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笑友朋多,患难知交寡。范叔辱魏人,断胁弃厕下。谁者溺其头,无乃是须贾! 南箕不可扬,北斗不可把。虽有杵臼交,不如同根者。《咏史》清,蒲松龄
这一场群雄聚会喝到了月上中天,大家高谈阔论着草原的形势,喝到最后众人醉得东倒西歪地睡了一地,朱原也有了几分醉意,铁木真拿着酒碗晃晃悠悠地走到朱原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喷着满嘴的酒气道:“朱原安答,现在的草原群雄割据,我南面是蒙古部内强大的主儿乞部,塔塔儿部和义父脱斡邻勒的克烈部;北面是蒙古部内强大的泰赤乌氏部;东面是札木合安答的札答阑部;西面是蔑里乞部,可谓是强敌环绕,我现在是非常非常弱小的,我只有依附于义父脱斡邻勒和札木合安答完成三部联盟,用他们的力量消灭西面是蔑里乞部、南面的主儿乞部和北面的泰赤乌氏部,一统蒙古诸部,成为蒙古诸部的汗,才能于义父脱斡邻勒和札木合安答一较高下,一统草原,达成三部联盟是最关键的一步,朱原安答你一定要帮我呀!帮我呀!”说着举着酒碗,醉倒在了桌上。
朱原看着这个草原上正在展翅摇翎的雄鹰,心中也是澎湃异常,他稳了稳心神,走出了蒙古包,包外已飘起了雪花,他遥望着不儿罕山回忆着自己的少年时光,真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起涌向心头,他站在那,好似老和尚入定了一般,久久不曾移动分毫。
在白雪覆盖的草地上,六匹骏马在奔弛,一个承酒的皮囊像蝴蝶般在六个人的手中飞舞。每一个人接到皮囊都会打开带绳的木塞,口不沾皮囊嘴,头一仰,一道酒线就流入口中,享受的表情不用言表,再从容地压紧木塞,抛向下一个人。
六个人是铁木真、朱原、合撒儿、别勒古台、木华黎、赤老温,他们冒着初冬的风雪向着脱斡邻勒的黑森林金帐奔去。
几日的飞奔,黑森林近在眼前,铁木真拉住坐骑,对别勒古台和赤老温道:“等到了黑森林,我和朱原、合撒儿、木华黎进金帐见脱斡邻勒,你们两在帐外一定要看好坐骑,随时接应我们撤离,我不担心脱斡邻勒和札木合,只担心桑昆使坏害我们。”
两人马上施礼,别勒古台道:“请大哥放心,我们一定看好坐骑,人不卸甲,马不离鞍,随时听候大哥差使。”
铁木真看着三弟,满意地点了下头,然后看了一眼朱原,见后者一幅轻松自如的表情,也平复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一催坐骑当先向黑森林奔去。
一行人刚到黑森林边上,就被克烈部的卫兵发现了,他们知道铁木真是首领脱斡邻勒的义子,恭敬地把他们引到了脱斡邻勒的金帐。
脱斡邻勒的金帐异常高大,好似一个小型的宫殿一般,金帐内宽敞明亮,正中是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对门的正座上,一位五十岁上下的沉稳老者正在和身边两人谈笑风生。老者花白的头发,明亮的两眼,略显苍老的脸上,自带着一股枭雄的霸气,身穿黑貂皮袄,上位者的姿态不怒自威,不用说一定是脱斡邻勒。
他的左边是一个同老者长的有几分相像的年青人,只是比他胖了一些,一脸不可一世的样子。圆圆的小眼睛,时不时的瞟向帐外,不用说一定是脱斡邻勒的儿子桑昆无疑。
他的右边是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刚毅的面容,帅气的八字胡,睿智的双眼,爽朗的笑话在帐中回荡。铁木真轻轻在朱原耳边道:“右边的就是扎木合。”朱原脑中依稀可以想起扎木合和铁木真逐鹿时的样子,那个真诚、勇敢、睿智、略带自卑的少年扎木合依稀浮现在脑中,现在的扎木合英雄霸气,自信满满,朱原不仅感慨物是人非,变化真的好大呀!
帐中的众人这时也看到了帐门口的铁木真等人,金帐中慢慢安静了下来。侍者请铁木真等人进帐,铁木真带着朱原、合撒儿、木华黎大步走进金帐,来到了众人面前。
脱斡邻勒当听到铁木真到来时,先是眼前一亮,当看到铁木真几人两手空空时,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半冷不热的道:“我儿铁木真,这次约札答阑部首领扎木合到我的金帐有什么事情要谈吗?”
铁木真恭敬地行了一礼道:“这次约札答阑部首领我的安答扎木合来您的金帐,是商量瓜分蔑儿乞部而来的。”
这一说,脱斡邻勒来了精神,坐直了身体问道:“瓜分蔑儿乞部,好呀!说来听听。
铁木真一脸怒容道:“大家知道,蔑儿乞部趁我大婚,夜袭了我的营地,抢走了我的新娘孛儿帖,我一定要迎回我的孛儿帖,所以想请义父脱斡邻勒和安答扎木合一起出兵。我们组成三部联军,一举踏平蔑儿乞部,抢到的财物我分文不要,全都是二位平分,我只要我的新娘孛儿帖和蔑儿乞部的工匠,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脱斡邻勒和扎木合脸上都现了贪婪之色,正在要表态之时,桑昆突然大笑起来,一阵笑声过后,他瞪着小眼道:“铁木真呀!铁木真,你真是好算计呀,上我克烈部来空手套白狼不成,空话与之,还要好处,当我们都是傻子不成。你要真能踏平蔑儿乞部,还求我们做什么?要我们出人出力,你能出什么呀?想要我们出人出力去给你抢回老婆,门也没有!”
铁木真听完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桑昆兄弟言重了,我要从蔑儿乞部抢回老婆孛儿帖如苍鹰扑兔一样,不用特意请义父和安答出马,我来此就是想与二大部落结成联盟,有福同享的呀!”
桑昆听后一阵的冷笑道:“从蔑儿乞部抢回老婆孛儿帖如苍鹰扑兔,谁不知道蔑儿乞部是一个凶强的部族,他们用大弓长箭,杀死他族人再生食其肉。你铁木真有多大能力,敢说这样的大话,忽都、忽雷、忽亮,你们三兄弟去让我见识见识铁木真的厉害呀!”说话间从金帐的阴暗处走出了三个身高体壮的大汉,三个人站在铁木真面前,比他高出一头多,大块的肌肉,凶狠的眼神,好似三头来自地狱的野兽。
他们刚要扑向铁木真,把他撕碎在这金帐内,有二个人影已经挡在了铁木真的身前,他们是合撒儿、木华黎,三人冲上和三个野兽战在了一起。铁木真和木华黎围着忽都、忽雷打转,左躲右闪,就是不让两人扑到自己,气得忽都、忽雷哇哇怪叫。
合撒儿仗着自己有把子力气同忽亮摔起跤来,刚一上手就被摔了一个大跟头,刚爬起来,没几下又被摔倒在地,三摔二摔就快起不来了。忽亮仰天一阵怪笑,走到合撒儿身边阴森森地看着他,一只大手抓合撒儿的大腿,一脚踩住了他的另一条腿,眼看就要把他活劈了。
众人发出一阵的惊呼,胆小的女侍者已经闭上了眼睛,但众人脑中的画面没有出现,一只手抓住了忽亮的手腕,忽亮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现,不得以只能放开了合撒儿,那只手一抖,忽亮仰面朝天摔了出去。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人的身上,那个人就是朱原。只见他旁若无人地搀起了合撒儿,替他拍打着身背后的土。忽亮已经如一只愤怒的雄狮,咆哮着扑向了朱原。朱原一闪身,让过他的身子,在他的后背上轻轻一推,忽亮像倒了面墙一样,扑倒在地。
这时同铁木真和木华黎打的忽都、忽雷停止了攻击,跑过来搀起了忽亮,三人一对眼色,一起向朱原扑了过来。朱原也不答话施展开“临风玉树身法”无论他们三个怎么抓也抓不到朱原半点衣边,三个大汉气的哇哇咆哮,但就是有力没处使。
桑昆讥笑道:“我蒙古草原的汉子,什么时候成了只会躲闪的娘们了。阿爹,咱们可不能同这些胆小的鼠辈联盟,不然一见到敌人他们不是躲就是逃,咱们只有吃亏的份呀!哈哈。”
朱原一听心中一怒,停下了身法,一铁线拳迎上了忽都的大拳,只听一声骨头碎裂的声响,忽都一手捂着胳臂,满脸痛苦的飞了出去,忽雷、忽亮叫了声“大哥”,一左一右向朱原扑来,朱原不等两人扑到,左右插花连出两拳,把两人打的脑浆迸溅,死尸被打到了帐边上,震的金帐都摇晃了几下。
朱原怒视了帐内一圈,道:“那个还想比试的来,我绝不再躲闪半步,但是你们的下场会比忽雷、忽亮更惨,那个来呀?”
众人都被朱原的气势吓呆了,也被他的手段震撼了,一时金帐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铁木真一看火候差不多了,赶紧走上前来,给众人介绍朱原,朱原在弘吉剌部用一己之力打败完顔宏大军的事迹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众人一听是他,也都失去了一较高下的心。
脱斡邻勒和扎木合走了过来,一人拉着铁木真,一人拉着朱原,问寒问暖,桑昆叫侍者上酒肉。众人排好坐次大吃大酒,大说大笑起来,刚才的不愉快好似过眼云烟一般,只有忽都、忽雷、忽亮三兄弟的血腥气还在帐中飘散。