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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赵恪解衣抱上官取暖

“本社消息,今日17点30分,青龙市一区实训基地发生塌方事故,现场参加实践的二百余名师生全部被掩埋,目前民事局正在组织营救。现场已被封锁,记者无法进入,塌方原因有待进一步调查。”

晚8点,夜幕降临,实训基地灯火通明。探照灯的光斑照亮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神色凝重的官员,耐心劝阻的探员,最可怜的是那些闻讯赶来,泪流满面、痛不欲生的家长。

宋佳面色惨白,凌乱的头发下,一双哭得红肿的眼,充满绝望哀伤。

“恪儿没事,对吧?”她凄然问身旁的赵义。

“肯定没事,那兔崽子福大命大,死不了的!”赵义安慰道,内心如焚。作为一名职业挖矿人,他知道塌方生还的可能性极低,只祈求老天保佑。

“以后别挖矿了好不好?每次你下去,我都提心吊胆,现在连孩子也……”宋佳说着泣不成声。

“哎,听你的!”赵义长叹,心道不挖矿全家靠什么过活?

实训基地内部,一片惨像,极短的时间内,矗立起高高矮矮的悬崖峭壁,塌陷出歪歪扭扭的峡谷深渊。

偶尔会发现几只青灰色的小手小脚,像破土而出的豌豆芽,点缀着这片荒芜;几张白皙的小脸,无神地望着天空,身子的其余却被掩埋在泥土中。

救援工作进展缓慢,因为矿难发生的时候,孩子们四散逃跑,像遇老鹰后炸了窝的小鸡,东一只西一只的。

死去的孩子们,一个个被找到,被拼接,被盖上白布,被救护车运走。

多年没出现这类事故,一些年轻的探员忍受不了血腥,脸色苍白得呕吐起来,失声痛哭。

有位探员发现了那辆深埋的校车,引来一阵骚动,救援队急忙向那里聚拢过去,希望能找到幸存者。

赵恪不知昏睡了多久才醒来,四周黑漆不见五指。人类畏惧黑暗,赵恪也不例外,他感觉怀里有个毛茸茸软乎乎的家伙唧唧两声,才松了一口气。

“上官玥?”

没有回音,赵恪有些焦躁,担心对方已经遇难,趴在地上四处摸索着。菲菲感觉到意图,咬着他的袖口朝一边拉去。

赵恪的手摸到一张光滑的脸。他凑过去,用手探探,对方鼻子还有气儿,就拖到怀里用力摇一摇,“上官玥,醒醒!”

上官玥缓缓睁开眼,惊叫着想要挣扎起来,身子一软却又倒入赵恪怀里。

“赵恪?我怎么看不见东西,这里是哪儿?”说着一边推搡,一边哭出声来。

“别乱动,这是矿井下边!”赵恪没好气安慰道,见对方不再闹腾,才缓缓解释,“我也两眼一抹黑,咱俩从上边掉下来后就昏迷了。”

“那可怎么办啊?会有人来救我们吗?”上官玥慌了神,“我的脚好像还在流血呢,会不会流干啊?”

“我瞅瞅。”赵恪让上官玥坐起来,沿着她的身子一路摸下去。

“啪!”

“哎呀,你干嘛打我?”赵恪摸着后脑勺生气道。

“你乱摸什么啊,臭流氓!”上官玥生气道。

“这黑灯瞎火的,不摸咋办?”赵恪反驳,然后继续。

“有布吗?要先止血。”

“手帕可以吗?”

“太小。”赵恪无奈,脱了外套,将里边贴身汗衫脱下。

“哎,你干什么?”

“清理伤口啊,不然会感染的。”

“哪有用舌头的——”玥不再说话,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笑什么?”赵恪莫名其妙。

他用汗衫缠裹伤口,完事儿后和上官玥并坐。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

“赵恪,咱们从那么高落下来,为什么没有摔死?”

“不知道,眼前出现一片红光,然后就晕了。”他猜是菲菲的功劳。

“哦……”上官玥沉默不语,除了穿衣打扮,她没有一点好奇心。

夜色愈深,气温骤降。

“咯咯咯……有点冷。”上官玥觉得严寒刺骨,上下牙齿都打颤。

“我……我也是。”赵恪显然也不好受。

“咯咯咯……你有多余的衣服吗?”

“没……没有”

上官玥牙齿抖得厉害,她不禁往赵恪那边靠了靠。

赵恪感受到对方颤抖的身体,莫名产生一股保护柔弱生命的气概。他脱下仅有的外套将上官玥包裹起来。

“别动,乖——”

上官玥趴在赵恪胸口,思维戛然中断。

结实健壮的肌肉,热乎粗重的鼻息,咚咚有力的心跳!

她想哭泣,竟然恶作剧般,轻啄赵恪的脸。

赵恪像被毒蛇叮了一下。

他想起平时上官玥的俏脸,那是一张多么秀美可人的脸啊,在珠光宝气的点缀下,既想远离,又想亲近。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于嫣的笑容,担忧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坎上,令他窒息。

二人就这样抱在一起,在深渊中,没有光明,没有人语,有的只是黑暗、寒冷,还有对过去的回忆,对未来的不知所措。

救援队发现二人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很吃惊,因为除了校车中的那些孩子们,他俩竟然是唯一幸存的,尽管两人已经昏迷,女孩脚被冻伤,男孩情况更严重些。

两个人抱在一起的情景感动了所有在场人员,有位医生选好角度拍摄了一张题名为“爱的永生”的图片上传到“你跳不?”,点击量立刻破百亿。

赵恪醒来,发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床边是父母双亲,还有熊彪,于嫣,班级负责人和其他同学,门口站着一位戴着金丝边框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人。

“恪儿,你终于醒过来了!”宋佳用手轻轻抚摸着男孩的头。

“妈妈!”赵恪轻唤一声,泪水不由自主往外涌。

“赵恪,好好养伤,同学们都等你回来上课呢!”班级负责人安慰道。

“大哥,俺对不住你,当时该留下的!”熊彪满脸懊悔。

“你留下顶个屁用,再说我现在不好好的吗?”赵恪撇撇嘴。

“喵喵,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于嫣眼睛有点红肿,她攥住男孩的手,半天没有放开的意思,周围的人见此都面露异色。

赵恪有点不好意思,心中欢喜,他尴尬地将头扭到另一边,“我现在不是没事儿嘛。”

“咳咳!”门口中年人走上前来和善地说道,“赵恪,我是玥的爸爸,真心谢谢你救了她!”

“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赵恪被大人郑重其事的感谢,有点窘迫,“玥呢?”

“她在隔壁病房。”中年人解释道,对一旁的赵义说,“您的孩子很了不起啊!现在我放心了,这是名片,日后有用得着地方,您可以直接联系。”说着他恭恭敬敬地双手将名片递给赵义,然后离开了。

赵义对儿子又怒又喜,怒的是小小年纪充什么的好汉,别人能逃出来就他被埋了;喜的是孩子讲义气不是孬种,危急中没有丢下同学不管。

他仔细将手中的名片看了看,上面印着预算局助理上官鑫,心道大小算个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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