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睁开眼,看见了天边的第一缕晨光,银灰色的天空眨眼间变成一片鱼肚白,转瞬又成了灿烂的黄金。
“醒了?”泰西法尔看见白瑾的黑眼圈就知道年轻人没有睡好,不过这才是正常的,哪儿有人第一次在没有防护罩的空中能睡得安稳。
白瑾发现泰西法尔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在心底悄悄的诽谤这个完全不体恤学生的老院长,整整一个晚上,他可是被冰冷刺骨的寒风折腾得够呛,那是与在地上入睡时完全不同的感受,像是每时每刻都有针在刺他,即使好不容易入眠也会很快醒来,目前看来唯一的好处是他更抗冻了?
好吧,这是泰西法尔的决定,白瑾可没有资格反对,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两块肉,将其中一块递给老院长。
“地狱炎蜥的肉?”泰西法尔咬一口就认出了来源,这老头看来没少吃这些好东西。
“你从哪儿弄来的?”泰西法尔问道,超级魔兽的肉对于白瑾他们而言可不是一个简单易得的东西。
“在宝石森林中遇到了一位骑士大人,他杀掉地狱炎蜥后把尸体留给了我。”白瑾一边说着,视线忍不住往坐在平台前端的御者那里看去。
“是那家伙啊!”泰西法尔感叹道,他猜到白瑾遇到谁了。“看来你运气还不错!”
又咬了一口,泰西法尔发现白瑾一直没有下嘴,而是去看前方的御者,于是说道:“他们有自己的食物,不需要你来操心,安心的吃吧!”
“那这头大家伙呢?”白瑾指的是他们乘坐的彩冠飞蝠。
话一出口,白瑾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像彩冠飞蝠这种大型魔兽,往往吃一次就可以顶许久,完全不需要一天吃几顿。这是白瑾第一次乘坐飞行魔兽,激动与紧张悄悄影响了他,让他忽略了许多平日里学到的东西。
“放心吧,他们是专业人士。”泰西法尔顿了顿。“我这样占你的便宜也不算是个事儿,这样吧,我这儿正好有瓶酒,咱两一起分了它。”
说完,泰西法尔手指上戴着的银色戒指一闪,一瓶酒就出现在泰西法尔的手中。
“魔力鹦鹉?”白瑾想起了积分战后工作人员说的那项福利。
“你怎么知道?”泰西法尔眉毛一挑,转瞬想到白瑾还真有一个途径知道这玩意儿。“你在积分战里拿了多少积分?”
“1050分,第十一名!”白瑾如实答道。
这可真是出乎了老院长的预料,在圣典战中积分上千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能达到这个成绩的多是种子选手,而白瑾并不是莱昂、阿佳妮那种耀眼的学生,否则泰西法尔也不至于对这个的东方血统的小骑士没什么太大印象了。
“小家伙,你该不会是用地狱炎蜥的身体材料去兑换积分了吧?”
“我怎么回去做那种蠢事,这些积分的来源有些复杂。”白瑾停顿了下,由于这是否应该将积分背后的事说出来,最终,他还是张开了嘴。“其中有一部分,是他给我的!他拜托我帮他调查那个杀死了他战马的法师,但我没有做到,而且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白瑾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棺材中的史崔克,泰西法尔正在往嘴里塞肉的手顿在空中,他只知道白瑾见过史崔克,却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一件事,而且,年轻的骑士言语中有着掩饰不住的低落。
“你觉得你害了他吗?”泰西法尔问道。
“有一点。”
“那就在他的坟前献一束花吧!”
一束花就可以了吗?白瑾不明白,但老院长转头吃起了手中的兽肉,没有多说其他,白瑾只能将疑惑放在心底,使劲儿地咬了一口超级魔兽的肉,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老院长将酒瓶递给白瑾。白瑾不常饮酒,但此时他接过院长的酒瓶后顺势就往嘴里一罐,对他而言这样的举动并不常规,也许是因为这酒是院长让喝的,也许是因为史崔克的尸体就在一旁引发了白瑾心中的若干情绪,大口的酒液下肚后,火焰般的灼烧感顿时从胃里传来。
白瑾的脖子和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这啥酒啊!”
普通人喝的酒对骑士们而言不过是口味独特一点的水,越强的骑士越对普通人的烈酒无感,但这瓶酒,却让白瑾第一口就有了强烈的不适感,那不是醉意,而是炽烈的火焰在燃烧。
“哈哈哈哈!”在白瑾心中一直是庄正形象的院长笑得像是一个得了便宜的老兵,与星叶城中那些喝酒喝的脸通红的老城卫兵没什么两样。
泰西法尔一把夺回了酒瓶,摇晃着手中的瓶子,道:“小家伙,这可不是一般的酒啊,第一口就敢喝这么多,你也真是胆大。”
冒失了,能被老院长这种称作酒的东西怎么会和白瑾记忆里普通人喝的酒一样呢?
白瑾大口地吞吃手中的兽肉,依旧止不住身体里传来的灼烧感,他倏地一下站起来,大风吹了他一个趔趄,却带来了无尽的舒畅感。
白瑾伸出手,想要触碰这缓解了灼烧感的寒风,却在没感受到方才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烈酒让他感受不到高空中的寒冷,却将他抛掷到了炽热难耐的火狱中,白瑾感知到自己的汗水在一滴滴的渗出自己的皮肤。
院长害我!此刻,白瑾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练习一下你的剑术吧!小家伙!”泰西法尔箕坐在旁,指着白瑾腰间的长剑饶有兴致地说道。
白瑾怀疑自家院长是故意的,但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地听从泰西法尔的指挥,拔出了腰间的长剑,这把剑和之前一直使用的制式骑士剑一模一样,但可能是心理作用,白瑾一直觉得不如因地狱炎蜥而断的那把剑顺手。在他拔出剑的那一刻,剑刃划破无形的寒风,发出了凄厉刺耳的呼啸,突然白瑾感觉这把剑顺手了。
他站在原地,回想起周教官教导军用剑术时的一举一动,身体也跟着挪动起来。
只是,现在环境是不同的,高空的风给了白瑾巨大的压力和干扰,他的动作总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偏差。
不知不觉间,白瑾动用了斗气,因为切割地狱炎蜥外皮而远超他人的斗气掌控力让他能将斗气恰到好处的用在需要的地方,他的军用剑术终于有了完整的样子,而那令人难受的灼烧感也被白瑾忘记了。
泰西法尔默默地点头,心想周那个小子教的还不错,不过也得归功于白瑾有着与年龄和等阶不相符的斗气操控力,这套军用剑术终于有了那么一点模样。
不带斗气的剑术也叫剑术?能砍人吗?
即将毕业的学员们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过于节省自己的斗气,总是希望将斗气留到关键时刻甚至最后。泰西法尔能够理解,毕竟他也是从这个阶段走过来的,低阶骑士能够积蓄的斗气太少,战斗方式自然会向普通人靠拢,但中阶骑士就有了质的飞跃,而中阶骑士恰恰是大部分白羽学院的学生们在毕业前后的等阶。
这些即将踏入战场的小家伙们必须学会常态化的使用斗气,这就是圣典战出现的原因,但在泰西法尔看来,那还不够。
像白瑾现在这样习惯性地使用斗气,才是毕业的学员们应该有的样子。
只是,白瑾的剑术落到泰西法尔眼中,总是有种刺眼的不协调感。
“怎么了?”白瑾看着逼停了自己的老院长,搞不懂是啥情况。
“你这样做不对!”泰西法尔说道,然后想了想,干脆将自己的剑拔了出来。
须发皆白的老骑士哪儿还有一点德高望重教书育人的校长模样,他手持长剑指着年轻人:“来,跟我比试一下,我给你好好上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