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了半天，司空长明还是不愿意放弃碧狮印。
这一件法器，固然有着种种缺点，但是优势同样突出。
品质极高，与其他的三阶法器对决之时，稳占上风。
长青一气玄罡障的防御力，也是相当不俗。
应付一些三阶层级的法术神通，完全是信手拈来。
至于这件法器艰难的晋升路线，反而不在司空长明的计划之中。
他可没有将碧狮印炼成法宝的计划。
等到他将陨阳神铁炼成法器之后，就算只是一个粗胚，也是三阶法器之中的绝品。
真正的稀世宝材，内蕴天地而生的灵性符文。
若是在那些洞天福地之中蕴养漫长的岁月，甚至会自行蜕变，化为不沾后天之气，先天道胎自成的灵器。
就算是到了修士手中，也是祭炼本命法宝的不二之选。
实际上，有许多的修士，在跻身中三境之后，为了提升自身本命法器。
最普遍的方式，就是在法器之中掺入一些神材。
就算如同砂砾般大小，也能极大的提升法器的底蕴。
对于司空长明坚定不移的态度。
此刻，钱秋也不禁有些泄气。
这傻小子，咋就这么不上道呢？
岚山宗的弟子，有机会请宗门之中的宗师出手，但也只是小概率事件。
那等人物层次太高，也只有宗门的高层才有能力接触。
寻常弟子，并没有面见宗师的出手。
“小友，丑话可要说在前头。这些法器尚未经过祭炼，未曾沾染修士气息。”
“你若是买下之后，不合心意，可没办法退货！”
钱秋看出了司空长明更大的潜力，此刻收敛了些许的情绪，没有再多说什么。
人家才是主顾，作为一个售卖修行资源的商行掌柜，有些话轻轻带过即刻。
对于自家的法器优劣，钱秋心中有数。
反正在下三境的修士手中，凭借碧狮印的品质，应付其他的三阶法器绰绰有余。
“这几件法器，又值什么价？”
司空长明不动声色，又将注意力放到了另外几件法器上。
他指着一柄法剑，开始询问价格。
“这件玄金法剑，铭刻玄金剑霞之术，虽然只是一道三阶法术，但是攻伐之力不逊色于四阶。”
“价值比碧狮印稍低一筹，只要四枚法华丹。”
钱秋卖力鼓吹，推销着自家的法器。
作为行商宗门的管事，与人交易的过程，对于钱秋而言也是一种特殊的修心方式 。
在唇枪舌战之中，拿捏人心变换，最终达成交易。
这是无形之中的修行，能够在潜移默化之中积累一个修士的势。
因此，虽然行商宗门在修炼界的印象之中，一直都是冒充修士的商人集体。
但是许多与行商宗门有过牵扯的修士，都会对这一批人，始终心怀谨慎。
虽然行商宗门的修士普遍修为不高，却存在有很多扮猪吃虎的狠角色。
谁也不知道，一个看似平平无奇，修为普通的行商修士。
身上究竟藏着多少件强大的法器、符篆、乃至于阵法、丹药！
甚至，这些行商修士善于攀谈，与许多的强大势力都有着藕断丝连的联系。
在漫长的积累之后，一个行商宗门的背后，就是一个复杂而强大的关系网。
“玄金法剑的用料普通，铭刻的法术也只是三阶层次，提升的潜力很小。”
“四枚法华丹，贵了。”
司空长明皱着眉头，淡淡说道。
若是碧狮印还能用自身的材质叫上价位。
那么这一柄玄金法剑，就只是极为寻常的三阶法器，品质普通。
四枚法华丹的价格，确实昂贵至极。
钱秋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自一笑。
价钱高么？
当然高了！
玄金法剑的真正价格，三枚法华丹就已经顶了天了。
这样的法器，就算是外界的那些炼器修士来炼，也有一定的成功率。
只是，不把价钱高高的抬，又怎么显示自己代表寰珍阁给出的恩惠之珍贵呢？
“这一盏灯，多少。”
此刻的司空长明也沉默下来，又换了一件法器问价。
看着那盏长明灯模样的法器，钱秋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
“明霞灯，三阶法器，品质比法剑稍逊一筹，不过也需要三枚法华丹。”
这一盏灯的情况，与碧狮印的情况截然相反。
后者是品质太高，因为意外而跌落成三阶法器。
想要晋升，固然艰难，但是终究有着很大的潜力可以激发。
然而，明霞灯却只是寰珍阁之中一位炼器弟子的作品。
机缘巧合之下，从二阶法器跨入三阶的层次。
铭刻在明霞灯上的法术，也只是一道二阶法术“光照十方”
算是一阶法术“光照术”的进阶版。
这件法器的斗法能力很弱，只能依靠灯中的那一粒灯火与敌对战。
也就只有那些潜力耗尽的积年老修，才会考虑买下。
钱秋狮子大开口，把三阶法器的价格抬得很高，想要让司空长明造成一种错觉。
从品质最好的碧狮印，到略逊一筹的玄金法剑，再到垫底的明霞灯。
钱秋对于自己的猜想，又确信了几分。
“这个年轻人的潜力很好，却囊中羞涩。”
“看这样子，估计是两枚法华丹也掏不起。”
钱秋此刻面露笑意，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想法。
“小友若是有些难处的话，不妨与寰珍阁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司空长明眉眼一瞥，看向那个寰珍阁的管事。
从踏进这门一开始，他就感受到钱秋似乎有些隐藏的想法。
现在，憋不住了？
“小友不必紧张，寰珍阁能够在诸多宗门的坊市之中立足，当然不是什么邪魔外道。”
“我们只是看好小友的潜力，想要做一笔投资。”
钱秋一抬手，又拿出了一道契约。
“看得出来，小友眼下很需要一件三阶法器。”
“我可以代表寰珍阁与小友定个契约，将你看重的法器以半价赊给你。”
“三年之内，你若是能够突破一个小境界，余下半价，一笔勾销。”
“倘若是突破失败了，只需以原价的七成价格，折半偿还。”
天底下，还有这好事？
对于钱秋拿出的那一道契约，司空长明感到有些疑惑。
一个以行商为立宗之本的宗门，绝不可能是一群傻子。
这样的契约背后，显然有着其他的目的。
钱秋并未掩饰，坦然说道：
“寰珍阁看重的，是小友的未来。”
“若是小友大道通途，接连破境，寰珍阁还会赠给小友更多的礼物。”
实际上，从钱秋刚才报出的法器价格来说，就算是七成价格，对于寰珍阁而言，也是一点都不亏。
倘若投资的年轻修士，能够在短时间之内突破了境界。
那么用半件三阶法器，来拉拢一位资质不凡的天才修士。
寰珍阁，同样是稳赚不赔。
不过，这种放长线钓大鱼的手段，也只有少数人才能玩得转。
钱秋在云墟坊市之中待了这么多年，遇上的璞玉，也不过是二三人。
道阻且难。
这句话，可不是经书之上的浅薄文字。
而是无数修行者的血泪教训。
多少的天纵之才，因为种种因素，陨落在修行半途之上。
真正能够走到高处，成为寰珍阁都要郑重对待的修行巨擘，那样的修士寥寥无几。
大部分的情况下，寰珍阁对于年轻天才们提供的契约，只能是小赚一笔。
甚至从整体上来说，百余年来，寰珍阁的弟子投资，只能勉强保持收支平衡。
许多被寰珍阁投资的年轻人。
在订立契约之后的三年里意外身陨，留下的契约也就成了无头账，只能作为寰珍阁的内部亏损处理。
这种情况存在的概率，实际上并不小。
岚山宗作为修炼界的巨无霸，是正道宗门之中的魁首，常年都站在除魔卫道的第一线。
内门弟子的伤亡率，一直居高不下。
只是，这些事情，并不是当下的司空长明需要担心的。
他只是看了一眼钱秋手中的那道契约，随即看似无意的说道：
“你是说，跟你们达成契约之后，我购置法器，就只要支付半价？”
钱秋点点头，回应道：
“不仅如此，今后小友若是来寰珍阁之中购置修行所需，都可以九折优惠。”
对于钱秋提出的种种优惠，司空长明有些心动。
他取过那道契约，里里外外的看了看，也没有察觉什么暗动的手脚。
“小友还请放心，寰珍阁是做生意的地方，知道信誉二字的重要性。”
“更何况，这里可是岚山宗，就是给老夫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岚山宗地盘上，骗岚山宗的弟子啊。”
司空长明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算是认可钱秋的话。
虽然岚山宗的内部，有三殿七十二峰等诸多分支，斗争强烈。
但是当到了外人面前，这个庞大宗门还是颇为团结的。
过往岁月之中，多少个岚山宗的敌对势力，没有被那些修为通天的上三境大佬们击败。
反而是败在了岚山宗弟子一代又一代，前赴后继的围剿之下。
司空长明取过那一道契约，动用法力，在契约上留下了自己名讳。
这道契约，实际上也是某种特殊的法术，寻常手段难以破解。
当司空长明的气息，与契约之上的纹路融合在一起之后，契约之上随即浮现红光.
钱秋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小心的从司空长明的手中接过那一卷契约。
“小友，想要哪一件法器。”
三阶法器，就算是打了半价，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钱秋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将那面三阳旗向前一递。
在他眼里，这一件法器，无疑是最适合这个年轻人的。
铭刻的法术层次不低，炼器的材料也不差，有着不错的潜力。
对于修士而言，只要勤加修行，即使是一柄普通的三阶法剑，也可以晋升为绝世无上的大道杀器。
然而，此刻的司空长明，也笑了笑。
他戳了戳三阳旗，笑道：
“四枚法华丹。”
“九川河图，四枚法华丹。”
在刚才的谈话过程中，司空长明同样套出了这些法器的价格。
“拢共算在一起，是四十枚法华丹。”
“半价，也就是二十枚法华丹。”
此话一出，钱秋心中一动，突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等”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面前的司空长明一挥衣袖。
转眼之间，一堆丹药精丸就出现在寰珍阁之中。
此刻，即使是钱秋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说好的囊中羞涩呢？
这一堆精气四溢的精丸，是怎么回事？
钱秋眼力很尖，一眼就盯住了那几枚堆在最上面的法华丹。
就算是跟其他丹药堆放在一起，法华丹那种精纯而浓郁的丹香，也很是醒木。
“丹香，光泽，大小，品相绝对上乘！”
这一刻，钱秋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外道魇术。
或是在修行之中，因为炼心不够，走火入魔，产生了幻觉。
怎么回事？
为何在瞬息之间，眼前这个家境贫寒的年轻修士，咋就摇身一变，成了富家大少？
“八枚法华丹，还有这十二万余的精丸和其他丹药，抵在一起，少说也有二十万了。”
司空长明慢条斯理的说道，开始当着钱秋的面，收拢那些法器。
拿摄物品之类的术法，并不困难。
只需以法力稍加祭炼，就可以将这些法器收入囊中。
然而，看着司空长明那大张旗鼓的动作，钱秋的脸色却蹭的一下白了。
十件三阶法器，半价出售。
虽然对于寰珍阁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
可是他钱某人这段时间的业绩，可就彻底黄了。
不管卖多少修行货物，能够为寰珍阁盈利，那才是功劳。
他们这个宗门走的可不是以量取胜的路子。
一直以来，都维持那种物以稀为贵的概念，力求打造宗门形象的卓越品质。
这要是被司空长明一手抄底了。
若是传出去，他钱某人的管事位置，甚至可能不保。
就在钱秋心思变化的几息之间，司空长明就已经收拢了数件法器。
他的法力凝练至极，轻易就能压制这些法器的力量，强行摄物。
看着司空长明伸出那罪恶之手，摸向第九件法器之时。
钱秋终于按耐不住，哭丧着脸，道：
“这、这位小友、不对。道友，还请手下留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