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转眼赵恪从幼儿园毕业,迎来期盼已久的假期。
赵恪和小伙伴们假期玩得很嗨,他和熊彪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达到形影不离的程度!
熊彪到赵恪家里串门,一下子就喜欢上这里的饭菜,每次都要吃得肚皮鼓起来才肯作罢。
宋佳做饭的时候,熊彪就倚靠在厨房门口,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
宋佳白皙纤长的手,耐心仔细地摘洗,熟练精准地切割,龙飞凤舞地煎炒,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优雅娴熟,不急不躁,仿佛聚光灯下的舞者,灵动而轻盈。
仅仅是这些,熊彪就发出一阵惊叹,觉得美极了,自己母亲如果没离开,恐怕也是如此吧。
熊彪突然有些伤感,有点羡慕起赵恪来。
有一次他吃得太快,居然把米粒呛到气管里咳嗽不停,宋佳忙走到身后,轻拍他的后背。
熊彪刹那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感动和温暖,他丢掉饭碗,扑倒宋佳的怀里,哭喊着,“妈妈,我想妈妈……”
有一天两人正在街上转悠,路过熊闯经营的高档会所时,抬脚就要进去,却被一位穿着酒红色裙子的女人拦住了,扑面的香水让赵恪有点晕。
“哎呀,原来是小彪呀!”女人朝彪子笑道,随后视线移到赵恪身上,两只眼睛立刻吊起来,“赵恪,不在家好好背古诗,来这里做什么?”
赵恪顿时懵了,对面的女人并不认识啊,虽然听着耳熟。
熊彪暗想时机没选对,只好笑嘻嘻贴上去,摇着女人的胳膊,央求道,“康姨,千万别告诉老爹啊,不然非扒了我的皮,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嘿嘿嘿。”
女人用手指戳了一下铁头,“你啊,小小年纪,哎——”说完瞪了赵恪一眼,转身扭着腰肢离去。
“没想到吧,以前的康老师,叫康婷,整容后认不出来了吧?”熊彪神秘兮兮道。
“啊?是她!”赵恪不可思议道。
“她是个苦命人啊,”熊彪摇头晃脑说,“俺爹说的。”
这天赵恪待在家中,做了一点点暑假作业,顿时便感到百无聊赖。熊彪最近被他爹看管得紧,所以出不来;于嫣说是要到上官玥家里玩,暂时没空。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左右打滚,把被子铺开,从一头儿钻进去,又从另一头钻出来。
“恪儿,帮妈妈干点活儿。”轻柔的呼唤从隔壁屋里传来。
赵恪跐溜一身跳下床,急不可耐的嚷着,“妈妈,啥活儿?”
宋佳安详地坐在床边,关注着床上的幼儿,散发着母性的气息。
弟弟长大许多,穿着红肚兜,带着虎头帽,在母亲微笑的注视下,爬过来爬过去。
母亲给他取名赵恬,小名甜甜。
宋佳转头看过来,没好气的问道,“刚才又在床上胡闹,没好好做作业,对不对?”
“妈妈……”赵恪撅着嘴,晃起母亲的胳膊。
“哎呀,都是大孩子了,松开手别闹!去咱家地里挖几个地瓜,中午烤着吃,快去快回啊!”母亲轻轻推着他的后背。
赵恪顿时感到一阵委屈,心里想道,妈妈变了,不像以前那样疼爱自己了!都怪弟弟,抢夺了母爱。还甜甜呢,我现在只觉得苦苦!
他瞪了一眼床上的小人儿,甩甩胳膊,扭动肩膀出门去了。
赵恪家的田地离防护罩边缘很近,以前常常跟着宋佳来,帮着宋佳插秧拔草。宋佳为此常常夸奖道,“我家的苗苗真厉害,是妈妈的好帮手!”赵恪每次听到夸奖,心里都欢喜异常。
他连蹦带跳,花了四十多分钟才走到地头儿。却发现刚才赌气,走得急忘了带铲子,想跑回去拿铲子,可来回又是一个半小时,觉得有点不划算。
他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幸好没剪指甲,蹲下身挑那些叶茂茎粗的开挖起来。
时间到了正午,赵恪撅着屁股,爬在防护罩的边缘,汗流浃背地挖着第八个地瓜。
他小心翼翼,躲着防护罩,触电的感觉极为不妙,虽然死不了人,但会麻痹昏迷一阵子。更危险的是,若是身体不小心探出去,外边的炙热和雾霾会损伤身体。
赵恪正要抱起地瓜回家,突然看到防护罩外不可思议的一幕:视线前方有一片区域的雾霾正在变稀薄,一座刻画着奇异符号的石棺从地底缓缓升起!
石棺越升越高,影子越拉越长,逐渐朝赵恪这边蔓延过来。
未知——让赵恪本能地害怕。
他慌张地抱起地瓜,朝家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往回瞅瞅,可是没跑几步,刚才看到的一切又都消失了。
他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后退几步又看到了石棺。
石棺停止上升,正前方开了一扇拱门,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兽跳出,缓缓地朝赵恪这边走来。
赵恪立刻匍匐在地,上身朝泥土里滚,随手撕扯周围的地瓜叶子盖在头上和身上,屏息凝神,只露出两只小眼睛聚焦前方。
等小兽走近了,他才发现它一副瘦骨嶙峋、惨惨兮兮的样子——乍一看脸型既像狐又像猫,耳朵很长,脖子上有圈红色的鬃毛,胸前挂着镶嵌红宝石的吊坠。
小兽在防护罩外十多米处停下,它显然发现了地瓜叶下的赵恪,接下来是一人一兽长达几分钟的凝视。
它露出一个拟人化的微笑,然后背对赵恪,蹲下来仰望星空。
赵恪此时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心肝却突突突跳个不停。“她居然看到我了,还对着我笑,露出的尖牙吓死宝宝了!”
赵恪正犹豫是否撤退,以防被不知名生物咬伤。显然小兽饿了不止一天,饥肠辘辘,难免饥不择食。
忽然,小兽嘴里发出吟唱,声音忽高忽低,凄婉哀伤:
那一天,你轻轻告诉我要去远方
缥缈的旅程,生存的渴望
欢笑如烟逝去
家园化作囚房
千年的约定
一次又一次
希望变作失望
啊,忘忧,忘忧
难忘忧,忧难忘
无尽的等待
凄婉的思念
时光早已无法度量
赵恪受到感染,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小兽一边低吟着,一边用爪子在地上画着什么图案,紧接着,漆黑的夜空中投射下一道光束,在地面上来回扫描,最终锁定了小兽站立的位置,然后小兽竟然瞬间消失!
赵恪揉揉眼睛,眼前发生的事情超乎想象。他沿着光柱仰头望去,仿佛看到了一座巨大无比的太空堡垒!
又过了大概半小时,漆黑的夜空中又投射下一道光束,小兽在原地出现。
石棺开始缓缓下沉,小兽迈着疲惫的步伐原路返回,蓦然回首,想再看一样藏在地瓜叶里的黑眼珠的生物。
赵恪此时也不再畏惧眼前的小兽了,那凄婉的歌声,不似凶兽能发出的。他拨开地瓜叶站了起来。
小兽的眼睛陡然睁大,露出一副不可思议、惊喜异常的样子!
她一脸欢喜地奔过来,却在防护罩外边驻足不前,那层几乎没有厚度的防护罩,对于小兽而言如同天堑一般。
她的两只前爪反复抬起落下,嘴里发出“唧唧”的呼唤。
“难道她想进来吗?”赵恪心想。
随着石棺沉入地下,防护罩外的雾霾渐渐浓厚起来。
赵恪心中焦急,用力招手喊道:“快进来啊,外边危险!”
然而,小兽却丝毫不敢向前一步。
雾霾马上就要将她淹没,吞噬掉她脆弱的生命。
赵恪急中生智,席地而坐,猛得弯腰,将双手伸出防护罩外去抓小兽!
赵恪两只手像伸进油锅,超乎想象的剧烈疼痛,抓住小兽毛茸茸的身体后,借着腰部惯性拽了进来,然后晕了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赵恪才艰难地苏醒过来,睁眼看到趴在胸口、昏迷不醒的小兽。
他将小兽弄醒:“你有名字吗?”
小兽作呆萌状,凝视不语,泪珠散发着奇异的香气。
赵恪心道——真香!
“也是,你听不懂人话挺正常。以后叫你‘小白’怎么样?”
小兽撇嘴摇头。
赵恪目瞪口呆——她居然听得懂人话。
“诗经里说‘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你觉得菲菲怎么样?”
小兽点点头,在赵恪怀里拱了拱。
菲菲见到赵恪手部受伤,用嘴巴舔了舔,唧唧叫了几声。
“没事的,上点药就会好。”赵恪安慰一声,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哎呀手感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