么大碍,只是……”

“只是,”左焰接过他的话,继续:“她会慢慢失去味觉吧?”

“嗯,”风轻若点点头:“每一个月,她的味觉就会由淡转无,因着她最近都是在吃药,所以先消失的会是苦……”

“就没有办法可以解了?”

“除非找到解药,否则,她只能这样,先是五味,再是五官,最后可能就连痛感都没有了,届时就算无霜的药可护住心脉,也只能是个无知觉无感觉无痛觉的半死人了……”任重而道远的拍了拍左焰的肩:“总之,好生照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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