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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变数

可是,终究她还是没有等来,因为没过多久朝廷的人就找上门来,左焰每天都为此忙得脚不沾地,听说那足有万人的精锐之师就围在城外,而城里的各家各户加起来的人数还不过两千人。

很可笑吧?更可笑的是,那朝廷里的人,竟趁着左焰不在府中,派人探进了城主府。

十几个体态修长的彪形好手站在左府主院儿的四周,看似松散,可是那双双精亮的眼却又透着警惕。

卓君君站在老夫人身边,虽然伯母表面很镇定,可是那双抓着她的手却微微的颤抖着。君君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然后才转头去看对面的人,等着他们的首领出现——可是,当她从人群中看见皓月的身影,看见那抹熟悉的淡蓝色,看见那曾经总是带着谦和笑意的眼眸,如今却淡漠无波的上官皓月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幻灭了……

你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吗?

随着他的眉眼渐渐清晰。君君的心也跟着片片龟裂,到他踩着优雅的步伐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扬起又苍白了不知道几分的小脸对他微笑,讽刺的那种。

“我真没想到啊,我最好的朋友竟然是朝廷的人!”她所熟悉的这个人,如今是这么陌生的站在她面前,面对她的讥讽,沉默以对,只是那双好看的眼里,多了几抹痛色,于是,她笑着继续口不择言:“上官公子可曾在背后耻笑过小女子的眼拙?”唇角上扬,笑意却未达眼底:“我真是个笨女人对吧?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我……”乍见那双蓄满泪水的双眸,皓月心中一痛,想要说些什么,却到最后也只是涩然一笑,还有那个解释的必要吗?

一道人影,越过人群,左焰一身黑色劲装落在君君面前,将她护在身后,面沉似水的看着对面的人,声调如冰的开口:“上官兄,久违了……”

看着被左焰护住的女人,眸中的苦涩悄然退去,最后化为一汪无波的清水。皓月微微一笑:“左城主来的好快!”

“没办法,我若不快些,便让那些有心偷袭之人有了可乘之机,只是我没想到这人会是上官兄啊!”眸中寒光闪过,左焰一字一顿的质问:“堂堂朝廷,如此做就不怕世人耻笑吗?”

“各为其主,皓月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习惯性的上挑唇角,他依旧谦和有礼,却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皓月了。

他说,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卓君君的小脸又白了几分,指甲狠狠的掐入掌心,尖锐的痛楚却依旧弥补不了心口处的冷风过境:“上官皓月,你当我是什么?”那细若蚊蝇般的质问,却让上官皓月猛然一震,视线缓缓地从男人的脸上移开,落向他身边的娇小身影上,苦笑一声:“不管你信不信,对你的友谊,我从来都是认真的……”

察觉到她的颤抖,左焰无声的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朗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恐怕要令上官兄失望了!”

“何必呢?”

“信念不同罢了!”左焰淡然一笑:“我隐城子民,虽不好战,却也都不是任由人可以欺凌到头上的软柿子!上官兄带了这区区几十人,莫不是小瞧我城主府中无人吧?”那方,厨娘一把菜刀劈死了几个,看似只是乱砍,实则精巧的招数蕴藏其中。

仅是一个厨娘就已经深藏不露到如此地步,更何况府中其他的人呢!所以也难怪左焰现在一副处变不惊的淡定模样了。

“哦?那如果是这样呢?”一摆手,两个大汉便架上来一个素衣女子,那身粉红看着实在眼熟的很:“左大哥!救我……”看见左焰在,云朵十分委屈:“他们不要脸,两个大男人绑我一个小姑娘!左大哥……”

两个被点名的大汉被火烧了似的松开紧抓在云朵胳膊上的手,哼!知道羞了吧?云朵得意一笑,才要迈开的步伐徒然停住了,一柄软剑横在她细嫩的脖子上,力道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弄伤了她:“姑娘莫动,在下手中的剑可不长眼睛!”

遍地雪白让那一抹红变得分外刺眼,提着剑的男子唇上带着三分慵懒的弧度,一双狭长的凤眸却十分不耐:“还啰嗦个什么劲儿啊!”说着丢开云朵,径自向对面的男人扑了过去,与此同时阿焰侧身而过,将云朵扯了回来,红衣男子见招式落空也不急着收回,直直冲着君君去了,反正杀手的原则就是这样,宁杀错,勿放过!杀死一个算一个!可是剑还未到近前呢,就被什么东西给打了出去,红衣男子有点恼,回头瞪了一眼:“你这家伙别碍着老子办正事好不好!!”

“红影,这个女人不行。”

“别婆婆妈妈啦!你是杀手耶!动什么恻隐之心啊!”红影白了他一眼,奈何握剑的手被人牢牢抓住,动弹不得:“你给老子放手!”

“与其和一个女人动手,红影……”皓月视线一挑:“你不觉得那边更有趣吗?”另一边,左焰正和三四个人斗得正酣,而人多的这方明显落得败势:“该死的!”低咒一声,红影加入了包围圈。

皓月微微一笑,身后的人却并不领情:“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然后扶着老夫人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出他的视线,直到那身影完全从视野里消失无踪,皓月都没有动一下,他的身子像是被嵌在了原地,只因为——那决绝的眼神。

终究,她还是恨了他啊!

…………

“伯母,您先在这里躲一躲。”府内乱成一片,能藏人的地方君君只想到后山,地势偏僻,还有一个非常美丽的湖,可是听过那句话吗?越美丽的东西往往就越危险,所以早在她醒来时就被老夫人告知,湖虽美丽却靠近不得,那里有吃人的鱼,可如今万不得已,只能躲在这里,湖的中心有一块礁石,君君把老夫人安顿好,看她一脸焦急:“君君,快些上来啊!”

摇了摇头,礁石太小,只容得下一个人栖身,若是硬挤上去,她和伯母两个人谁都保不住的!

“君君你要做什么?”

她安抚的笑:“没事,伯母,君君身上有药,那些鱼不敢近我的身的。”

“可是……”老夫人还未说完,君君就潜入了水底不见踪影。

她只想,伯母看不见她就不会邀她上石了;

自从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就属伯母对自己最好,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置身于危险,更何况她还是左焰的娘;

她只想游得远一些,这样就算最后被他们发现也不至于连累伯母,又或者……她真的葬身鱼腹,距离远了伯母就看不见了。

所幸,她水性不差,在水中飘飘浮浮了不知道多久,四周静悄悄的,也不知道前面怎么样了?她返身往回游,想去看看伯母,回程过程中她被漩涡卷入了水底,挣扎之间又给水草勾住了脚……

“阿焰……救我!”浮浮沉沉之间,她的头露出了水面,强烈的咳嗽,让她被重新拉回水里时不知道喝了多少水,璀璨如一颗蓝宝石的湖水其实鱼腥味颇重,此时脑海中只剩下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念头——她想,她大概是要死了!

“君君……”是谁在唤她?

“君君……”那人伸出了手,淡而一笑,身后的竹林都模糊了。

“君君……”猛然惊醒,眼前还是混沌的一片,可脚下的钳制却松了,似用尽了全身的力奋而一登,终于破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只觉全身酸疼的快要抵达极限。

忽然望着湖边眼前一亮:“阿焰!”那是阿焰,绝对的!他来了,终于来了:“阿焰!救我……”可是距离太远,岸上的人根本听不见。

他看见阿焰伏在岸边,捞起一个人,是女人,因为她看见左焰把湿淋淋的人抱在怀里。

大概是伯母吧!这样想着,君君只能靠自己,拼着一点毅力,游到了岸边,然后她看清了,那个女人不是伯母,而是云朵。左焰是那么小心翼翼的抱着她。

怎么会?云朵怎么会在这里啊?可还没等君君想明白呢,云朵接下来的话竟让她觉得比这冬天的湖水还冰冷彻骨,浇了她个透心凉。

云朵湿淋淋的身子在左焰怀里瑟瑟发抖,语带哭音的控诉:“卓君君丢下了老夫人独自逃走了!”

“你胡说!”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胡说八道,君君攀在岸边,同样是疲惫至极,却没有云朵那般好运,有人将她抱在怀里。

云朵的身子往左焰的怀里缩了缩:“是我亲眼看见的!你独自游走了,左大哥……若不是朵儿会水,老夫人她可能早就葬身鱼腹了啊!那些鱼会吃人的……左大哥,朵儿害怕……”

胡说八道!君君冷眼看着云朵唱作俱佳的表演,却意外撞上了一双冰冷的瞳孔——

左焰,你竟然信了吗?

“卓君君,你还有什么好说?”

心,骤然一痛:“你不信我?”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他亲眼看到她将母亲抛下,独自游走,是云朵纵身一跃救了被困的母亲。

“卓君君,你还有什么好说……”

“呵呵呵……”她无话可说!也没有力气再说些什么了,攀着岸边的手臂再度失去了所有力量,在与左焰的对视中,翩然而落,像一只破碎了的蝴蝶,而从始至终,她都是笑着,悲怆而美丽,将左焰最后的身影收入瞳孔,看着他错愕的神情,急急的朝她奔来,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榻上的女子,轻叹一声,似有晶莹从脸庞滑落。

“要不是被你救了,我可能早就死了!”她由衷的说:“师兄,谢谢你……”

一块苹果塞入了她的嘴,然后是无霜近在咫尺的俊脸。

苹果很酸,酸到把她之前口中的药味都消散,酸的她眼前一片水雾氤氲。

无霜笑眯眯的:“傻丫头,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师兄啊!以后什么事都有师兄罩着你呢,知道吗?”

水雾更重,她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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